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安子怎么也没想到,张远竟然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了他的生活。
春节已经过完,再有两天就是开学的时间了。张远没有回来。
开学已经过了一周,张远依然没有回来。
安子再也坐不住了,他担心着,张远会不会在途中出了什么意外?
他想去问问张叔叔,可是,就连他也不在家里。好像从年前开始,张远家的大门就一直紧锁着。那么,是他家里发生什么变故了吗?
一墙之隔的两家人,原本就相处的颇为融洽。就算排开他和张远这档子事情,依照两家大人之间的交情,也是应该互通声息的。
然而,自己父母竟然也不知情。
在不安和揣测中,终于等来了确实的消息。张家在省城买了房子,张远转学去了省城。
消息来自张远的大伯。连质疑的余地都没有。
那么张远是真的从他的生活中抽离出去了吗?他怎么可以做的这样绝?一声不吭,说走就走。
难道,他和他之间就真的没有什么让他可以留恋的吗?可是,指望他留恋什么呢?是自己亲手掐断了这一切。
好吧好吧,就算当初是自己迫于压力,不够坚强,被“同性恋”所带来的一系列后果给震蒙了,乱了分寸,乱了阵脚。那么,又何必要自作聪明的搞出杨晓萌这一出呢?明知道这么做,一定会让他伤心,为什么还要干这种蠢事。彼此在对方心里有多重,早就无需要用这种浅薄的伎俩来证明。
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让他受刺激。为了报复他对自己的视而不见。为了看见他为自己吃醋的样子,从而满足自己的虚荣。为了让他陪着自己一起不好受。
好了 ,现在好了。张远选择了离开,永远的淡出了他的生活。从此以后,真的就各自天 涯了。难到这就是自己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人往往是这样,总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才猛然醒悟,那些人或事,对自己来说是多么重要。多么无法割舍。
那个男孩,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只要每天能看见他,哪怕他对自己横眉冷对又如何?可是现在,连这样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是自己的愚蠢,亲手葬送了这一切。
他想,假如这世上真的有后悔药,就算付出任何代价,他都愿意去交换。只要能让张远重新回到他的生活中,一切回到从前,无论怎样,他都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
同性恋?管他娘的。谁爱说就让他说去吧。
只要能和张远在一起,就算一起死了,那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世界这么大,哪里找不到他们的容身之处呢?
安子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对张远的感情,不仅仅只是喜欢。他爱这个男孩。他的世界里,不能没有他的存在。
一时间,他豁然觉得周身充满了勇气和爱的力量。
张远,如果我想回头,那么,你还愿意重新接受我吗?
42
再次回到这座小城,尽管已经时隔两年,张远内心依然忐忑。
曾经,以为已经被时间渐渐磨平的那些记忆,在重新踏上这片土地的一瞬间,仿佛一下子全都复苏了过了。
眼前是熟悉的街道,多少个清晨和黄昏,那辆单车,曾经承载过的欢声笑语,盈盈在耳边回荡。
小院依旧,一墙之隔的那个黝黑健壮的少年,还会在弥漫着栀子花香的午后,憨憨的笑着向自己走来吗?
哦 ,不会了。他已经有了漂亮的女友。或许会在街头不经意的偶遇,看着迎面走来的的那双男女,也只是友善地点头微笑,打个招呼,客气的寒暄。然后各自走开。往事已矣,不必回头。
或许早已抛开曾经的心结,给他一个热情地拥抱。就像两个经年不见的老友,满心义气的兄弟。话说当年,笑叹年少轻狂的荒唐事。
或者彼此默默相对,无风无雨,淡然的一瞥,然后各自收回目光。只是人群中擦身而过的陌路人。
想过一万种的可能,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他早已离开这座城市。
因为户口的关系,张远在省城的学校,只是借读的性质。高考,依然要回到原来的学校参加考试。
回到家里,自己的房间还是两年前的样子。这两年,虽然父亲的事业重心已经转到省城,在这边也还是有一些生意并未了断。偶尔也会回来住个一两天,因此家里也还算是整洁。
张远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想着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到安子家看看。毕竟张爸张妈对自己也照顾了那么久,就是礼节上,也是应当去走动一下的。
到了安子家,送上准备好的礼物。安子和他爸都不在,只有安子母亲在家。
对于他的造访,客气中透着冷淡。心意收下,礼物却坚定的推辞。张远心中疑惑,不过两年而已,何至冷淡如此?以往那个和蔼可亲,满脸盈笑的张阿姨,怎么突然对自己变了态度。
依然陪着笑脸,试图打探安子近况可好。张妈妈眼神中闪过一丝防备。尽管加意隐藏,依然没有躲开张远的眼睛。
最后,也只是笼统地说了,安子去了外地,便换了话题,不愿再谈。
张远感到气氛尴尬的让人窒息,张阿姨言谈间对自己的提防,直如防贼更甚,简直让人不忍心再坐下去。终于笑着找了借口,起身告辞。直到走出大门,犹觉得如芒在背般的不舒服。
再见到宋浩,那家伙却是满脸的热情。迎面笑着,一双拳头早就捶在了张远胸口上。嘴里嗔怪着,直骂张远忘了兄弟。
两人寒暄两句,互道别来情由。言谈间就提到了安子。
宋浩却是收了笑,眼睛定定的望着张远,审视许久,却又默然不语。
张远被他那眼神看得满身不自在,心想,这是怎么了,一提到安子,怎么都像是得了失语症。
忍不住伸手在宋浩眼前晃晃,笑着说:“嗨,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又没有人民币。”
宋浩终于收回了目光,顺手掏出烟盒,自己点了一支,递给张远一支。张远接过来,拿在手上,却不点燃。时不时的触在鼻端,闻着那股淡淡的烟草气息。
想起那时,安子偷着教他学抽烟,两个人躲在学校的外操场。安子总是笑他只会抽过口烟,说他这样简直是浪费资源。并且教他如何把烟吸进肺里。按着安子教他的方法猛吸一口,却顿时被那股浓烟呛得一阵咳嗽。鼻涕眼泪流了满脸。安子却在一边笑的跟个野人似的。
想到这些,张远嘴角不禁浮上一丝淡淡笑意。
“安子的事,你真的不知道?”宋浩的声音,一下子把他拉回了现实。
“安子,出了什么事?”张远急迫的回问了一句。双手不自觉地就抓住了宋浩的胳膊。
“安子当兵去了。”宋浩吐出一口烟,淡淡地说着。
“当兵?为什么?啥时候的事?”张远忍不住一连串的追问着。
宋浩又疑疑惑惑的看了他一眼,说:“你真不知道?”
“操,你他妈的爽快点。我要知道还问你做球。”张远一着急,嘴里不由得就带了粗话。
宋浩见张远是真的一无所知的样子,忍不住嘴里叹了一口气说:“走,找个地方,咱哥两喝两杯。我慢慢说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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