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同志小说《师哥!别闹》 - 第15页

第十六章

按说，已经四九的天了，应该下雪了。可是这场雪总是不到，天也阴沉沉的。好几天见不着太阳，马姥姥那脸也跟天似的，老人都不喜欢阴天下雨的。多半原因是因为他们的身体会不舒服。从女儿家回来以后本来想晒被子，连同北屋那哥俩一块。可总见不着老阳儿!回来那天下午站的院里跟素珍这一顿的抱怨。素珍也说是，这两天老想睡觉了!

我找补一句啊，过去北京的冬日也经常阴天，可没有这么多的雾和霾!曾经的二环路是可以撒开了花儿开车的，三环上基本没人。交通拥堵那就是海市蜃楼，除非交通事故!就算是阴天也没这么脏的!当然，我说的是我小时候，思龙他们那会儿不记事儿呢。可就算是此时，那阴天也绝不是诸位看见的现在的北京。阴的有诗意，阴的有人情味……

五点了，梦阳 惯性的睁开了眼。你看表吧，一分都不带差的。这屋没有闹钟。因为闹钟有时候还没有梦阳的生物钟准呢!这是素珍姑姑的评价。好几回素珍两口子没起来，还是梦阳敲的窗户呢。特别说明一下，老北京大杂院里都有早晨敲窗户的特别景观，不过大多数都是街道老大妈干的，知道为什么吗?怕这家子中煤气!过去包括现在也有很多住户还都在生炉子，因为中煤气不知不觉的走了的北京人，挺多的……所以，很多人家到现在还保持着冬天敲街坊窗户的好 惯，休息日就别敲了，招挨瞪。

梦阳穿好了衣服，看看躺在床上仍在熟睡的思龙，他想扒拉他起来，可是，手伸过去了，看着他恬静安逸嘴还微微的张着的样子，梦阳却又把手缩回来了。呵呵，如果是以前，早巴掌打在脑门上叫起来了。得了，让他再睡会儿吧。梦阳自己去洗漱，厨房里准备好了做早餐的工作。回到屋里，打开了灯，跪在祖师的牌位前，恭恭敬敬的上了香。

思龙翻了个身，屋里太亮，索性把被子蒙住头。梦阳站起身走过床边，插着兜，“你的脚也好了，身上的瘀伤也退了，你还想赖到什么时候啊?你可快歇了一个礼拜了!”

“哎哟，我这浑身都疼着呢……你行行好吧啊!”思龙声音充满了耍赖的要素!

“你是不是觉得老爷子试不出来你啊?”梦阳一屁股歪坐在床边。

“就在睡十分钟……”思龙哼唧。

“有点儿师哥样儿行吗?已经让你多睡十分钟了!你看看人家慧子都喊嗓子去了。”梦阳看了看东屋的灯也亮了。准是慧子去河边儿喊嗓子出门去了。

思龙装死中……

“我数三下，再不起来，我撩被窝了啦!1!2!”梦阳唰的一下站起来，做预备动作。

“哎哟!走了个镇山老太岁，又来了个巡海小夜叉!明他妈我就把练功房拆喽……”思龙没辙，一掀被子，满脸的不愿意，跟愁死的似的。原先他也不这样，这不，这两天一闹腾，歇懒了。

梦阳撇嘴一乐，扭身出去了。

弯腰、盘腿，拳套子，哥俩这一系列的练了下来，两个人小脸儿上都微微的见了汗，天也蒙蒙亮了起来。

马姥姥起床了，出来倒痰桶。

“姥姥，您早”哥俩看见姥姥，毕恭毕敬的鞠躬问好。

“哎，早!练上啦!?呵呵!昨天听天气预报，说今天没准儿晴天!一会儿把你们俩的被窝褥子都拿出来，姥姥给你们晒晒啊!”姥姥披着棉袄向大门走去了。

“该拆招了……”梦阳看看思龙。思龙抹了抹额头，“嗯，哪趟拳?”

“先打老八掌吧!”梦阳不假思索的说道。

这老八掌，是八卦掌的母掌，其中包括即单换掌﹑双换掌﹑顺势掌﹑背身掌等等，一共是八种最基本的练 形态。

哥俩拉好了架子，调匀了气息，走行门迈步眼，插招换式动起手来。别看思龙平时日子，吊儿郎当，痞了吧唧的，到了拳脚功夫上，那可是一点含糊也没有。一双星目烁烁放光，专心致志的给师弟喂招儿。

梦阳边跟师哥还招，一边注目留心师哥双手和脚下的变换。只见思龙一板一眼，有条不紊，动作规范，力道均匀，好像有意的放慢了速度，在帮助梦阳温故。

慧子回来了，妈妈过去叫她吃早饭，可慧子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又指了指那哥俩，“我看一会儿!”慧子始终觉得看这俩拆招是一种享受，般了个小马扎，坐下了。

“左掌发力不匀!”思龙突然吐出这么一句，提示梦阳左掌的力度不够，梦阳心下不敢怠慢，敛气归神，调整气息。思龙的身形也渐渐的加快，梦阳毕竟是爷爷真传，老八掌开蒙基础，十分的牢固。每一趟拳，都凌厉刚猛，舒展到位。思龙边挥着掌，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就在对“回身掌”的时候，思龙一个掌风向梦阳打过来，梦阳赶忙迈开右步，借势一回身，左掌单风贯耳朝思龙太阳穴打来，思龙右手勾梦阳的腕子，往下一坠，梦阳顺势一低头，右脚丹凤朝阳，速度够快!唰的一下朝思龙面门踢来，思龙上身轻轻往后一闪!

慧子低声惊呼，不好，秃子哥要挨上了!

只见，思龙身往后仰，左脚抬起，绷住脚面，“嗒”的一发力，迎面骨正好撞在梦阳的胸口上，这一脚力度不小，而且犹如弹簧一般，把梦阳顿时弹出了好几尺，梦阳收势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一个抢背摔在地上，然后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

“好!”慧子忍不住叫了声好，思龙看看她，冲她挤了一下眼儿!

“你怎么用弹腿!?”梦阳瞪着俩眼不解的看着师哥。这弹腿是清真教所流传的一门武艺，至于思龙怎么学会的，哪还有一段故事呢，那个教思龙弹腿的人，后文书里会出现的，和梦阳家还真是有些渊源呢。

“为什么不能用，难道非要挨上你这脚啊?”思龙笑了。

“可老八掌没法破这弹腿啊?!拆招不就没意义了?”梦阳还是不理解……

“你呀，真是个木头!老八掌没法破，七十二截腿，七十二暗脚不都可以破吗?八卦掌破不了，不是还有通背吗?擒拿手你也忘了?!”思龙走过去扶着梦阳的肩膀。

“可是，说好了先拆老八掌的?!”梦阳仍是一脸的迷茫。

“我的少爷!你能不能别把这些拳法都当成数学公式啊!?学拳是干嘛的?是为了用!并不是单为了强身和表演!倘若在外面和敌人交手，人家还跟你立下比赛规则不成?什么叫兵不厌诈啊?这些招儿，都是灵活的，都是多变的，爷爷教咱们的第一天说过什么?内外统一﹐意领身随﹐变换自如﹐轻如鸿毛﹐变如闪电﹐稳如磐石。谁规定打内家拳的不能用外家拳还招了?你呀，学的东西，要多扎实有多扎实，比我强百倍!为什么总差那么点?毛病就出在这死性上!”

梦阳瞪着眼睛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了，他想着师伯说的“灵气儿”?大概就是这个吧，他真灵!爷爷的这番话，确实在学武的第一天就听到了，而且这么多年也牢牢的记在心里，可为什么……为什么他能说的这么让我心服口服，这么让我头脑清醒。大概“醍醐灌顶”就是这个意思吧。

此时此刻，梦阳的心里仿佛明白了什么，可这些东西又密密麻麻的交汇在一起，拥堵在心里和脑子里。一时又想不起什么了。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叫什么——这孩子开始“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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