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折腾了一上午,都快十一点了。
思龙饿了,肚子直咕噜,又赶上今天没在家吃早点。
“找个地儿吃饭吧?”思龙坐在梦阳的“二等儿”上。
“给你拿完了药,我兜里就剩七块钱了。一人一个煎饼兴许够,还别加鸡蛋”梦阳往前骑着车。
“那也不能回家啊!让爷爷看着咱这时候回去,又得问这问那的,一会儿再给问秃噜了!”思龙表示烦躁。
“没钱寸步难行!我是没辙,我就吃个煎饼就得了。”梦阳说道。
“别逗了,下午师父还要跟你对拳套子呢!一个煎饼你哪顶得住啊!”思龙说的师父,就是梦阳的师大爷,虎爷的大徒弟。也是梦阳的老师。但是身份却跟思龙不一样,思龙是正经八百磕头拜过师的。算是本门的大徒弟。梦阳呢,是爷爷嫡系家传,没拜师,所以才管思龙叫师兄。虽是如此,师大爷对两个孩子是一视同仁的。虎爷上了年纪,有时候教些一般的功架什么的都是师大爷代传的。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梦阳一百个不领情。
沉默了一会儿……
“哎?你刚才说你兜里多少钱?”思龙问道。
“七块!”
“七块……我这……有两块四,一斤这个,一袋儿这个……”思龙小声的捣鼓着。
“你丫这算什么呢?”梦阳忍不住回头看他。
“行!有饭辙了!走,往北,去南新华街!”思龙一拍梦阳的肩膀!
“干嘛呀?”梦阳问着,也拐了车把。
“别问了,吃饭去!”思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
路过一个挺大的超市,思龙下了车,让梦阳把钱拿出来,“你就跟着等我会儿吧,我这就出来!锁车太麻烦。”
“哦!”梦阳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没一会儿的工夫思龙就跑出来了,拎了一个塑料袋儿,“三块五,一斤挂面,两块九一包黄酱,剩下一块钱,俩鸡蛋饶了一头蒜!七块四,一分没糟践”思龙一样一样的给梦阳数。
梦阳看了看东西,“你买这干嘛啊?”
“吃炸酱面啊!”
“哪吃炸酱面?谁做啊!?”梦阳好奇的看着他。
“我呀!”思龙拍着胸脯。
“这……这要上哪啊!?”梦阳全糊涂了。
“没几步了,走,推着车,跟我走。”
南新华街上的一个小胡同,进去后靠南边第二个门儿。思龙推开院门拉着梦阳进来了。
“哟,来了,小子,好几天没露了啊!”一个老大妈晾衣裳,看见他们进来,热情的跟思龙说话。
“王大妈,您挺好的!”思龙看来跟这里很熟,梦阳也礼貌的点点头,然后看了看这个小杂院儿,规模可比自家37号小多了,也乱多了。
思龙前面走,梦阳后面跟着,三绕两绕的就到了一户门前。
思龙敲了敲门窗户,“干妈!干妈!?我!”
只听见里面一个妇女的声音,“哎,思龙来了?来,快进来!”
干妈?他什么时候有个干妈啊?!梦阳跟着他进了屋,小南房,又暗又潮的。黑乎乎的,见一个花白头发的中年妇女冲他们笑,可看上去满脸的病容。
“今天怎么想着过来了!”中年妇女拉着思龙的手,一个劲儿的抚摸。
“咳!上午老师病了,我爷爷没在家,昌爷爷回老家还没回来呢(这是伺候老爷子的老跟班儿,现在是保姆,负责做饭和老爷子的饮食起居),没人给我们弄饭,我这买了点面条,详解您家锅灶用用!”
真他妈能编!你写小说去得了!梦阳最受不了他这睁着俩眼说瞎话。
思龙边说边走到外屋小厨房那。其实说是厨房,不过就是个煤气灶和案板,外加点油盐酱醋……
“嗨,这孩子,你说一声,我给你弄”中年妇人要过来帮忙,思龙把她推回屋里去,“不用,不用,我能弄,哎?干妈?您吃了吗?”
妇人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哦,吃了,吃了。那你弄吧,用什么自个看着拿。”
“哎,您甭管了!”思龙开始忙活起来,炸酱,打鸡蛋,剥蒜。
妇人看着梦阳,梦阳赶忙鞠躬,“阿,阿姨好!”
“哟,这孩子真俊呢,你是!?”
“我师弟!梦阳,我跟您说过,爷爷的孙子!”思龙在外屋回答着。
“哦!好,好!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你能有这么个师哥啊,是造化”妇人拉着梦阳的手坐下。
造化!?您确定说的是他吗!?梦阳只有尴尬的笑笑。
没一会儿的工夫,酱炸好了,面也煮得了。香喷喷的炸酱面,淋上了醋,放上了蒜。思龙乐呵呵的端着面进屋来了,“干妈!您真吃了!?要不您再……”
“快坐下吃您们的吧。我去给你看着锅去!”中年妇人低着头到外屋了。
“给你,这碗是你的,你先吃!锅小,只能先煮一碗!”思龙把面递给梦阳。
这时候,梦阳突然感觉到,难道这就是师弟的感觉!?
“哎,你丫什么时候会做炸酱面的!?没露过啊!”梦阳真饿了,大口的吃了起来。
“你知道个屁,我爸死了以后,我妈就不怎么管我了。今天跟这个聚会,明天打扮的跟妖精似的去跳舞。我要是不自个儿弄,早就饿瘪了!”思龙满不在乎的说着,可停在梦阳耳朵里,真有点不是滋味。梦阳抬眼看了看他。竟然有那么一丝怜悯——要是二师伯还活着,也许他不这样。我是不是以后该对他好点……
想起那个不着调的妈,思龙的脸上也没了笑容。梦阳赶紧岔开话题,“哎,这干妈是怎么回事啊!?”
思龙一下回过神儿,“哦,这是我原来高中同学生子他妈,高一下半年的时候我们跟崇文那边一学校的干起来了,生子看我吃了亏,把人家给花了。那孙子伤得重了,家里也不依不饶,就给生子送少管所了。临进局子的时候哭着跟我说,好好的照顾咱妈!他也是个没爹的……”
梦阳不吃了,听着他说。
“这不,就忍了干妈!我每礼拜都来看她。老太太身体不好,没法上班儿。只靠吃低保。”
看不出,你他妈还有这出儿!?行,算个站着撒尿的!梦阳的眼里,这个二溜子好像不那么招人烦了!甚至有点儿敬佩的意思!
想着爷爷堂前挂着的那幅“义”字图,梦阳出了神儿……
“发什么愣啊!快吃,都坨了!”思龙笑着往外屋去,准备端自己那晚!
就听得“哗啦”一声!梦阳赶紧站起来看
“干妈!干妈!?您怎么了”
面无血色的生子妈,躺在思龙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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