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孙,走,吃饭去。”天黑了下来,阿志哥哥跑上了楼。哥哥临走时让他多关照自己,这不,他就来带这个小弟弟出去见世面了。
“噢,我来了。”孙铭随着阿志哥哥一起屁颠地下了楼,通过教职工宿舍区,左转复数十步,穿过一扇大铁门的一个小门洞,前面,就是来时的马路了。这时,路的两边已被灯火装饰得迷离朦胧,那些灯光大多是从路边的一个个不起眼的小饭馆透露出来的,在夜幂下摇曳着诱人的桔红色光芒。跟着大哥哥,走进不远的其中的一个,哇,好热闹!阿志哥哥还是很有号召力的,在他的组织下,这么快,几乎所有认识的老乡都到了(旁白:那时,在学校内,因为来自同一个城市的老乡几乎每个班都有,四十几班,一个班一个,就四十几个了,人多了不好操作,所以来自一个城市的不同区县又有着分属于各自的老乡会,卿和俊,他们也就没有被邀请。)
“啊哟,阿志来了。”说话的是个学姐——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小巧玲珑的身材,眨着一双机敏的眼睛,嗲声嗲声的和阿志哥哥打招呼,那眼睛里,隐约藏着聊斋中经常出现的一种动物的东西——在年少的孙铭的看来。(旁白:关于这个女人,孙铭,原本还是想要说些什么的:毕业之后,回到家乡的同一单位,抬头不见低头见,纵然有天然的隔膜存在于两种完全不同类型的人之间,也不应至于失去人和人相处的最起码的理解和尊重。但现在,孙铭已经不想去计较了:真正睿智的人是不会去做伤害他人的事的。)
“噢,阿W啊!”阿志哥哥顺势贴了上去,俩人眉来眼去的,互相捧得不亦乐乎。但见满屋子的男男女女,老生新生,一大拨人围坐在圆桌旁,嬉笑打闹着,嗑着葵瓜子,等着开席。这一帮早已混熟了的男男女女很公式地和孙铭这个小学弟打了个照面,就又继续放开嗓门彼此开起玩笑来,有恶作剧的男生使了歪话题,惹得有意见的女生怒目圆睁,挥舞着粉拳作打人状,吓得男生笑脸相陪,连声求饶,才得已逃脱,女生往嘴里送了粒瓜子,吐了句“讨厌!”解气后,又化怒为喜。孙铭坐在一边,就如同泳池旁一个不会游泳却又被眼前的热闹情景所吸引的尝试者,心里局促不安,甚至有点紧张,想插嘴又担心冒傻气闹笑话,只好等鱼上钩——来话才应。因羞于开口,孙铭只好看一旁的老板兼厨师在炒菜,就见他就挥舞着一支长勺,把一口窝搅得哐哐作响,火苗忽噗地添着锅底,热气直腾,没一会,一个菜就炒好了。一旁的女服务员忙着置酒杯、摆碗筷,弄好之后,随着她一声清脆的吆喝——上菜了!女服务员将盘子端上了桌。饮食进行曲正式开始:开啤酒瓶的声音,打情骂俏声,炒菜声,窗外的车鸣声等混合在一起,奏出一首幸福的歌曲,快乐就在啤酒杯的碰撞中迸发出来,不用寻找的。孙铭看着这些哥哥姐姐们,只是轻笑着夹吃面前的菜就着有些苦涩的茶水。
“小孙,你也来点酒!”大哥哥给孙铭出了道难题。
“我不会喝酒。”孙铭极力地推辞起来。从小到大从没喝过酒,只是见爸爸和哥哥在家喝。哪怕是这种冒着白泡泡淡黄色的啤酒也从未染过点滴,也不知是什么味。书言:“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正是大人们钟情此物的写照,这其间的妙感非亲身尝试是不能体会的,尝之不足则叹之可惜,饮之过头则糟蹋身体,朦胧迷醉最是飘飘成仙,胡言乱语方见可爱率真——这是后来孙铭被这奇妙的液体所偶尔迷醉后的一些粗陋之感,美酒加咖啡,问你醉不醉,资本主义的靡靡之音还真有些威力,咱得清醒着点,别消磨了意志。
“没关系的,喝不醉的,大家都喝,你也来一点,意思意思。”大哥哥循循诱导着没见过世面的孙铭。
“真的,我不会喝酒。”孙铭把头摇了又摇,一副痛苦的神情,害怕即将面对的是一杯难以下咽的苦水。
“可别把小弟弟带坏了啰!”在其他哥哥姐姐的调侃声中,阿志哥哥拿过一个杯子倒了半杯啤酒,放到孙铭面前。
“没事,就喝一点。”
孙铭也不好再推辞,讷讷地默许了。
“来,干杯!”大哥哥们真厉害,又一杯下了肚。
孙铭举杯也喝了一点点,舔了舔舌头,除了有点苦,也尝不出什么味来,不过掺杂着一点香味,很特别,和茶的清淡相比透着酣醇。
“吃菜,吃菜,来,来。”哥哥姐姐们一个个**澎湃,欲罢不能。
一瓶瓶啤酒见了底,一个个盘子被擦亮,一位位酒态百出,鹰言燕语。后羿射日只剩下一个太阳,面对这近十个太阳,他该留下那一个呢?他射日是因为紫外线太强了,而孙铭如此比喻是说大家若被‘酒’这个后羿射中了,那就倒楣了,只剩一个瘦小的太阳,还得扶着他(她)们回去,一路上说不定会胡言乱语呢!还好哥哥姐姐们都十分海量,最后还会问问不知是被酒精刺激了的还是被这热热的空气给烘得脸红红的孙铭:“怎么样,没事吧。”阿志哥哥喝得是满脸红光。
“没事,没事。”孙铭忙不迭迭地回答。
结帐后,大家酒足饭饱地走出了小餐馆。(注:孙铭这个小学弟的那一份合伙饭钱还不是大家给平摊了,嘿嘿,白吃了一顿,不好意思噢。)秋夜的马路上汽车快速行驶而过,带来一股醒脑的风,吹得人迷迷糊糊却又十分的舒服。走进校园,大家道别,各回各的寝室,约好下次人到齐再聚。
“孙铭,你的脸怎么这样红啊?!”回到楼上,庭,笑嘻嘻地问。
“喝了点酒。”孙铭抿了抿嘴,一副“死”样子。
“噢,你还会喝酒?”庭的诧异写在他圆圆的脸上,同時睁大了眼睛。
“干吗,喝酒不行啊!你真讨厌!我要睡觉了!”孙铭撅着嘴‘骂’庭,庭,笑得更厉害了,像一朵风中抖动着的山茶花。
“不理你了,我洗脸去。”拿着脸盆,孙铭走向洗漱间……
洗涮回来,爬上床,倒下就睡。
“噢,有点困了!”孙铭打了个哈欠。
“睡觉了,不要烦了!”庭,又找着话题逗孙铭,吵了半躺在床上看书的阿史,索性,他也加入了庭的行列,捂着个嘴在一旁吃吃地笑。阿平病歪歪的躺在孙铭的下铺,若有所思的发着痴呆,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份血气。“流氓”石不知跑哪去了,还没有回来。阿卿在看他的武侠书,把头深深的埋在书中间,都快把脸贴到书上去了,再这样下去,眼镜的度数会越来越高。吹牛强还是站在靠窗的位置,一副凶神恶煞的架式,一边拉着弹簧拉力器在显示他的肌肉,一边滔滔不绝,仿佛这天底下,没他不知道的事。孙铭总跟他搭不上话,从第一眼开始,这种感觉就根深蒂固,或许根本就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像铁轨,只能并行,偶尔的交叉也是不得已。[旁白:或许同样,在小强的眼中,孙铭的到来只是意味着一个“其他世界”的闯入者,带给他的也是相同的感受,那种让他说不上的别扭和不顺眼促使他把孙铭当成了一个尘世间的另类,一个卑微的可笑的生命在向他显示,宣战(注:小小的孙铭对他的一些见解常不以为然,直当当脱口而出,让他在众兄弟面前失去了做老大的派头,而他又不好直接表露以显出他的小来,以后只好暗渡陈仓。)]梁子,是这座城市的,回家去了。
躺在床上,孙铭有些发晕,脸烫烫的,嗓子干干的,第一次受到酒精的刺激,就有了不小的反应。第一天就如此地在“忙碌”与兴奋当中度过去。荧光灯“嗡”地一声闭上了眼,大家停止了交谈,四周也安静了下来,朦胧中,那种兴奋,掺着陌生,还有刚才的室友的天南海北神侃,让孙铭迟迟未进入甜美的梦乡,睁着眼睛盯着什么也看不见的天花板,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明天,以后,又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呢,又有多少快乐和忧愁来陪伴16岁的雨季呢……一切,都是未知的,当太阳升起时,又是一个光明的轮回,而这夜,温柔而多情的夜啊,又几多漫长……
第二天,夹杂着痛苦却又充溢着快乐的军训生活开始了!
“快起来,集合了!”第二天一大早,迷迷糊糊之中,不知是谁在喊,还有广播中传来响亮的冲锋号声。‘噢,早上还得集合呢!’孙铭猛地醒来,几乎是一瞬间从床上弹坐起来,迅速地套上衣裤,跳下床,穿上球鞋,你推我搡中下了楼,和大家一起朝篮球场跑去。已经有很多人了,却出奇的安静,天色灰蒙蒙的,才6点钟。吴教官已经站在篮球场上,除了他之外,还有好几位警官也站在各自所带的班级旁边。5分钟后,集合完毕。吴教官走到了队伍的前面,点名报姓后,“报告教官,某某班应到44名,实到44名,请教官指示!”班长阿斌用他那不是很标准的普通话行使着职责。(旁白:先前提到的那位高人就是这位__班长兼班组团支部书记__阿斌大人是也。阿斌这个人,倒是不缺乏幽默的美德,和他说话时,他总是睁大了眼睛,“噢!靠!是吗?啊!”叹词连用,好像任何的事情都会让他吃惊。遗憾的是,他一班之长的位置仅坐了一年,就易做他人了,不过没关系,因为有更好的美差等着他去上任___校卫生部部长,为了这个不大不小的头衔,阿斌部长可遭秧了,被大家尊以“厕所部”部长的雅号,这纯粹是拿人在开涮;他热衷于学生会的活动,第二年,好不容易混出了个样,好孬也是个部长啊,全校所有寝室的卫生状况都由他掌管,哪想,却被兄弟们扣上了这顶不雅的帽子。好在他也不介意,工作干得红红火火,兄弟们倒也跟着沾了不少光,说实在的,就个别两个寝室的生活环境而言,确实不敢恭维,不被公开点名批评已是万幸,部长的面子给个及格就很不错了。部长的一摊事够他忙的,班务就疏于管理,自动卸任后,由他人打理。2006年下半年,毕业十年后,在这位昔日部长的号召和组织下,于母校举行了毕业十年联谊会,全班44个,来了三分之二。兄弟们已是今非昔比,都由当年的小毛头长大了大人,除了三个还是光竿外,其余的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不少的连孩子都学会走路了。一年后,孙铭又从Q群中得知,那两位也结束了单身的日子,走进了围城,剩下的那位自然是孙铭,这一生,他真的可能要做个特例了。)
“好,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向左……转,齐步……走。”教官的口号在黎明的清晨更显得清脆,宏亮。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在教官的指挥带领下,大家向足球场跑去。一路上还有其它的新生班井然有序的加入到队伍当中来,汇成长长的几股,十几群像老鹰捉小鸡似的排起了长龙,围着操场展开了晨跑训练。那架式倒真像是在部队里,沙沙的脚步声和着几百人整齐的口号声划破这簿纱轻笼的清晨,传得很远,很远。上十圈下来,总算完事,累得够呛。解散后,孙铭喘着粗气随着大部队一起慢慢地走回寝室,洗漱完毕,拿着饭缸去食堂吃饭,人多得不行,排着长长的队,有种集中营里囚犯的错感。饭后,兄弟们统一行动,各司其职,按照教官的要求,整理起内务,一番忙碌后,寝室变得清爽洁净,等待迎接教官的验收!孙铭更是忙得不亦乐乎,把地扫了又扫,生怕哪儿没弄好,出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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