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那一日和二毛涛子他们疯完后,回到教室正大口喘着气呢。同桌那个温柔漂亮留着一个剪发头的害羞小姑娘悄悄的给我说“小俊,你那些朋友怎么一个比一个帅啊!”说完便赶紧低下头,我侧过头能瞅到那头发划过的后颈已经发红。我笑了笑调整呼吸后趴在她耳边说“没想到你也这么花痴啊”。这下她的头低的更低了,良久才回了句“你还不是一样,就喜欢和长得帅的男生玩。”
嗯?这句看似无心的话,却一时间闷住了我。脑子里像放电影似的,一福福画面一张张脸,却没有发现一个不帅的。不对,怎么这电影里的女主角出场次数怎么这么少。刚才的好心情一下子荡然无存,烦透了。接下来课自然是没法听了,好不容易撑到下课。我便一溜烟的跑了出来,出了校门直奔烈士陵园。
其实进入初中不久我便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头,当二毛涛子他们滔滔不绝的说那个女生漂亮时,我却一直强调那个男生更帅。当他们说今天要跟那个漂亮女生说上话时,我却说什么时间把你们班上那个谁谁谁拉出来一起玩。当他们说球场上那个学姐可以当我嫂子时,我却说那个、那个是我表哥的好兄弟。
可是今天她尽然看出来了,居然还说我只喜欢跟长得帅的玩。坐在石阶上,看着脚下云梯般的长阶,我感到很憋闷。怎么会是这样,怎么能是这样。
记得不久前和涛子他们去书店看书。当时他们非要看什么成人读本,我也就随大流的随便抓起一本来读,一瞬间一时间我看到了一个词,看到了关于它的长篇大论。当时我吃惊了,后来我怀疑过,虽然不确信。但我却给给自己下过死命令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绝不能让人发现,我想也许也许再长大点就好了,就会好了。表哥连续好几天不回家,我可以不去想他。涛子说要不要带他们班那个男生过来一起玩,我可以拒绝。可是她今天居然还是觉得我的不同,虽然她可能自己在说什么,但我却感受到了实实在在威胁。
表哥曾今说过“心里有事的时候,可他会以先找个安静的地方思考一下,觉得不行就大喊几声发泄发泄”。我可没有他那厚脸皮,低头看着一节有一节的石阶,突然忍不住想笑。这个破石阶不知和表哥一起数过多少次,但现在还是不知到底有多少节。之前每次数不是多一节就少一节,从来就没准过,今天突然有决心再数一次。
……
应该放学了吧,都这会了,感觉有些饿了。摸了摸老妈给的几张大钞,一时间很想吃凉粉。
走出陵园便是繁华市井,一墙之隔差距居然这么大。看着大婶搂起一缕缕粉丝时想起刚数石阶的事,其实一遍就清楚了,居然和之前自己大多数时候数的一样。一定是表哥啦,每次输完总会说我少数了那一节,然后喊着和他再重新数。最后,数到半道心中默念的数字总被表哥的巨大噪音所取代,完了自然就多出一节,或少个一节了。
下午的课也不想去了,在街上溜达溜达。买一支雪糕,其实我是不能吃凉的的。以前每次和表哥出来老是看着他吃,心里只有馋的份,后来表哥不知不觉间好像也不再吃了。
翻过护栏走在离水最近的地方,捡着那些稀奇古怪的石头。当初表哥刚来县上的时候,他总喜欢来这里,回去的时候总是大包小包,各种石头、河贝、小鱼泥鳅什么的。家里鱼缸也一直处于超载状态,不过现在里面却一个生物也没有了。前两天老妈打捞出了最后几具尸体,现在彻底沦为“余缸”了。“唉…这是怎么了,这会怎么老想起表哥来”。胡思乱想中时间过得总是很快。“是不是该回家了,呀,我逃课班主任不会发现给老妈讲了吧”。我的先去找表哥,要不然待会回家挨揍可没人护。屁股一拍,说动就动。
上了岸便急冲冲的向学校跑,刚到学校门口就撞见满脸紧张跑出来的表哥。
“这下好了,看来动静可不小啊”心里还想着“该怎么给表哥说呢。”
表哥也看到了我,原想他会厉声责问,没想到看到我后而话都没说就把我给摁住了。打了个电话后,站在那看也不看我。
“丫,坏了。”
不一会老妈也就急急忙忙从学校出来了,我能看到老妈眼睛中由担心到生气变化的全过程。
“完了这下挨打是少不了了。”我想往表哥身后躲一躲,可表哥却不给我这机会,连拉带拽我被带回了家。
一会儿噼里啪啦的扫把便在我身上响了起来,我扭头看了看了站在一边的表哥,我想他应该过来护住我啊,怎么站在那好像在看戏一样呢。
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过去了,表哥还是没有动。突然间心里就感觉委屈得不行了,我能感觉到泪水在眼中打转。可我想忍住,我能忍住。又过了一会老妈看来也打累了,就把我推进了房间。一下子安静了许多,我能隐隐听到老妈催表哥回学校的声音,然后又安静了。
看着熟悉的床,熟悉小环境,突然间泪水像98年的洪水一样一发而不可收。趴在床上那个把头埋在被子里,我突然间想自己已经被遗弃了,像那几条死鱼一样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了。我已经不是娃儿或俊儿了,我现在只是一个奇怪、讨人厌、没人喜欢的怪孩子。对了,是这样,一定是这样。我谁也不要了,都不要了。哭得累了,就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感觉有人进来了然后又出去,最后又进来在对面的床上安静了下来。我不想看也不想管,继续我造型。
睡了好一会了,一波强于一波的痛生生的把我唤醒了。勉强睁看眼,眼前是还黑黑的,脑袋也晕晕的。不管了卸开不知几时盖在身上的被子,摇摇晃晃的就往外冲。可能动静有点大了,吵醒了对面床上的人。
“俊儿,怎么了”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拉开灯直接钻进厕所。真痛啊,老妈下手还真是狠,屁股这回还痛呢,脱个裤子都有些难。解决完就感觉舒服多了,回到房间我也没看床上的人,直接关了灯就趴在床上了。脑袋还晕的厉害呢,刚想好好再睡会呢。又来了,刚才那种要命的痛又来了。操,这会子感觉脸也开始发烫了,脑袋更晕,实在不想动。没办法,痛得要命。刚才的场景再来一遍。靠,又来一遍。
“俊儿,你…”来人伸手又摸了摸了我的头,“还发烧了。”
我有些不耐烦的,想转个头,却没成功,哼了一声。
一会儿老爸老妈都吵吵着来了,我就又给弄到了医院。闻到那熟悉让人发恶的气味我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在医院躺了两天,打了吊瓶退了烧,至了泄,就回家了。其实我从小就老生病,吃药打针没离过,肠胃也不好,一吃凉的就这样。这次加上老妈的棍棒教育和自己心里堵着气也就严重点了。惊心动魄的次数多了,人也就没什么了。送进医院一检查说是老毛病,老爸老妈便成了一幅没事人的样子。
不过悉心照顾还是必须的,养病一周后我又出现在校园里了。
挨了打、受了气、生了病,完了后好像一切雨过天晴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塞翁是马焉知非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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