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男生军训萌发的男男爱情

(一)

我遇见周少强时十五岁,刚上高中。

新生进校时第一关就是军训,军训我们的是一个很帅的教官,他有着很浓的眉毛,个性坚毅的唇角,他戴上盔帽,穿上军装,就真的是威风魁梧了。

少强便是他眼里最不听话的一个学生。

我看到少强时也是在军训的队伍里。那时我们几个班级混在一起,因为教官不够。他站在人群中很突出,他很高。我以为是哪个班的体育委员,他又刚好站在我前排左侧不远,于是我望着他发起呆来。我是个情种情痴,同学们封的,大约是他们看我和女生很投缘融洽的,只是他们不知道我情之指向是……嘿嘿,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不吓一跳才怪。

那天下午不记得是怎么回事了,大概是教官讲了句笑话,少强在人群里发了句怪论,惹得大家哄哄大笑,让教官很下不了台,他恼羞成怒,责令说谁说的给我站出来。

人群里安静了会,没人响应。教官再说了句,少强才大摇大摆走出来,满不在乎的样子。

教官说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少强不作声也没回答。

考官绷下脸,要他在地上做五十个俯卧撑才准解散,不然大家都跟着在日头下晒。别的班级早都收工吃饭去了。没办法,教官这招很毒,众怒难犯之下,少强趴在地下飞快地做完了五十个俯卧撑。不知为什么,那时我隐隐对他生出一丝怜悯,同时有点恨那个英俊的教官了。

我是这样知道少强的,他也是这样成为几个班新生初来时的焦点。后来开班会时才发现他和我同班,而且因为他的大块头顺理成章地选为体育委员,他走上讲台自我介绍时动作潇洒,颇有城市男孩特征。

女生们的眼光马上盯紧了他,当然,也包括我。

(二)

少强体育特棒,平时班上体育活动他最活跃地前跑后奔,积极张罗,他爱笑,但笑起来不是普通的笑容,而是用他很深的眼睛看你一下,笑意便全在里面了。这种笑眸又让我想起我初中暗恋的一个体育老师,是不是帅哥都有这种惑人的眼神?

巧合的是我和他的床位挨得很近,我们那时宿舍里是木架双层床,在屋子中间是两架床挨一起了,接榫合卯,如果去掉床与床之间的蚊帐屏隔,其实也等于一张大大的双人床。我觉得很荣幸能和帅哥“同床共枕”,可想想又脸热害怕,怕什么呢?我心里在笑自己:装腔作势,你明明喜欢作梦都想这事嘛,还红什么脸?

不过你可以想像和一个帅气强壮的陌生男子一帐之邻是什么感觉,那种味道说不得,靠着随风起动的轻纱帐,几乎感到帅哥的热气都呼到我脸上,他喜欢脸朝着我这边睡觉,我都不清楚为什么,薄帐映出他有棱角的轮廓,十五岁的我难以自制,我赶紧翻过身去,离他远远的,才好打消心里百转汕然生起的不良想法。有时半夜醒来,不知不觉我们身体又粘到了一起,接触他滚烫年轻的魅力肉体,我难以入梦了,有时对着洒进屋子来的月光,我会暗暗叹气,为什么我分明是个女孩子,却生着男孩的躯体,是天生,还是后天?是偶合,还是宿命?这么想着就睡不着了。他倒睡得很沉很香,均匀的呼吸声让我妒嫉,他可爱的睡相又让我忍不住想在他梦中偷吻他一下,但我不敢。感觉着他的体热,在他的呼吸数数下我慢慢也睡着了……

(三)

军训满月后,终结活动便是步行几十里去参观一个叫什么高地的纪念馆。听上届过来人说,这其实是军训项目中最苦的差事,烈日酷暑中站站倒也罢了,可要耐住高温步行几十里路从早晨一直走到晌午才到目的地,这就不只是吃苦耐劳可以作到的了。所以能溜的话尽是溜,感冒生病也比参加好。可老师也似乎洞悉先机,一律不准请假,否则来年也要补上。这可苦了我们这些平日家中的独苗苗乖宝宝们,没办法,咬紧牙上吧。

“长征”果然不是人干的,刚出发时个个激情饱满,志气昂扬,可到一半路,队伍便拉长了,首尾简直拖了两三里。新生中我不认识谁,我一个人走在后面,真想溜号的,可想到要清点人数,只好硬撑着拖两腿,听前面两个女孩还蛮有劲地说看啊,这些叫棉桃。

少强那天好象是真的感冒了,平时特有劲的他今天有点恹恹的,没精神,而且也落在尾巴上,恰好在我旁边。

我问他是不是哪不舒服,他说这几天有点受凉了。

我说你的包来背吧,看你这样子,怎么不向班主任请假啊。

他笑,我是体育委员,本来是要带头走在前面的,现在要当逃兵罗。

这时班主任过来找他,要他中午到达时清点人数,看他样子撑不下去,班主任叮嘱我你搀他一把,这个当然不用他讲,我自会懂。

临到中午,他头晕得厉害,就扶着我的肩,湿湿的身体附在我身上,我觉得他像个喝醉酒的人,好沉。

他说小弟你真好,谢谢你。

这有什么呢,我不太会说话,不晓得说什么好。

高地革命历史纪念馆真的没什么好看的,我不记得看过了多少把生锈腐蚀的钝刀钝枪,和大伙呼啦啦鸟兽般混在进出的大门小门外,吃着自带的干粮,我的精神全留在馆外那一片锦霞似彩的红色五角星花海里了。那一片海洋般深邃嫣红的花锦啊,一进纪念馆的大院,我被那闪耀日光的红泽映得头晕,待定下睛来细看,我还是什么也看不清,除了耀日生辉几万重的红云,我的眼里再没有别的。

从纪念馆出来,我想怎么把这些漂亮的茑萝花带回家,让它开在我家的阳台上呢?现在是十月天气,酷暑未消,估计花籽也还没成熟,我坐在花丛旁休息时,眼睛却不住搜寻饱满成黑色裂开的种子。也许是我的祈祷感动了花神,真的让我找到好些半裂状的花籽,我笑得合不上嘴,用纸小心把它们包着,这就算是我不虚此游的唯一收获吧。

彬彬,少强跑过来叫我,大家都在那边集合了,你怎么在这里,害我好找,你在干嘛?

我藏不住的笑。

他看到我手里的花种子。他眼里动了一下,快去集合吧。说完他又跑去叫其他失群的同学了。我还沉浸在巨大的收获喜悦中。

(四)

秋天很快来了,期中考试一过,班上同学的成绩也基本有了个梗概。我还是名列前茅,少强考得也不错,在接下来的班干部的正式确定人选投票中,他又晋级提升为副班长,正班长是个女的。不知为什么,班主任是个女老师,她的心腹也就是个女孩吧。我这么猜。看别的班也多是女孩子压头角,这叫方便管理。

这里不能不说到另一个女孩子,杨波。身材窈窕,天生一种杨柳气质。第一次上体育课时,老师要她往前走几步,她柳腰轻拧,袅袅婷婷向前走了三步。

少强在人群里解说道“向前袅三步”,大家都嗬嗬嗬嗬暧昧地笑起来。

杨波回眸朝少强睇了一眼,她算不上很漂亮,可眉目间就是有那么种风情,我看着她中长发拂在脸畔颈边,看少强的眼神幽幽怨怨,不失闲适。我不知怎么心突突突地打起鼓来,我很在意少强当时的表现,真的,我当时简直成了个长于观察的妒妇。

说来也怪,少强平时大大咧咧天性豪爽的人,但在一个人面前,他往往会收敛一些,那人就是杨波。杨波其实应该算个淑女而不是美女,我坐在她背后看她听课的样子,她刚梳洗过,头发柔柔顺顺,滑滑生光,偶尔一垂头,便光泽流动,我都惊叹她发质之好。那时我是很嫉妒她的,嫉妒她是个女孩子,她半羞半露的风情征服了很多男生,我恨恨想,如果我是女生,我一定要比她更温柔,更贤淑,更迷人。寝室里男生谈论她的不是容貌,而更多的是她的淑女风范。

天气转凉了,寝室里空荡荡的有点冷,有些两床相邻的同学便把蚊帐调过头来,一律朝里开襟,撩起两角,便合龙成为一个大大的穹庐帐篷了。少强问我我们也来“圆房”怎么样,一个人的蚊帐总嫌太小,合成一个空间便宽敞许多。

我不好意思,不说话。他有点放肆地欺近我耳边,怎么样,小娘子,我们进洞房不好吗。

你这个流氓,我心里骂他,但人却红起脸说随便你好了。

好的,你真好,老婆。他不由我同意,抱起我的脸亲一下,嘻嘻动手拆蚊帐了。很快两顶蚊帐朝里合并成一个双人房间,我眼前豁然明亮开阔,但有个问题就是我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他,而且这么近,好象体息都粘附到我身上,还有,他运动回来换衣服也不避我,只背过身去,三下五除二就裸背相向,他不知道我有多冲动,这分明是对我的莫大刺激,诱惑和折磨。所以我平时还是放下帐角隔离开他,免得心里不净。他却时时喊烦闷,硬要我撩起蚊帐,他说,老婆你怕什么,别这么不好意思。那你以后怎么找女朋友。

我不找女朋友,我赌气。

是么,就怕你到时受不了啊!

他搂紧我,彬彬,你要是个女孩子的话我就娶你了,你好象女孩子,嗯,杨柳腰,他喃喃呓语,他不知道我心里波澜多大啊,一波一波地停不下来,我的心伏在他怀里痛哭,我喜欢你啊,但我没有哭,我已经不会哭了。他就伏在我身上睡着了,我轻轻蹭着他的脸,他被我在意念中拥抱爱吻了千百次。

(五)

国庆之后,很快就是校运会。作为新生入校第一次参加校运会,班主任加给我们的任务很重,因为只有我们时间有多,高年级的哥哥姐姐们要忙于高考。少强是体育委员,动员大伙的重提担自然落到他身上。

可有谁愿意报名啊,班上大多数是城里娇生惯养的苗苗,一看五千米三千米的数字就吓哭了,扔还来不及。少强只好发扬魅力,半哄半骗半是许诺半是利诱地劝那些消极分子报名。

我是从来就很少参加运动会的,就我那弱不胜衣的纤样,作诗文还差不多,要出力气我可靠边站了。

少强说你报什么好呢,其实也可以允许少数人旁观当啦啦队的,我不知为什么要在他面前显示我不软弱,我一口大气说五千米跑我报了。

这在教室里是重磅炸弹,哇男男女女都嚷开了,彬彬那么文弱都这么勇敢啊。少强也取得了满意的宣传效果。再没人推辞。

晚上休息时,少强说彬彬如果你不行就不要硬撑了,我可以把你名字去掉。

我说报都报了,还删个屁,我不走回头路。

也好,他想了一下,跑的时候如果挺不下去,跑两圈下来就是,或者我来顶替你跑。

好了我知道了,你也睡吧。

校运会上彩旗飘扬,气球升腾,气氛热烈非凡。

少强是运动会上的亮点,他连报了好几项,场场出彩。只巴住屁股的亮光缎质运动裤,很容易让人生出春色联想,他发力冲刺,无数女生我班的外班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为他强力狂呼喝采,还是帅哥有魅力,一呼百应,他刚刚第一个冲过终点,杨波就勇敢地冲过去,扶住他,他们沿着操场一圈圈地走,少强不时伏在杨波耳边低语什么,看杨波笑得那么灿烂,我的心在此时陡然裂成碎片。

我相信还有无数亮亮的眼睛盯着他修长硕壮性感流畅的大腿,还有他们亲昵劲一定让在场女生疯狂失望。

轮到我跑五千米时,我什么感觉也没有,我茫然地盯着眼前的白线跑道,心里只鼓动着空落的风声,我飞了起来,沿着跑道一圈一圈,我全忘了少强的叮嘱,我一路狠跑,跑不动了就以慢步调坚持跑下去,喉头洋溢着腥甜味,终点的人群在沸腾,无数只手向我招摇,无数个声音在耳边飞跑,冲过终点那一霎我并不知情,我还要跑,这时斜刺里冲过一个人来,熟悉的身体和气息环住了我,瞬间天旋地转,我所有的积压都在那宽厚的胸膛上爆发。

没有人注意我们,他们还在为正在奔跑的选手们加油助威,他抱着我走到操场角落,我伏在他怀里热泪涟涟,心恸不已。

别人是以为我太劳累了,都累哭了,我也乐意他们这样误解,好让我在他的抚慰中多停一秒,多停一秒。

之后,我轻轻推开了他,他不属于我的,我看他和杨波满配的,那么默契,少强对我突然的冷漠不知所措,他以为我性格生来如此,多变,莫测。

他也常常劝我不要那么自闭,这样对你以后的人际交往和工作都不利。

我知道了。

我觉得我无法逆转的,就如我天生性别错位,总在不适合自己的舞台上表演不尴不尬的角色,冷眼看别人悲欢离合聚场散场,而我却永远是一件不能入戏的道具。

(六)

杨波是天生的男人喜欢的类型。我不知道为什么不算太漂亮的女孩却有那么多的男孩子关注,她歌唱得好,是班里的文娱委员,她人也聪明,只是有一点,我觉得她不简单,而且她成长变化得也很快。

刚来时她只是一个清纯状的女生,一个学期过后,她已经是三班那个举校闻名的校花级女生的贴身密友了。那个女生叫子媚。她的名字在校园里开广为播撒,因为有一天早晨,宣传栏黑板报里满是她的大名,列举子媚的“污行”,写这张大字报的人肯定是对她因爱生恨的男生。那一天子媚很辉煌,无论她走到哪里,都有人有意无意识地盯她,食堂里打饭有前后的人注意她,路过操场打球的男生会停下来暧昧地看她两眼,而最让我佩服的是她坦然自若的大将风度,她一路春风媚笑,时而和身边的女友低语几句,全当没什么事发生过一样。我倒有些怀疑那张大字报写的是不是她了。

我知道子媚早有些时间了,那时刚进校,便听班上和她初中同过校的学生说,她在初中母校的风流韵事,据说是个上下打通关节的大腕。这种女孩很厉害,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但同时也是一般男生眼里嘴里的坏女人典型,因为她高高在上。

杨波居然和这种女生搭上了,而且好成好得不得了的朋友,是很多男生无法想像的。我不以为奇,因为她淑女的外表下风情潜伏,她们应该是一类人,只是杨波没那么漂亮罢了。男生里对她渐有议论,持反对歧视意见的多了,少强为此很苦恼。

他问我你觉得杨波怎么样。

我说我哪里知道啊,我们没有接触过。

他说我知道你比较了解心理,你和女生关系也不错。你说说她吧。

叫我怎么说呢,我其实已经在暗地里观察她了,不为别的,只因为她和少强的关系。别的男生观察她是因为性奋,而我观察她是因为情妒,这就是活在一个男孩体内的女孩的痛苦。

我只好告诉少强,你花点时间慢慢认清她吧。我不想说什么,我尽可以在此时贬损她,但少强肯定会不高兴的,而且于我结果还是一个,少强需要的是真正的女人,而不是我;如果抬高她溢美她呢,让我觉得虚伪恶心强烈嫉妒,因为我知道她是怎样一个女人,我也不想少强被她占有了过去。

我啊,真是矛盾困惑烦恼忧郁百感交集轰轰闹闹的一个人生啊。

少强和她还是好上了,他们很快如胶似漆。星期五下午,我站在校门外车站里等车,偶然一转头看到两个相依相拥走出来,不知为什么我害怕地躲到街边小店里,我看到他们相依站在我刚才站过的那棵树底下,车子跑过扬起一地的灰尘,他们还是相依着,动也不动。

他们上了车子,我知道了肯定是去少强家,因为他家就在那个方向,窗口里杨波满足微笑着拉紧少强,指着窗外跟他说着什么。

我一直等到车子跑远了才敢出来,不知为什么我开始强烈地自卑,我怕他们看到我,虽然两个人都不知情,可我还是怕他们看出什么来,要是这时少强再找我搭讪几句,我怕会忍不住表露出什么。我是个控制不住感情的人。

忘了吧,彬彬,我强忍住要掉下来的眼泪,我告诉自己要坚强,你如果倒下了,那就什么都垮掉了。我只希望杨波会好好待他,毕竟,他是个那么好的人。我相信杨波也应该会知足吧,有这么阳光灿烂的帅哥作她男朋友,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七)

高中生活简单得可说单纯也可说无聊。一天七节课,两段用餐时间,晚自习,认真努力,充耳不闻窗外,奋力冲刺高考。不安分的人早不耐这磨人的单调。

少强是闲不住的,平时没事时他也会想点法子找出点事来做,只是最不想读书。晚自习一下课他就往操场上跑,称之为晚练。他常常要拉上我,说是一个人跑步太寂寞。他把我揽在臂下,穿过月光充满的长长走廊,走过一片树荫浓大的林子,来到人影寥寥,月色寂寂的夜底操场。

我有时会跑一圈就下来,坐在跑道旁林荫间的草地上,书包扔一边,拿出耳塞戴上,听音乐,看天空。看少强还在一圈圈地计数,他跑过我面前我会有劲地朝他点一下头,表示我在点数。

这是靠近学校围墙的一带树林,月亮出在林梢之上,树阴刚好投向我这一边。夜的空气浮得人心动,虫声急雨般此歇彼落,风里有野花和湿草的气息,草地上零星开满月光般皎洁的雏菊,时间仿佛停止,我眼都看呆了……

一双大手从背后蒙上我的眼睛,虎声虎气压粗了的声音,知道我是谁吗?

别闹,少强。我笑得前仰后合。

哪来的小娘子啊,嘿嘿嘿……他手不老实起来,我又急又羞,好烦呐,少来。

闭上眼睛,彬彬。我有礼物带给你。

什么东西啊,我好奇地听他命令把眼睛闭紧,等待。

你听音乐的样子可爱。他湿湿的一个吻,还有风里淡淡的味道。

只有在夜晚,少强才是完全属于我的,我不喜欢白天,天亮他就从我的身边消失掉了,看到他和杨波一接触,我心里眼里溢出好多醋。我于是对他冷漠,有意疏远他。他呢,反正交游广阔,心也不细,只当我小孩子脾气又作怪了,哈哈一笑之不放在心上。再说,他和杨波进展火热,常常不在寝室,有时很晚回来,宿舍里的人问他是不是野外作业去了,他有意弄点玄虚,惹得一帮单身男子火起。我知道他不会这么草率地和女孩发生关系的,我了解他,也信任他。他有时有心里话也会来告诉我,特别是寝室里没有其他人的晚上,两个人躺下,他会絮絮叨叨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我知道是他内心的渲泄,只是我有时也不大懂。

一次他告诉我杨波对他挺“那个”,但他没有。

我说怎么送上门的都不要?

他不说,末了,只长长出口气。这时我觉得他离我好远。

我揶谕他说莫非是不行了吧?

他哈哈笑起来,掐我脖子,骑到我身上来,让你看看我行不行。我说不要呐左躲右闪,两个人笑作一团。累了,他就趴在我身上,看我。他以前从没有这么近距离有意识地看我,我很不自然,我习惯性地掉转视线推他下去,别玩了,我要睡觉了。

这时,我听到他凑在我耳边轻轻吹气,彬彬,你要是个女孩多好啊。

(八)

我还是关起门来念我的书,尽管这样有些痴呆,但我不是呆子,因为我在学好功课同时,也在看其他 一些小说,尽管他们背地里说我呆子,但我相信在某些方面我比他们要聪明得多。学期结束,寒假来到,漫长的一个月我好想少强啊,每一天都是煎熬,我现在和以后都不会再体验那种刻骨铭心的想念了,毕竟那时我才十五岁。

假期过后,我搬出了学校寝室。冬冬邀我一起租到校外的房子。

说到冬冬,他是中途转来的,我喜欢他傻傻木木的表情,他好象成天有睡不完的觉,想不完的怪想法,我喜欢古怪和特别的人,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嘛。冬冬就是我为数不多相交甚好的朋友之一。

假期结束后返校时,冬冬告诉我他再也受不了寝室里脏乱差的环境了,而且学习起来也不方便。我表示赞同。他说我们一起到校外租房子吧,反正学校不管的,房租也不算贵,50块钱有好大一间房子,两个人住都嫌大呢。

我动了心,找到班主任一说,她没反对,白白胖胖的脸上浮着温情的笑,彬彬啊,你是好学生,我相信你,这也是为学习创造一个良好环境嘛。如果是其他人我还不放心呢。

班主任通过了,一切也就OK.

我执意离开宿舍还要补充一条理由:回避少强。我不能忍受面对一个心慕的男孩朝朝暮暮却不能吐露,任由他被其他的女孩子掳走,而他常常跟我讲些他和杨波的悄悄事,那不再是折磨而是我要疯狂了。不成功便成仁,这是我决绝的爱情观。

我搬走的前一天晚上是周末,宿舍里其他同学回家了,我和少强家在外地,我们留在学校里。他那晚没有出去,杨波回家了,她家住本市。少强去过,听说不错。

少强搂住我,干嘛要搬走嘛,老婆。

我说寝室里吵,家里想要我换个清静环境。

那和我一起出去租嘛,我也很快要搬出去了。

蠢猪,我心里暗暗骂道,我就是因为害怕你才搬出去的呀,怎么还可能和你合租!

那个晚上是不安分的,我辗转难眠,我是下了大决心要离开他,眼不见为净,可我的情感又是这么不听话,它顽固地要扣留我,我的眼睛一遍一遍在他身上滞留,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大冷天,他还是脱得光光地睡觉,身体真好。他说有点冷,我们两个挤一挤吧,让我也真正尝一尝圆房的滋味好不好,老婆。他还是口没遮拦流里流气的。

我没有拒绝,耳边只响起那首歌“也许过了今夜将不能够再有”,它在耳畔回旋低绕,一时间我都痴了,眼里湿湿润润。

他抱我,我的身体抖得厉害,他说你怎么了,冷吗。于是更加有力地拥紧我。

我热泪奔涌地扑在他怀里,我不顾一切抱紧他,什么羞耻,害怕,胆小,难为情,通通抛到脑背后,他是我的,我要他。

少强感觉到了什么,他说彬彬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我其实很舍不得你的。

我什么也没做,我只在他怀里簌簌抽动身子哀哀哭起来,把我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展示的委屈,把我一十五年的苦大怨深全在他怀里爆发出来。

强很迷惑,他问我你没事吧,有谁欺负你了吗?

我哭得更凶了。他可能并不能明白,他抱我等我哭够了,才跳下床,我要冲个凉水澡去。

我实在过意不去,大冷天,他冲完澡回来抱着肩膀几步跳上床来,我不好意思地破涕笑了,对不起,把你搞湿了。

再接再厉啊,哇,彬彬你真的好厉害,可以参加哭比赛了。

带着泪眼,我伏过去,在他怀里,我摩挲他宽阔尚未定形的胸膛,我在咬他的肩膀。他没反抗,他揽紧我的头,他说彬彬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会把你当作杨波了,我不知道怎么会这么觉得,你要是个女孩一定很漂亮。

他忽然一把将我揽到他身上。

我低视他浓黑的轩眉,俊逸的脸型,端正而性感的嘴唇,天生是用来接吻的。我的小腹及以下不可遏制地滚腾起猛烈的欲火,我痛苦而无可奈何地注视他,我要你。

他闭上双眸,彬彬,你就作一回女孩好吗。

我的身下已经起了强烈反应,我和他之间慢慢被一只巨蟒隔开,它渐渐长大,热气咻咻,我听到了彼此剧烈心跳。

他开始呓语,意乱情迷,神情惑乱,面目开始痛苦地痉挛,快点好吗,小彬。

他抱住我的头,让我顺着他温热的皮肤一路往下滑,巨蟒在我逼视下茁壮成长,几欲裂裤而出。他温柔抚摩我头发,更有力地挑起我的欲望。

欲望早冲破了理智的门槛,我无力地发现我是多么的情不自禁,我原来是一个感情和欲望都这么薄弱的人,甚至抵不住一点点诱惑。

我开始往下吻他小腹,他的皮肤弹性光滑,我把一十五年的力气都吻尽了,我把今后一生的感情都吻在那里了……他健硕的两条大腿在我颈边肩头扭动,他狂乱地呼叫呓语着,他的手无规则地乱抓我的头发,他坚强有力的钢铁身子在我身下蠕动软化,我发现我有这么强的力量,我一直觉得我很弱,但这时我却觉得我是个刚强的施予者,我有点石成金的神奇能力,能让这个力大无比的强壮男子缴械投降。那一刻我有种虐待的快感,有种扬眉吐气的胜利感和征服感,同时也闪过既然他和我可以得到那我为什么要把他让给杨波的念头。整个晚上我只有疯狂的想法,我不能转让他,他必须是我的,我要得到他全部全部地得到。我卯足劲吃他,恨不能把他全人吞进肚里,我发疯地抽动他,即便他两腿夹得我差点窒息我也不放松。

翻天覆地的一个晚上,我的全部激情消耗在那个夜晚,我和他一路high到最高点,在他喷薄着“死去”时突然高叫一个人的名字“杨波,波”……

我陡地滚落下来,沉重。

我忽从高潮跌入低谷,原来我只是种替代品,无论我怎么努力也变不成女孩,我注定只是个失败的人。他疲倦着奄奄一息地睡去,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就为他最末那句话。

(九)

人生很多内容不是你想有就能有的,有时完全脱离了想像和期渴,我想我是个女孩,我渴望得到少强十分十百分百的爱,我要家庭,我要婚姻,我要一个我爱的老公同时他也深深爱我,我要出人头地,光采照人出入上流社会,我要……所有企求是无声的针刺,顶得我心口汩汩流血,那血也染红我的生命。疲惫后的我发现,无论怎么努力,我只是站在无人的风口,生理性别也直接决定我的社会性别,注定我的命运。

我从肌肤相亲的温柔陷阱里逃离出来了,对我或许是个幸运,我不想再回到过去,和少强同床近枕的生活叫我发狂,他不属于我,我应该学会放弃了。对着阳台下万顷漾动的碧波,我爱上这里的田园风光和怡雅生活了。天天早上起来,我就靠在晨风吹来的栏杆上读书,而我的眼底却收下了楼下这柔动的湖水,它们柔动在我怀里,冬冬则在屋内呼呼呼呼睡大觉。真羡慕他,睡觉也算种爱好吧,至少比我这样以思想折磨自己强。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我活在春光里了,吐绿的季节对我有更大的诱惑,我渐渐把他淡忘,我们都有自己忙不完的事,他有他的交友圈子,他现在正在竞选学生会的职位了,我很为他高兴捏把劲,但我不喜欢看到他还是和杨波走在一起。

杨波果然变化显著,她不再清丝挂面,喜欢描眉点唇,她风行过处,余香袅袅,浓烈不散。少强和我说过几次,他讲杨波好象变了,样子简直有点风骚,可能就是跟那个子媚学坏的。

我邪笑,那你有没有被她……?

少强嘿笑,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你永远是我的第一次啊。

他搭在我肩头的手今天却让我有点承受不起,我想他是真心对我讲心里话,可我对他却存在猛烈的非分企图。想起那个夜晚暴风雨般的亲密,我就惘惘,不知少强到底怎么想的,他喜欢的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啊?看样子,他需要的是真正的女孩,他对杨波仍然很痴情钟爱,可他,为什么还和我……?

知道吗,那次以后我对你就有了罪恶和羞耻的隔阂,我不是过去以前的彬彬了,我不再纯洁,是个淫荡的无耻的彬彬。

晚上我没有和少强一起去看电影,我郁郁闷闷走回住处,我在想我和他到底算个什么关系呢,他又把我摆在什么位置。

杨波在班里猛地活跃非常,她一改旧日娇羞形象,十分主动开朗地和男生打成一片,自从一次班会班主任不提名地批评了早恋现象后,她和少强就没有公开走在一起过,看来我的机会要来了,但我对这迟来的机会失去兴趣,少强心里爱的是她,这是无法扭转的。只是杨波的举止有嫌过火了,她交际极广,全校帅一点的男生她都熟,和那个子媚天天手拉手四处游逛,全不把谁放在眼里似的,有时站在操场边紧盯打球的男生,两人耳语嘻笑着什么。

我一直怀有某种阴暗心理在观察她们,我不知道假如我是女孩的话,我会不会也同她们在一起。我也是个可耻的人,我嫉妒她和少强,但我和少强又是永无结果的,或许杨波是他真正的幸福,我所以只好退到偏僻的角落,但我不是畏惧,我是女孩我一定会和她竞争的。

少强比较频繁地来找我,他对我吐出一大堆的心烦,全是关于杨波的。我听着真要掉头而去。

他开始很凶地抽烟喝酒,坐在我房里,烟气熏得我直提抗议。

值得么。为了这样一个女人。

他说我真的很想她,可她老和一些不三不四的的人交往,我几次要她别理那个子媚,可她偏不听。

人家交什么友关你什么事,如果你真的能管住她,她会不听你的么?

也是,少强迷离地抬了下眼,我发现他原本阳光的脸竟如此颓唐。我心好痛。

喜欢你的人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你不可以再找么?

找谁,喜欢我的我又不爱。他从背后扒到我肩上,醉眼蒙蒙,我心痛苦颤抖,我是爱你的,傻瓜。但我什么也不会说,我抱紧他双臂,阿强,听我的,如果你的努力不能奏效的话,就学会放弃。好女孩还有很多。

他把我扭过来,直面他,他伏在我肩上,有热的液体粘在我脖子上。他哭了。他在我耳边说,彬彬,你为什么不是女孩啊,那一霎,我也哭了。我们抱在一起,他为他的苦恋,我为我的恋苦。

他呼吸急促,他开始撕我的衣服,扯我的皮带,我本能地反抗拒绝,我不知道这个时候我要不要照顾他的情绪,以这种方式安慰他?我的反抗只激起他更猛烈地动作,他猛地架起我顶到墙角书桌上,我叫别这样,冬冬快回来了!

看到就看到,他疯狂地撕扯我的衣服内裤,他低吼我喜欢你我要你我……

我轰地酥软下来,放弃一切无谓的反抗,在他把我放倒在桌面上时,我听到他的呓语,杨波,我爱你。

这话在我耳里不异于晴天一声霹雳,我忽然从欲望中清醒过来,我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力气推开他。

少强被推到墙角,差点摔倒。他有些不解发呆地看我。

我从桌子上跳下来。你醉了,你回去吧。

为什么?

因为你喜欢的根本不是我,你需要的只是一个女人!!我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双红红的眼睛吼道。

吼完,他就走了。

(十)

校园还是如昔的平常宁静,我和少强中间却横多出条天河,两人隔河相望,都不开口。我看他的眼神明显有鄙夷,不屑,他几次要找我解释,我没理他。我甚至后悔那一次自欺欺人的所谓高潮,他心里从来没有过我,我却一厢情愿单相思地傻傻幻想,我耽在自己的世界里太久了。我要走出来,我要改变。

少强看我的眼神如此绝望,感伤,让我心潮涌动,我受不了他的眼睛,他可以把一切情绪都通过这窗口传递到你心深深处,我就是被这双眼睛打动,无法自拔。

帅哥的眼睛会说话,多年后我看他的相片时这么告诉朋友;

就是他的那双眼睛俘虏我的。我这么告诉我的密友;

其实,是他的身体吸引我的,我告诉自己。

高二文理分科,我们很合常理地各走一方,少强天生好动,搞体育的天性向理科倾斜,而我天生是搞文科的料,执迷不悔。文科理科不在一起,分居南楼北楼。拉开距离远了,见面几率缩小为零。

上了高二,高考的厮杀声掩面而来,让人挡不住的压抑心慌,老师也不时在耳边叮咛,高考是第二次投人生,把握。

听说少强和杨波还若即若离的,我真有点为他心焦,都什么时候了,他还不转到正经事上来,真颓废。他的成绩是直线下降,期中考完班上前二十名的名单里再找他不着。

不久,又传出他和高年级一男生打架被抓住,学校给他记了大过,学生会的竞选完全泡汤,班上的职务班主任也给他悬了起来,留职察看。

我不信,少强不是那么粗鲁的人,他虽然有时脾气不好,但不至于这么野蛮。

晚自习我跑到他教室里,没人,我跑到他寝室里,他果然在。脸上包了纱布,被刀子浅划了一刀。

他有点惊慌,并努力躲闪不让我看到受伤的脸。

你好有出息啊,是怎么回事?我强忍心痛寒起眼睛问。

我的事你别管。他暴躁地丢下一句,我扭头掉身就走了。

我后来知道这事的起因是因为杨波。有天一个高年级男生来找子媚,子媚不在,那男生便盛邀杨波去跳舞。杨波去了。那男生潇洒倜傥,魅力阔绰,比起少强来讲简直是另一种强烈感受。杨波很快和那男生情融意合,两人经常出现在夜间校园里,谈天散步。

这天无巧不巧被少强撞见,难怪杨波这阵子人影不见,原来是另攀高枝了。

那男生问这人是谁。

杨波眼中波光流动着轻蔑,不认识,咱们别管他。

少强冲着那男生就是一拳,两人拳脚相加正面冲突起来,那男生性起,拔出随身携带的水果刀……

还好没弄出人命,少强只是在和那男生争夺刀子时被划了一下,那男生手腕也被割伤。少强因为是主动肇事者受到严厉警告,并记录在案。

以后,我看到杨波还是和那个逍遥法外的男生堂而皇之地走在一起,那个男生我听说过,是本校有名的“少女杀手”,家里有点背景。看杨波笑得那么风情妩媚,我觉得她的厄运也快来临了。真为少强叹息,这样的女孩子有什么值得他爱呢。从那刻起,我对少强的看法不知不觉变化了。

我可能只是被他的外表迷惑,我爱上的只是他的身体和相貌,除去这些,我的爱到底还剩些什么?

成长的过程也是思索的过程,我在反思。

(十一)

不久我的预想得到验证,不过并不是我说了什么谶语,我只是隐隐预感而已。

那位“少女杀手”卷入一场谋杀抢劫案,他和另几个社会青年,同伙参与了此案。他很快被全市通缉,落入法网。当时正是严打季节,等待他的会是很严厉的判罚。杨波又是零落无依的小鸟了,她很低调,偶尔打饭撞见她,难掩脸上落寞的惶惶。

少强自那次打架风波后,誓不再理她。两人从此陌路相向。

少强因打架事件档案上有了不良纪录,他情绪也一直不好,听他班上同学说,他经常不上课,晚上躲在宿舍里抽烟喝酒,班主任对他由青眼转白眼,现在干脆懒管得他了,只巴望他不闹事。

我没有再去找过他,我正为上回他的态度生气呢,好心没好报,这种不知好歹的家伙,不理才好。

杨波其实是个不简单的女孩,她有起死回生的本领。她对少强又恢复了往日的似水柔情,温和荡漾。少强不想吃饭,她会打了饭来,并主动请少强帮点无关痛痒的小忙,少强没睬她。她不急不火,始终如一。这样子两人冷战到了高三,旁边看的人都有点不适了,杨波仍是风情撩人贤淑温婉地顽固地拨动少强的心。

少强终于在一天黄昏约出她,把话讲明了,我们是不再可能的了。一我们都要考大学,也没时间。二我对你已经没有感觉。

说完,少强就径先回宿舍了。

晚上,杨波在窗口外边喊他,少强就睡在靠窗的那张床上,窗外大杨树下杨波一直站着,等到深夜少强也没出去。杨波愤怒了,她一拳捣碎了窗户玻璃,粉屑四扬,惊动了整个宿舍的人。

应当承认杨波是个感情异常强烈的女孩,她不顾受伤的手,鲜血汩汩地站在窗外呜呜哭起来。

终于,少强走了出去,带她到校医务室包扎伤口。

然后,就是我们都看到的两人重归于好的情景。我们不知说什么好,事情原委太复杂,或许,他心里一直没有忘掉杨波,或许,两人都寂寞失意。感情是件难解释的事。

我不知是要祝贺他好还是提醒他妙。如果两人度尽劫波真情复圆那是可喜的事,但如果两人认情不明一时苟合那我觉得苦果还在后头。早恋的是是非非哪里是花季雨季的我们能看透的。

我对少强的想念淡下来,可能因为我在成长,也可能是因为我对我自己、对他已经绝望。

绝望的姿态是我现在的生活姿态,一个绝望的人是不可能爱上任何“别人”的,他只宜回忆。

(十二)

流火七月,风流云散。

我如愿以偿考上大学,少强却渺不知踪。第一次离开南方水乡,来到风沙漫天的北方。坐在开有暖气的教室里,望着窗外光秃秃绿迹凋零的远山,我会突然想起那些月光溶溶的夜晚,想起那个把我揽在怀里悠然在操场上漫步的男孩,他在哪里,他和有情人的故事是否有了结局呢?

假期回家,在一次同学聚会上偶然听说他已经参军去了,我为他慰然。杨波呢,听说落榜后自费进入服装设计学校学习。两人终究还是没结局,我不禁黯然。

大学毕业,我参加工作。这天坐在办公室里,收到一封从西南边陲来的信。

彬彬:

我现在是在***给你写信。没有想到吧,我也没想到,我居然会到这万里无人的边缰来。这里天气好冷啊,可以看到雪山、冰峰,部队生活好单调,我好想你们这些老同学,我以前很想成为一名军人,可现在我觉得梦和现实真远。我在这里好寂寞,天好冷,好想你啊。

回顾高中三年,我有两个遗憾:

一是没有好好学习,高考名落孙山。如果我那时抓紧一下,不太陷在感情里,也许今天就不是这样子;

二是没有得到喜欢的人。我当时觉得她对我多么重要,白忙一场却毫无结果;有时把你当成杨波她,是因为你身上有她的影子,但我没有把你替代她,我会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想念你的真诚,你就像我的小弟弟,可爱……

我一直是平平淡淡地看那信,至终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讲述陈年的故事,似与我太遥远,我几乎忘了我和他曾经是怎样一种关系:银色月光下,茵茵芳草地,两个少年嘻嘻哈哈奔跑在树林里……

信末署了小小一个强字,我心震动扩散开来,字迹变得模糊,它跳出我怀里,不受我控制,它化成青烟,飞出窗外。我追到窗边,大风和细雨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扑满我一身一脸。有多少次我就抱着肩,从这里往下眺望。想像中总有一个人会过来,揽紧我单薄的身体,顶住我额头说,小心着凉。

我一无发现,街上攒聚黑黑点点的人头,风一吹,故事也随之带走。(End)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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