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雷子的熊样,孙铭笑得裂开了嘴……。
傍晚时分,孙铭吃过晚饭,正坐在寝室里和兄弟们聊天,突然,一个脑袋从门后探了出来,孙铭一看,原来是阿飞这小子,只见他冲着自己灿然一笑,然后就走了进来。
‘怪了,阿飞平时可不是这样低调行事的啊,总是先闻其声再见其人,怎么今天来得这么神秘!?’还没等孙铭细想,阿飞已经是半个*落在了床上,孙铭的旁边,然后,歪着头,痞笑着说道:“铭铭,我回来!”
‘你回来就回来,难道我得起身相迎啊,哼,我才不干呢!你都不带我回家!’孙铭学着他的样,把头侧向一旁,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不理他。
“啊噢,铭铭,见到我回来也不热乎点!我可是故意蹑手蹑脚的,好让你有个惊喜啊!”阿飞也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哟,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的如此反常。’孙铭心中一阵窃喜,但是!他就是不开口!
“铭铭,干什么呢,来,让我亲一下!”眼见温存软语起不了作用,阿飞准备霸王硬上弓,说话之间,他半个身子已经靠了上来,孙铭赶紧将他挡开并叫了起来:“你干吗,你干吗!”
阿飞猛地把嘴巴给凑了上来,孙铭可急了,大庭广众之下,你这不是在耍XX吗,你不脸红我可要面子,孙铭用力地想把这个冤家往外推,可他却铁了心欲行不轨,这场面让屋里的兄弟们见了,个个爆笑连连,大家就像是在欣赏一出免费而快乐的肥皂剧,孙铭的脸“刷”地一下子就红了,他因害羞而显得有些懊恼,于是大叫起来:“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就要喊救命了!”
阿飞一听这话才停止了动作,不过,他的嘴巴可没闲着:“铭铭,我不在的这两天,都干了些什么!”一听此言,孙铭就知他想以此来显耀自己:“我干了什么为什么要向你汇报,首长来检查啊!‘”没干什么!“孙铭没给阿飞好脸色看,都是你这个家伙让我出了丑!
“噢,没干什么……。”阿飞听了之后仿佛若有所思,他不再继续纠缠孙铭,在屋子呆了一会和兄弟们开了几句玩笑后就走开了,临走时他向孙铭抛下了一下招牌式的坏笑,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孙铭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毕竟,阿飞是为了逗自己开心才如此行事的,要是他一脸严肃的话,那气氛不就不活泼了吗?孙铭有些后悔了,但愿,阿飞不会放在心上。果然,如孙铭所猜想的那样,阿飞并未因自己向他泼了冷水就退缩了,下了晚自习后不久,阿飞若无其事地来到了寝室,这回,对于他的“亲热”,孙铭不再横加阻挡,只是像征地做了做样子,兄弟们因俩人的搞笑而再次笑得合不扰口,整个寝室洋溢着纯粹的快乐……。
第二天,也就是10月17号,孙铭收到了爸爸的来信:又有老乡来这座城市上学,而且考取的也是孙铭所在的学校,家里托他捎带了肉做的炸酱,还有甘庶等吃的;老妈啊老妈,开学时带来的还没吃完,又捎来了,天气还没完全凉下来,时间放长了可是要坏的。再说,你受伤的手还打着石膏,是不能做这些繁琐的事的,可怜天下父母心,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外不要受苦,宁愿自己节俭,也要把最好的留给自己的孩子,只是,当我们还很年少的时候,是否意识到这一点呢……!?
接下来的每个夜晚,阿飞都会来到306,有时是在熄灯前,有时是在关灯后,但雷打不动的,他都会出现在孙铭的眼前,一如他和欢他们铁哥们的关系。他说的那些话让孙铭恨也不是爱也不是,随他去吧,但这个坏笑的男孩就这样占据了孙铭这个沉默寡言的更小男孩的不谙世事的心,也许,这就是互补吧!直到一个星期之后,那个不可思议的夜晚的到来,这个梦境般的夜晚是孙铭一生都会铭记的!
“孙铭,有人找你!”星期五的中午,大家都在睡午觉,志国推门走进了寝室。
“谁呀?”这会儿,孙铭睡得正香,昨天晚上阿飞走得太迟了,自己没睡安生,迷迷糊糊地低喃了一句。
“不认识,一个男的,他说是你老乡,在楼梯口那等着,你快去看看。”志国脱掉皮鞋,也爬上了床。
“我老乡?这时候大家都在睡觉,会是谁!”孙铭一百个不愿醒来,还有谁不赞同酣眠如“拱灵”(旁白:“拱灵”就是猪,是孙铭给起的别称。)是和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一样快乐的事呢!?眼皮重千斤,举眉若铁杵,虽然已醒了,但两眼还是不合作的紧闭着,再睡一会,就一会,磨蹭几十秒也是好的,想着外边的人正等着自己,这才艰难地睁开双眼,使劲揉了揉,肿胀得厉害,勉强爬起,下了床。
“诶,大中午的,是哪一个啊。”孙铭打着哈欠出了门,抬头一间,他看见一个不认识的男孩站在楼梯口正向这边张望着。
‘他是谁?’孙铭边搜索记忆边走了过去。
“你是铭是不是?!”那个男孩眼似“叼灵”,(旁白:“叼灵”就是松鼠,小家伙的可爱众所周知,这种落入凡间的小精灵在家乡经常可以见到它飞窜于松林间,叼着个大松球往窝搬,家乡人就用了这个形象的比喻来称呼它——叼着个松球的神灵,这样一叫,形神俱备,活脱脱一个卡通形象浮现于眼前,瞧,父辈乡亲内涵多深,想象力十分地丰富,山间劳作还能口吐兰花,化腐朽为神奇,啧啧,可了不得。建议动物学家参照上述艺名,加以旁释,不要被人给开涮了。各位看官,试想,若有人反问:“照你这样以此类推,是不是啃着块骨头的就叫啃灵,拱着糠皮的就叫拱灵呢?那这,是万万不成的!那不乱了套,不过,用这些艺名来取代原先的不雅用于某些不适却需要的场合还是可以斟酌考虑的,不要滥用就行,这是一个创者的衷心告戒!)(画外音:呸!大言不惭的家伙,还”创者“呢,当自己是发明家啊,长得跟芋头似的,还是先把自己给创了吧。呵呵。)笑如向日葵,迎了上来,用家乡话套热呼。
“诶,我就是!”‘他怎么会讲外婆家的话?’孙铭更加地诧异。(旁白:孙铭的家乡简直就是一个语言的王国,每个县城的语系都自成一体,甚至于隔个村庄所使用的语言也略有差异,一个外乡人要想弄明含义至少半载一年,列如BOLUO一词按普通话发音指的是一种热带水果,可是各位,你能猜中在孙铭的家乡方言里,它指的是什么吗,这回,不卖关子,告诉你,是一种粮食作物——玉米!哈哈,有点难度吧,如果有机会参加央视幸运52的节目,允许用方言交流的话,在猜猜看这一环节,一定叫李泳大哥也傻一回,嘿嘿,逗你开心的!别介!也正如此,兄弟们往往听得目瞪口呆,一个个云里雾里摸不到头脑,被他们冠以“日本鸟语”!)
两个人互相走到了面前。
“噢!WSQNNJWPJLD!YSLGLJJHD!NGMTG!TADDMSHN,A叫来FJ田!”面前的这个陌生的家乡人像发报机一般把这一连串的密码传送出来,然后,腼腆地用手使劲地挠着自己的后脑勺,他理了一个很是精神的油光发亮的寸发,黝黑的脸泛着一抹红晕,刹是好看。
孙铭的眼睛随着他说话的节奏上下翻动,我靠!怎么这么快,都跟不上他的思维。
“噢,你好,你好!”总算,孙铭翻译完整,示意收到,原来他就是爸爸信中所指的来上学的同乡。
“走,到俺寝室坐会!”孙铭将田带回房间,一落坐,就听得叽哩呱啦的方言从两人口中冒了出来。田相当的健谈,嘴巴一张,就象拧开的水龙头,滔滔不绝,一发不可收拾,这种内心自然的流露完全有别于伶牙厉齿,夸夸其谈,宛若一首节奏明快,旋律悠扬,意境优美的歌曲悦耳动听,引起倾听者的共鸣。
从他的自我介绍中,孙铭才得知,原来田的家就在外婆所在的村庄,隔着一条大河隔岸相望,和老翟一样,他考上的是两年制的高中专,之所以这么迟才来报到,是因为一些原因耽误了。
从他敏捷的思维和条理清晰的言谈中,孙铭就已经强烈的预感到到这个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同乡拥有的强能量所迸发出的星光闪耀,照得自己盎然失色,自惭不如。(旁白:后来的事实证明,田在学习,体育,动手能力上无一不行,短短的两年,他每个学期都能拿到一等奖学金,自己还动手组装了电视机,在校运动会上,更是获得跳高和跳远的第一名,这些骄人的成绩,让孙铭好生佩服。到了第二年的下半学期,他才得知毕业后将面临没有分配的命运,连呼上当受骗,全班集体罢课也没闹出个结果来;鉴于他是班上的优秀学生,受到班主任的特别优待,私下推荐他到某个单位,可他死活不愿去,就是喜欢学的这一行,为此,他也没少找孙铭商量,让帮着出主意。田实在是抬举了自个的这位老乡了,蠢笨的孙铭只懂得安慰他别急,慢慢来,急性子的田哪能坐得住,还未毕业,就四处打探,毛推自荐,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有一家专业对口的大公司录用了他,毕业后去了外地工作,他家也从此搬到城里,没有了联络。)
田显然忘记了这是中午休息的时间,一来就找到了同乡,在这千里之外还能乡音依旧的兴奋刺激了他,不自觉地,他的语速越来越快,音量越来越高,眉飞色舞,手捶脚跺,真可谓老乡见老乡,唾沫也汪洋。
(旁白:乡愁是每个有血肉的人不变的语言。追想荣华富贵尝尽,鲜花掌声尽收,却最终客死他乡的前人们,只能用一捧陌生的泥土来掩盖白骨,这淒凉隔着千山万水漫延,只能化成生前的望眼欲穿,死后的闭目遗憾,这距离非但不会产生美,更是伤别离的痛啊。所以,哪怕有一天走得再远,飞得再高,异乡能满足的是好奇探寻的心,在梦的萦绕里,依旧还是儿时嬉戏的那片山林,那条河流,那片田野,还有值得我们怀念和尊敬的人们;而当走不动,飞不了的那一天来到时,我们的归宿也一定选择这哺育过我们每个人的起点,重新投入他(她)广博、温暖、安宁的怀抱,漂泊如浮萍的心在这温情慈祥的土壤中才可生根,如此,这一生也就知足无憾了。)
但不知,他却把屋里的这群吃饱喝足了的四脚朝天享受美妙时光的“拱灵”们也给吵醒了,只听得一个个大声地“嗯哼,嗯哼!”起来——他们都只喜欢柔曼的月光,诶,不能同言而论吗。
‘不好,不能讲了,不然兄弟们要下逐客令了。’孙铭心里暗自思忖,却不好止住田,只好自己先不再作声。一个被兴奋占据的个体,是最容易忘我的,若被他人当头浇一盆冷水,是莫过尴尬的事,眼前的老乡正是处在这样一种状态。
好在田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很识务地闭上了嘴,眼珠子四下里打起了转,他是一个机敏灵活而不让人腻烦生厌的懂得尺寸的聪明人。
“走,ADNMNXBMSNL,顺便认认路。”短暂的沉默后,孙铭顺水推舟,过渡到下一话题。
“好!”
俩人走到一楼,走进田所在的寝室。作为新生,一进校,就能住进这幢新公寓楼,不能不算优待,至少比孙铭刚入校时运气好;但地位终是赶不上老生,这么您瞧,房间光线差了好多,阴暗潮湿,如同进了地下室,湿衣服挂得到处都是,加之也靠近厕所,那股弥漫在楼道里的浓烈气味混合着霉味让人不适应。房间里,几个男孩在整理收拾东西,瞧这一屋子的乱乱糟,他们到来也不会超过两天。田意犹未尽,孙铭陪他聊了一会,才拿上东西返回寝室。除了一捆分量不轻的甘庶外,拆开布袋,又是两大瓶鲜肉炸酱,老妈的作风一惯如此,让兄弟们又要见笑,但他们的笑意里还隐含另一种成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到了太阳落了西,就能分享到这香喷喷的美食,之前,他们就经常有过这种白吃白喝的成功体验,料想这回也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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