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自传：伤零旧秩 - 第 82 页-白马骑士

第二十八章：借助新科技寻找组织，得偿所愿见到同类人。

电脑早就想要买，一则太贵了，想等价格降下来再说;二则要全身心的应对考试，这下可以实现了。99年还没换部门之前，单位就传达了要进行技能鉴定考试的通知，书发下来之后，孙铭都复习了一年，准备得差不多，可是哪想就在考试前夕，自己被调离，到了新的部门，因为专业不同，就没被要求参加考试，孙铭觉得好不冤枉，一年的辛苦白费了!过了大概一年，单位的人力部门又让孙铭参加现在所从事的工作的专业考试，孙铭一听，就傻了：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啊，我才熟悉工作多长时间啊，就让我考试，我可不会啊?孙铭把情况和主任说明，可他却好像不太高兴，孙铭只好找到人力部门的主管，希望可以通融，改考原来的专业，经过几次交涉后，有关人员算是答应了，把自己的名字报了上去，但前提是即使考试通过，获得的岗位工资也得打个折扣，孙铭感谢后满口答应了下来，于是，他再次拾起了课本，重新复习，这才有了这次母校之行。

在一家认识的电脑公司，孙铭交了预付款。一个星期后，一台花了陆仟伍佰多元的组装机搬到了家，装好软件，好了，可以上网。他点击鼠标后，来到那个渐渐熟悉而又亲切的网站：朋友别哭。大概在半前之年，当孙铭还在茫茫的网络天地寻觅时，一次很偶尔的机会，他在某个网站的链接栏上发现了这个网站：朋友别哭。一看这个名字，孙铭就觉挺有创意，多么充满人文关怀的名字啊，于是，他打开了链接，几秒钟的等待后，一副清新自然的画面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网站的主色调是翠绿色的，让人的心灵感到放松和舒适，版面布置得赏心悦目，彰显主人的努力和细心，打开主页上的一个个分链接，精彩的内容欲然入目，和其它的网站不同，这里的内容不仅丰富多彩，更难得的是健康向上，充满生活气息，让孙铭觉得眼前一亮，心里有股暖流在涌动，尤其是当孙铭听了网主自制的广播后，他更是惊讶得合不上口，那是孙铭第一次接触这类节目，当广播中传来那好像在哪儿听到过的非常有魅力的声音时，孙铭激动，兴奋，高兴得直想哭!对了，这才是我一直所寻找的!这才是我所需要的!久旱逢甘露，人生逢知己，听着网主的诉说，孙铭感动得流下了热泪，寻找了这些年，终于找到了!孙铭因此甚至感到了深深的委屈，要是早一点看到这个网站，那就会少多少迷茫啊!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只要有空，孙铭就会来到这个网站，仔细地品读，在这里的交友板块中，他知道了这个世界上和自己差不多的还大有人在，自己生活的这座城市还有不少和自己“一样”的人，他们都把交友的信息发布到这里，等待有缘相识;在论坛社区，孙铭以游客的身份在里面欣赏着大家发布的不同的观点，和他们共悲喜共欢乐。孙铭第一次感到千斤重担卸了下来，压在心里的石头搬走了一半，听了网主的故事和那么多人的坚强，他的心中升腾起了希望和信心!要不是考试马上来临，他都已经在网站上发布了交友信息，注册了网名。他按捺住激动，告诉自己：还是等等，等考试过了再来，这么多年一个人都坚持走了过来，不着急，啊!孙铭自此，几乎不上别的网站，只来这里。

首先，孙铭以游客身份进入了聊天室，之前，他就进来过，但都是只看不说，因为，网络是虚拟的，他不知网络的另一端是谁，态度又是如何的，他想知道其他的同类都在想些什么，需要些什么。看着那不断更新的文字，突然之间，孙铭发现自己和网上嘻嘻哈哈聊得快乐的人没有任何好讲的，他已经把该说的话都对自己说完了……。他呆呆地看着显示屏，一种极度的悲伤从心底涌出，堵得他好不难受。他退了出来，进入了论坛。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他在聊天室里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网聊，他简单的介绍吸引了一个陌生人的兴趣，加了孙铭。孙铭小心翼翼地简短地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多大，哪里人，干啥的，经历等等，这些信息发出之后，和他聊天的这个人几乎不相信孙铭所说的，他就像看待一只稀有动物般发出一连串的疑问：你26岁了?!没谈过任何朋友?!一个人?!是的，我一个人，九年前有过一次短暂的初恋。于是，这个人毫不犹豫地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如果你不是骗人的话，你就给我打电话!起先，孙铭既兴奋又不安，一方面，他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留下了联系方式，这么快就信任了自己，即便是出于礼貌，自己也该回复;可另一方面，他又担心对方是个骗子。后来，过了有半个小时，他理了理情绪，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揣揣不安的拔通了这个人的电话——也许，是压抑得太久太久了，他需要一个释放的方式，这战胜了紧张。

“你好，是你吗?”孙铭几乎是颤抖着声音向对方问好。

“诶，是我!”对方的声音听上去镇定，看来，他是个老练的人。

这本是一个好的开端，可是，按下来对方的表白，却让孙铭皱起了眉头：他怎么说这些话!一点羞耻感都没有!

这个应该和孙铭差不多大的男孩露骨的表达和放荡的笑声让孙铭想要逃跑，但是，孙铭还是坚持听完了他的话，仅仅是因为他说话的声音比较悦耳而已，他说，自己在一家电台当DJ.‘DJ是什么，应该是电台的主持人吧?’孙铭猜想着，好像在电视上听说过，就像他当初不懂得什么叫C，什么叫MB，什么叫直人等等同志俗语一样。

等他说完后，孙铭就找了个时间太晚的理由挂了电话，扫兴!怎么会是这样!网聊的时候他还是挺正经的，自称是个大学生，毕业后没找到工作，就在电台做兼职。这第一次交谈就不愉快，孙铭有点失望。

第二天晚上，孙铭还又傻傻地给他打了个电话，一方面是觉得他的声音好听，另一方也善意地告诉他不能说这些很没有修养的话，要不然会被他人看不起的。大概是孙铭的真诚感动了他，这次，他倒收敛了许多，讲述了自己的真实经历：其实他原来有女朋友，大学毕业后，女朋友去国外深造弃他而去，他一时烦闷去了一家迪厅，被一个在舞台上劲舞的男孩所吸引，结束后，和他去了一家宾馆，于是，就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事后，他很后悔，说没有女孩的感觉好。他还鼓励孙铭要好好的，最好找个女朋友，同志圈挺复杂，有好结局的不多。孙铭感谢了他。

几天之后，孙铭拔通了阿飞的电话，该是时候了。阿飞，你知道吗，这么些年，我一个人过得好苦!之所以一直不主动和你联系，那是因为我连自己都无法面对，还怎么能面对昔日的你呢!?今天，我终于能松口气了，想到的第一个人还是你，所以才拔通了这个迟来的电话。

“嘟……嘟……”的回铃声响过后，“喂。”一个声音传了过来，隔了好多年，这个声音还是这样的熟悉，丝毫没有改变，好像就在昨天。隔着一千多里的电话线，阿飞特别的笑声将孙铭拉回到昨天，那些飘荡着花香，夜莺歌唱，星缀苍穹的晚上。

“是阿飞吗?我是孙铭。”

……。

挂完这个电话，孙铭反问着自己：‘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怎么说这些不相干的话?’这个电话，孙铭原本是想询问阿飞如今过得怎么样，还想把当年的内幂向阿飞解释，好让他不至于一生都误解自己。可是，电话拔通之后，不知怎么搞的，自己却扯起了一起无关紧要，无关主题的话来，电话的另一端，阿飞也在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

第二天晚上，孙铭又拔通了阿飞的电话。

“阿飞，你在干吗?”

“在上网呢!”

“上网干什么?”

“看电影!”

“阿飞，你又喝酒了，少喝点酒。”

“我就要喝酒，少了酒我就活不了!”电话那端明显的不耐烦了，孙铭刚到嘴边的话只好吞回去。

“怎么了，没有共同语言了!?”电话那一端传来了苦笑。

“不是这样的，只是劝你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孙铭和言悦色，只能是这样说了。

“阿飞，你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在医院里，不见好转。”阿飞的语气缓和了些，他叹了口气，变得无奈起来。

“阿飞，这些年，我过的很不好!”孙铭在一瞬间觉得自己像个受了气的孩子，大滴大滴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怎么了呀?”一个拉长应付的声音传来。

我知道，阿飞，你还恨我!

“没怎么。”孙铭哽咽着。

“啊呀，到HF来，我来安慰你!”

孙铭吸了口气，说道：“我已经不需要安慰了。”

电话那端没了声音。

“阿飞，你喜欢过我吗?”这是一句愚蠢的话，依旧没有声音传来。

“阿飞，可以谈女朋友了。”

“已经有了。”

“那就好，以后有机会就到这边来玩，还是要说一句话，少喝点酒，我挂了。”放下电话，孙铭愣愣地坐在椅子上。

‘这就是我爱过的男孩，一副桀敖不羁的外表包裹着一颗善良的心。我知道，阿飞，你在恨我!从离开那天起直到今天，这些年都在等我主动的找你。会的，我会让你明白的!我要把真相告诉你，可是，当年我是个孩子啊!!!我放弃了心爱的礼物是多么的痛心啊!!!这些年，我心中一直记挂着你呀，我连自己都无法面对，怎么可能去面对你!!!这些年，我走的有多难!!!你怎么可能知道!!!

那天晚上，孙铭拿出当年在学校的照片，看着照片中的那个笑得如花般盛开的清秀男孩的脸，他是那样的傻，傻得让人可笑，让人心疼。再看看镜中的自己：枯草般无光泽的头发，点点的雀斑，粗糙晦暗的皮肤，憔悴的脸。

‘孙铭啊孙铭，你才变了呀，小傻瓜!’是呀，都快九年了，孙铭都26岁了。他分别感到一种酸楚的伤痛在自己的胸口扩散开来，充溢了整个胸膛，那种久违的酸涩的东西胀满了眼睛，他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狼嚎了一顿，却又不能够发出声，上次隔壁楼上的男同事失恋后痛哭的声音传来，被孙铭听到之后，孙铭跑去询问他怎么了，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好。他只能用被子蒙着头压抑的任泪水泛滥，哭到最后，眼睛都红肿了，耳膜嗡嗡响，床单和枕巾全都湿透。好久没这样痛快过了，很长时间孙铭都不知道哭是怎么一回事了。

“孙铭啊，你真贱!”孙铭用从书店里买来的王小波所著的《东宫。西宫》中警察小史骂阿兰的话来骂自己。

‘不，我不贱!我是个好孩子，我只是有点傻而已。’一个声音反抗着。

是啊，那个敏感，忧郁，纤细，倔强、纯美的腼腆少年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远去，再也不会回来了。文字在遂渐的蜕变，拒绝不了的成长在暗暗逼近，迟早的事，可孙铭还在强求，强求那份纯美，不想失去的远去模糊少年，只好藏进某个角落里，期待着某一天还能复苏。

第二天上班时开会的时候，主任又在含沙射影，孙铭轻声说了一句实话，主任马上改口道：“不是说你，不是说你!”大家都埋着头一声不吭。

几天后下起大雨，孙铭没有出去，在隔壁的房间整理工具。主任在办公室里把对自己的不满彻底地说了出来，就因为在和客户吃饭时，孙铭问了对方一句话，主任马上就把脸拉了下来，可主任不知道的是，这是有人让孙铭说的，就是那个坏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家伙让孙铭说的，孙铭上当了!话出口，孙铭才意识到自己的童言无岂。

“他怎么可以这样说我，难道这就是我两年多来的收获!”孙铭实在忍受不住，走到隔壁：“主任，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你真的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里!”说完这些，孙铭气愤地跑了出去，愤怒地将bp机摔在了地上，又捡了起来。他看见有人露出了阴谋得逞后的阴笑。他冲下楼梯，骑上自行车，在大街上飞驰起来，穿过一条又一条大道，来到了河边。坐在高高的河堤上，孙铭把头埋在双腿之间，凭泪水泛滥。

“孙铭啊，你这是在干什么呀，你看你，努力的工作，把自己弄成这样。为的是什么啊!”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