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六月底,随着中考的结束,他和他终于走完了他们的初中生涯。
疯玩了几天,对着好不容易盼来的假期,两人却又犯了愁。真不知道如何打发这突然多出来的时间。
刚好最近,父亲计划着要代理一个新的品牌,准备到对方的公司做一次实地考察。有一些细节需要当面谈清楚。
张远听说那个公司的所在地海南,便索性缠了父亲顺便带他和安子去玩一趟。
父亲想着这一年来,安子全家对张远的照顾,带上安子随行,也多少算是一点回报的意思。再说,就算让孩子们出去长长见识,也是好的。所以就爽快的答应了。回头再和安子父母商量了一下,这次出行就算是定了下来。
这次意外的旅行,对于两个少年来说,无疑是暑假里最大的惊喜。那两天,两个人都处在一种期待和兴奋的情绪当中。张口闭口谈论的全是关于海南的话题。想到再过几十个小时,就可以在盼望已久的大海里畅游,安子更是显得异常兴奋。
临行的前一天,父亲给三亚的朋友打了电话。因为这次他是有正经业务要谈,怕无暇分身照顾他俩,所以在电话里拜托他在那边的朋友,帮忙安排张远和安子的行程。
张远听见,就顺便说了一句:“你的朋友,我们又不认识。让人家带着玩反而别扭,倒不如我和安子随意走走来的痛快呢。”
父亲挂了电话,笑着对张远说:“怎么不认识?顾佳明,你总还记得吧?”
张远摇了摇头说:“没印象。”
“顾佳明啊,就是以前住咱们家对过顾爷爷的儿子。高高瘦瘦的,总喜欢逗你玩的那个啊。你小时候不是还整天缠着人家陪你玩的吗?”
父亲这么一提,张远倒是想起来的确是有这样一个人。名字倒是记不清楚。
那时候他们还在南方,对过有一户姓顾的人家,顾家老爷子像是很有些来头。这个顾佳明是他们家的小儿子,当年大概是在十七八岁的年纪。张远那会刚刚上小学。经常在院门口碰见这个人,总是穿一身运动装,背着一个宽大的斜挎包,里面鼓鼓囊囊的揣着一个半旧的足球。远远地看见张远,就会踮着脚跑过来逗逗他。张远那时候对他的背包格外感兴趣,总是缠着他,要拿了他的足球来踢着玩。他也总会笑着在张远面前炫一小段球技。那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大哥哥踢球的样子特别帅。张远对于足球的那一点兴趣,大概也还是由他而起的。张远记得,有段时间自己的确是比较黏这个人,有时还会哭闹着要去找顾哥哥玩。母亲烦起来的时候,也为此打骂过他两次。后来听说他考上了外地的大学,就不怎么有机会再见到了。慢慢地也就淡忘了这个人。
现在听父亲提起来,也不过就是儿时的一个记忆中的人物罢了。想到这些,张远随口问了一句:“他怎么会在三亚的?”
“前几年吧。好像是大学毕业后去的。听说这两年发展的还不错,自己开了一个什么公司。唉,这年头,什么都讲背景,他呀,多多少少也是沾了他老子的光。”父亲忍不住感慨着说:“年前我到省城参加一个博览会,他们公司也刚好在那边参展。要不是那天他主动招呼我,我还真不敢认他了。几年没见,真有些成功人士的派头了。人倒是跟以前那么热情。这次的这个代理,还是他促成的呢。到亏了他还记得这份交情。”
“人家当老板的,哪还有时间陪我们两个瞎转悠?老爸,你也真想得出来。”
“呵呵,到底是小孩子。你以为我就是为了让他陪你玩啊?主要是让你跟他多接近接近,联络联络感情。等过几年你大一点了,出来做事情,也好多个帮衬。你老爸我这么拼命的挣钱,还不都是为了你啊。”父亲说着,亲昵地拍了拍张远的脑袋,看着张远的眼神中也就有了几分期许。
张远心里想,老爸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市侩了。看看父亲,虽然已是中年,脸上却还是一派意气风发。只有额头那几道浅浅的皱纹,依稀篆刻着岁月的痕迹。迎着父亲的眼神,张远到底还是装作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27
飞机缓缓降落在凤凰机场的停机坪。父亲刚打开那个半块砖似的大哥大,铃声就迫不及待的响了起来。
是顾佳明。他倒是热情,竟然亲自赶来接机。
在宽敞明亮的机场大厅里,张远再次见到了这个儿时记忆中的男人。不是他想象中大老板应有的程式化装扮。他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短衣短裤,脚上蹬着一双沙滩凉鞋,干净利落的短发,略显黝黑的皮肤,一脸灿烂的站在出口的地方,正在跟父亲通电话。
看见他们出来,他挂掉电话,冲着他们招招手,快步走了过来。
他热情地和他们打着招呼,跟父亲闲聊了两句,看着身边的张远说:“这就是小远吧?几年没见都长成帅小伙了。呵呵,那时候还跟个小尾巴一样,成天缠着想要我的足球呢。”一边说着一边亲热的拍拍张远的肩膀。
张远略显羞涩的喊了一声:“顾叔叔好。”
顾佳明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的笑了起来。“小张远,你以前可是叫我顾哥哥的呦。”
张远到被他笑得不好意思了起来。父亲也笑着说:“他叫你叔叔也应该的。”
“什幺叔叔不叔叔的,还是跟以前那样喊我哥哥好了。显得我还年轻点。何况,我还没有老到能做小远叔叔的年纪吧。哈哈。”顾佳明爽朗地笑着说。
“那怎么行?你喊我老爸张哥,我当然得喊你叔叔咯。”张远一本正经地说。
父亲也跟着笑了起来,嘴里说着:“不拘怎么叫吧。咱们多年的老相识了,也不必计较什么称呼。”
张远只好又改口喊了一声“顾哥哥。”
顾佳明夸张的应了一声,一转头看着张远身边的安子,问:“这个帅哥是?”
张远赶忙接口说:“张小安。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来玩的。”
安子和顾佳明彼此打了招呼。顾家明接过张远手上的旅行箱,一边说笑着,一边引领他们向机场外边走去。
走出机场大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七月份的三亚,正是酷暑难耐的时节。
张远倒还罢了,自小在南方长大,对于这种炎热早已习以为常。就是苦了安子,在飞机上吐得翻肠搅肚,本来就有些精神不济,加上这热,更是恹恹的一身萎靡。
顾佳明那天开了一辆白色的三菱跑车。运动型的车身,和他本人倒是相得益彰。
上了车,冷气开到十足,身上开始感觉凉爽。安子也略略的恢复了精神。
一路上,父亲和他两人聊一些生意上的话题,偶尔顾佳明也跟张远和安子说笑两句。
到了地方,安排他们住下后,顾佳明对父亲说:“张哥,今晚你们就先住这里吧。这家宾馆有我的股份在里面,房费你就不用管了。待会先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我来接你们去吃海鲜。”说完,也不顾父亲的反对,跟两个少年打了招呼,就径直离开了。
父亲单独住一个房间,张远和安子在另一个房间。洗完澡,安子还是显得有些精神不济的样子,两个人随便聊了两句,就躺下休息了。
一觉起来,天已经开始黑了。安子也像是恢复了活力。两个人叽叽嘎嘎的说笑个不停。
这时父亲走了进来,说:“你们俩赶紧收拾一下,佳明马上就过来了。”
两个人这边刚刚拾掇整齐,顾佳明已经笑嘻嘻的站在了门外。
一行四人驱车去了一家大排档。顾佳明笑着说:“三亚这边,好的海鲜不一定都在酒楼,像这种大排档,经济实惠,口味还正宗些。实实在在的海岛风情。不像那些酒楼,贵且不说,做出来的东西,五湖四海一个味道。咱们自己人,不怕你们觉得慢待,呵呵,张远,可别说顾哥哥我小气呦。”
父亲连声说着:“不会不会,这样就很好。”
张远看着他笑笑,也不说什么。
对着满桌的鱼虾蟹贝,张远可是老实不客气的大快朵颐,过足了口瘾。顾佳明和父亲两人也是且饮且谈。
这边,倒是苦了安子。对这些腥了吧唧的东西,他实在是吃不习惯。只捡着口味清淡的略叨了两筷子,就偃旗息鼓了。张远吃的兴起,只顾着跟满桌的水族饕餮大战,也就没怎么注意。还是顾佳明眼尖,吩咐老板上了一份炒粉,安子倒是吃了个精光。
酒足饭饱,时间也差不多十一点的样子了。佳明送他们回了宾馆,问了父亲次日的行程,就告辞离开了。
两人回了房间,挤在浴室洗了澡。因为父亲就在隔壁,也不敢太过于放肆,撕磨着打闹了一会,就各自上床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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