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这边的天气很冷,我穿着棉袄,但是浑身仍然冻的瑟瑟发抖。我用银行卡里唯一的一笔钱买了一张从北京到湖北的火车票。火车晚点了,我蜷缩在角落里,抱着一大包行李,周围的人不敢靠近我,我就像一个流落街头的乞丐。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了,身上使不出一点劲。
走道那里有一个卖盒饭的地方,但是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闻着那饭香味,嘴里直咽口水。我从口袋里找到了一张五块钱,但是完全不足以支付盒饭钱,北京的物价太贵了,这个地方就不适合我这个穷人待着,我现在和乞丐又有什么区别。
我买了一碗泡面,喝着热腾腾的汤,整个身子稍微暖和起来,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此刻有多么没落。窗口开始检票了,我拉着一大箱行李排着队往里面走,折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座位。
“您好,这好像是我的位置!”
坐在我位置上面的那个女生一脸嫌弃表情看着我,但是我已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我现在就是身无分文一无所有的废物,颜面对我来说真的不太重要了。
我看着窗外的夜景,火车开始动了。带上耳机,循环着大学时最爱的那几首歌,当时的我还那么年轻,那么单纯,想过未来自己可能会有的每一种情形,但是偏偏没想过现在的自己会变成这般模样。
我拉黑了杨梓浪的电话,删掉了关于他的所有联系方式,我要离开北京,我希望离他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也不相见。当然他也没来车站找我,没有一点挽回的意思,或许他也觉得累了,他也觉得我们真的不太适合了。
“喂!”我妈突然打电话过来。
“远儿,最近过的好吗?”
“挺好的,最近工资也涨了!”我现在已经23岁了,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容易哭哭啼啼。因为人越长大,越会明白很多事,明白眼泪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而往往沉默才是这个年龄该有的。
“远儿啊,你和小梦联系上了吗?”小梦是我妈的同事,比我小一岁,我妈一直想要撮合我们。
“还没呢!”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傻呢?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处对象了。再说她妈妈对你很满意,你现在的收入也挺好的,她妈说你以后肯定有出息…”
“好了妈,我要休息了,明天还要上班。”
“好吧,行,你先休息吧!在外面要注意身体哈,你爸爸老是念叨你,你有时间就拍几张照片发过来,给爸妈看看。”
“等我空闲下来给你们发过去。”这个世间上也就亲情是真的,以前的老同学基本上都没有联系了,现在能认识的朋友,那不叫朋友,叫人脉和利益。每个人的城府都很深,我们完全猜不透自己在别人眼里算什么。而大学向往的爱情呢?我只能说,狗屁爱情。我和杨梓浪不算真心吗?到头来还不是分开了。
这个年龄段的我已经不会遇见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情了,玻璃窗上的我沧桑了好多,再也找不回当初的自己。我现在只能任凭命运摆脱,为自己的下半辈子考虑,为生活奔波。
我要去湖北投靠小祥,这是我唯一能投靠的人,我离开了杨梓浪,就仿佛失去了一切。
小祥在湖北也过的不容易,他爸妈支助了他一笔钱,加上一些贷款买下了武汉的一所房子。他家里有孩子要养,武汉的物价也很高。他有心留我吃住我真的很感激了。我现在一分钱也没有,不知道有谁能借我一点,不然我的生活真的无法自理。
我翻开手机,所谓的联系人都形同陌路,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我觉得没必要留在手机里。删联系人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一个名字,我本来打算删掉的,但是感觉有点不舍,我寻思了很久也没想到他是谁。一个姓任的学长,我记得好像是任旭文吧?脑海里一连串的记忆突然浮现在眼前。
我有多少年没有联系他了,我记得他大二的时候去当兵了。这个号码估计已经打不通了,就算打通了他也应该早已忘记了我这个弟弟。更何况我打电话过去就是为了找他借钱,未免太过于现实。我当年本来亏欠他太多,现在更没理由去求他。
电话能打通,但是那边没有接,我也没抱多大希望,刚打算要挂。
“喂,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他的声音依旧没有半点变化,但是样貌应该更英俊了,当了那么多年的兵,皮肤应该黑了一点,身材应该更精悍了。我的号码换了好几次,他肯定不知道这个来自北京的陌生人是谁。
“喂,不说话我挂了。”
“任…任学长,我是汪哲远,你还记得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估计他也在想汪哲远是谁。“哦,我记起来了,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任学长,我遇到了一点事,能借我一点钱吗?”
他先是笑了几声,“我走了之后你和杨梓浪在一起了吧?怎么了?你们遇到难处了?”
“我和他分开了,现在手里一分钱都没有,买了一张从北京到…。”我没有勇气说出这些话,语气特别沧桑。我不得不说,正是因为杨梓浪,自己毁了自己的前途。只怪当年太年轻,什么也不懂。
他也没听我说完,很爽快的问我:“你要多少?”
“五千,或者四千…”
他那边有一点事,转给了我两万块钱,我们便没有再聊下去。
小祥给我发消息问我到哪儿了,现在火车刚出发没多久,估计明天早上才能到。手机没多少电,信号又不好,我靠着窗户小歇了一会儿,没多大睡意。
坐在斜对面的几个中年人谈了起来,其中一对夫妇自称是郑州人,家里孩子明年参加高考,父母这次回家打算陪读半年。听大妈的口吻可以看出来孩子成绩特别好,一谈起自己的孩子,优越感便明显上来了。另外一对夫妇是回安阳的,他们孩子也是在读高中,家里条件不好,这对夫妇投靠北京的一个亲戚,在北京靠苦力赚点钱供孩子读书。
我想我还是结婚吧,随便找一个过日子的女人,将就着过完余生,如果日后工作顺利,可以在武汉买一套房子,把爸妈接过来照顾孩子,我就在武汉赚点钱持家,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
我加了小梦的微信,从她朋友圈里看到了她的照片,长的还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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