22
张远觉得自己简直幸福透了。在这个生日的夜晚,他沉浸在这爱的港湾里。看着这个心爱的男孩,脸上微微的泛着笑容。干净温情。张远觉得自己有点轻微的眩晕。他想,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看着这个男孩含笑的眼睛,在那里需索着自己想要探寻的答案。他看到了他眼中的肯定。他抑制不住的想要亲吻他。怎么也不够。
真好。这是他十五年来得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他给他的。或许,这也将是他一生中最好、最重、最弥足珍贵的礼物。他的爱。他的接纳。
一年来,一直缠绕在他心头的抑郁和纠结,在这个男孩坚实有力的臂膀中,片片消散。
天空从未有过的湛蓝,云朵从未有过的洁白,树木那么葱翠,吹在脸上的微风,惬意的让人陶醉。曾经面目可憎的老师和同学,一下子也变得亲切怡人。
走在校园中的张远,全身上下,由里至外焕发出别样的光彩。他乐呵呵的冲着每一个经过身边的人,点头微笑。看着他们露出诧异的眼神,他觉得,就连这眼神也变得可爱极了。他真想对着这些人大声的欢叫,让全世界和他一起分享内心的喜悦。
真好。安子没有拒绝他,没有鄙视他,没有决绝的远离他。他在心口为他打开一扇门,然后他走进去。他想他一定是这个世间最幸运的人。他幸运的遇见安子,幸运的从安子那里得到他最最渴望的幸福。
对于这份终于到手的幸福,张远有时是显得过于张扬了一点。常常,他会不管不顾的在人前盯着安子看,走路的时候,兴之所至的拉安子的手,有时又会突然地往安子背上跳。
安子常会显得很紧张的样子。他看着安子的紧张,就越发的觉得安子的可爱。
这个男孩,自己怎么就看不够呢?张远想。
这天下午和肖卫东,宋浩他们一起踢球。中间休息的时候,看见安子满身面脸的汗水,张远忍不住拿了自己的体恤给他擦拭。安子一偏头,躲了一下。飞快地看看周围的几个人,压低着声音说了一声:“别闹。”
张远愣了一下,手上的衣服却还是擦到他的脸上。他笑着瞪了安子一眼,说:“谁闹了,看你这一脑门子的汗。我给你擦擦咋了?”安子显得有点尴尬的样子,也只好由得他。
宋浩却一嗓子嚷嚷了过来:“诶吆喂,我说你们还真成两口子了啊。瞅瞅这亲热劲。”一转身,拉了肖卫东的手,就往自己脸上呼喇,嘴里说着:“来,老肖,你也给我擦擦,咱俩也亲热亲热呗。”说完,俩人就瞅着他和安子哈哈的笑。
安子一把抓过张远手上的衣服,劈头盖脸的丢了过去,嘴里骂着:“滚你的吧。”同时却起身跑开了。留下张远,傻愣愣的蹲在那里。他心里想着:不就是擦个汗的事吗?以前也这样,宋浩那张嘴,取笑的还少了?至于的吗。脸上就显得有点委屈的样子。
宋浩看看张远,一扭身走了过来,调笑着说:“来,小远,他不承情,哥承你的情。来给哥也擦擦呗。”
这边,张远还没反应呢,安子就俯身拿了足球,一甩胳膊,冲着宋浩身上就直直的砸了过去。嘴里嚷嚷着:“他妈的,你还没完了。”
宋浩无端端的受了这一下,脸上就有点挂不住的样子。也就直了嗓门嚷嚷过去:“你他妈的找事呢,是吧?”嚷着,就起身往安子边上蹭。
旁边几个男孩,看看架势不对,就都站了起来,边拉边劝的。终于没让俩人动上手。
一时间,几个人都觉的尴尴尬尬,别别扭扭的。球也踢不下去了。
张远显得尤其尴尬。他弄不明白,安子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时大家也这么开他俩玩笑的,他不都一直乐乐呵呵的吗?有时还迎合着跟人说笑两句。今天这是犯的哪门子冲?
回去的路上,坐在安子自行车后座上,俩人都闷闷的不言语。
张远到底还是嘀咕了一句:“不就是一句玩笑嘛。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安子猛地一拉车闸,一只脚蹬在地上,回头瞪着张远说:“往后能不能不这样?非得叫人家都看出来。叫人取笑着有意思是吧?”
张远没想到安子会说这样的话。他迎着安子的脸盯过去:“怎么?你觉得我让你丢人了是吧?”
“你他妈的自己就不嫌丢人?”安子冲着他就吼了一嗓子。
张远一下子愣了。他看着安子。看着看着,心里就委屈的不行。他从车座上跳下来,也不理安子,径直的往前走去。
安子也不理他,一蹬脚,独自骑车走了。
23
回到家里,张远越想越气。这么久了,安子还没冲他发过火呢。就为了今天这点屁事,他竟然对他发这么大脾气。张远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究竟做错什么了?
胡乱的扒拉了两口饭,就独自躺到床上去生闷气了。父亲叫他,他也不理。
父亲收拾了碗筷,走进张远的房间,说:“今天怎么睡这么早?要是无聊,就去隔壁找安子玩呗。”
张远闭着眼静不说话。
父亲接着说:“等会我还得连夜去趟省城。那边有点业务上的事,等着处理呢。你要不想自己搁家呆着,就去住你张叔家,要不然叫安子过来陪你也行。”
张远闷闷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父亲收拾了东西,就急匆匆地走了。
剩下他一个人的房子里,显得空空荡荡的。张远的心里也感到空空荡荡的。
他到底也没有去找安子。安子也没过来找他。张远一直盯着墙上的挂钟,他想着,只要安子过来哄哄他,他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他知道自己对安子,是生不起来气的。可是时间过了十二点,安子也始终没有来。
张远不由得就感到一阵气苦。他想,安在到底和他还是不一样的。在他以为,自然而甜蜜的事情,对安子来说,只不过是让他觉得难堪和丢人罢了。看来,他所认为的的两情相悦,终究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阵胡思乱想,不觉也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张远早早的就起床了。吃了一碗泡面,骑上那辆一直闲置的山地车,独自去了学校。
这一晚,安子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宋浩的那句玩笑那么敏感。好像被别人偷窥了他的隐私。
自从和张远好了之后,他仿佛一直都隐隐有这样的担心。尽管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很喜欢张远,喜欢和张远做那样的事情。张远的身体,张远的撩拨,张远热辣辣的亲吻,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的兴奋。他享受这种兴奋的感觉。每当激情之后,张远小猫一样蜷缩在他怀里,他就感到自己瞬间变得无比强大。强大到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他、关爱他。可他还是无法摆脱这种始终纠缠在他心底的担心。在他心里,始终觉得,两个男孩子做这样的事情,是不应该的。可是为什么不应该?他却又有一丝迷茫。他认为,这只能是一个秘密。一个他和张远之间永恒的秘密。他不希望这个秘密被公诸于世。
他希望张远和他一样,能小心地守护好这个两人之间的私密。可是,从前一直羞羞怯怯的张远,却好像突然变得有些不管不顾,变得有些人来疯似的,时时处处的张扬着和他之间与众不同的亲昵。每当这时候,周围那些异样的眼光,总是让他感到莫名的心悸。
在他心里,多少是有些对张远的埋怨。就算再怎么好。两个人私下里悄悄的好就行了,为什么要当着别人的面做这种亲昵呢?
就像今天,如果是单独的两个人,张远这样,他就会觉得是一种享受。可是,有那么多人在场,他这样做,就会让他感到尴尬和难堪。宋浩的话,。本来,也只是让他感到别扭。可是为什么自己看见宋浩对张远的调笑,就会让他无端的生出一股怒火呢?更可气的是,张远还那么傻兮兮的任由他调笑,任由他动手动脚。他尴尬着张远在人前对他的亲昵,却又见不得他和别人这样的亲昵,也见不得别人对张远的这种亲昵。他直觉的认为,这种亲昵,只属于他和张远。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他不需要外人的旁观。而张远为什么就不能做到和他一样呢?
现在想想,自己对张远的发火,想想张远满脸的委屈样,他又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疼,一阵后悔。
他想着,自己应该去看看张远。跟他陪个不是,哄哄他。看看床头的闹钟,已经十一点多了。这个时候过去,张叔会怎么想呢?算了吧,还是等明天见到他再说吧。于是,也就关灯睡下了。
早上,他还是惯常的在门口等着张远。已经过了平时的时间,也没看见他。他敲了一会门,也没人回应。他到底还是不放心,又转回家,给张远家里打了电话,确定没人,才自己骑了车,悻悻的去了学校。
进了教室,张远却已经在那里坐着了。
他走过去,在他身边的座位上坐下来。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话,上课铃就响了。
整节课,张远也始终没有看他一眼。他知道张远还在生他的气。他想,等课间的时候,单独跟他道个歉的。到了下课,张远好像是故意要躲着他,一下课就往人堆里扎。整个上午,他始终也没有找到和他单独说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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