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同志小说《师哥!别闹》 - 第 11 页-白马骑士

第十二章

北屋，廊子下。坐着一个，躺着一个。都是一身的精湿和脏泥。素珍姑姑今天要上白班，马家二老去了闺女家。院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梦阳从北边跑回来，路过西山墙，来不及走院门了，翻!梦阳腰里一拧劲，一个旱地拔葱，上了山墙，一个翻身下来，正落在北屋西檐子下。

坐着的那个吓一大跳，“嚯!”

梦阳看了看他，一个黑黑瘦瘦，身量和思龙差不多得男孩儿，不认识。再看看躺的北屋廊凳子上的，不正是那要命的死秃子!闭着眼睛，样子跟昏死过去差不多。浑身哆嗦着!

“他这是怎么了?”梦阳拧着眉头，一股臭河泥味逆着风儿就飘过来了!

“哦，你就是梦阳吧?好么，这高来高去的，我以为进来贼了呢!赶紧把门打开，扶他进去再说吧!”黑瘦男孩边说，边又把思龙搀起来。

梦阳也赶快拿钥匙开了屋门，三个人进了屋。黑瘦男孩把思龙放在地上，伸手去扒他的衣裳，“快点把这湿衣裳给他脱了，这三九天扎到那冰河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不，梦阳细看之下才发现，思龙的嘴唇都是紫的。赶紧也伸手帮忙。这时候慧子也骑着车回来了。扔下车就往北屋跑。

黑瘦男孩冲着慧子说，“小妹妹，麻烦你提拉一壶热水来行吗?!”

慧子哎了一声，赶忙到厨房去拿暖水瓶!

“你是?”梦阳问那黑瘦男孩!?

“你不是上过我们家去吗?”黑瘦男孩朝梦阳笑了笑。

“你是生子?!”梦阳有些吃惊，“你不是……”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唐突，只说了半句。

生子到不太在意，“呵呵，放出来好几天了!快，把他扶到炉子边上去!”此时，思龙被脱了个精光。梦阳从床上抄起一条毯子给他围上，拿了爷爷的太师椅，搁在炉子边上，让他躺下。这，还是梦阳第一次看见这么真实的师哥呢。还真有点不适应……因为这俩人从不一块儿洗澡。

听见慧子在外面喊着，“热水来了，热水来了!”生子赶紧站起身来往外迎，是啊，这光着呢，怎么叫个小姑娘进来!

生子在盆里到上水，拿毛巾投了，给思龙擦身上，半天，思龙的嘴里才哼哼出音儿来。

“他这到底怎么了!?”梦阳一摸思龙的手，冰凉，赶忙灌了个暖水袋放在思龙的气海上，替他暖肚子。

生子一边投着热毛巾，一边跟梦阳念叨着，“掉河里了呗!你没看这一身的臭河泥!”

“又喝酒去了?!”这满身的酒味八里外都闻得见!

“高中同学聚会!没几杯就喝大了，心里有事儿呗。骑个车非要上后河沿儿，我哪放心，跟着吧。一块大石头没看见，前把一歪，就玩儿河里去了，冰也不瓷实，水也浅，这不，就这德行了”生子搓着思龙冰凉的手。

“真难为你了，还能把他带回来!”梦阳苦笑。

“谁带他了?是他带我来的，迷迷瞪瞪的就把我领这来了，为了背他出来，我差点也没进去。这兔崽子劲儿大着呢!”生子笑了。

梦阳看着生子身上也同样沾上了臭河泥，“你也脱了吧，我找件我的衣服给你换上?!”

“行了，不用，我这都是浮头上噌的一点儿，你还是赶紧看看他受没受伤吧。”生子忙撩开毯子。

梦阳拿眼睛一扫，果然!脚腕子!肿起来馒头大小的一个大包，淤血都显出来了，胳膊肘也戗破了油皮儿，迎面骨和胸口都有淤青。

“我操!他脚!怎么办!?你们家有药吗?!赶紧给他上药啊!?”生子挺着急。

“你别怕，我们家别的不行，跌打损伤什么的，还难不倒我。他今天刚扭着，不能上药，只能冰敷。我会给他治的”梦阳泰然自若，但心里真的是后悔极了，他觉得，这伤是一个耳光打在自己的脸上。

“嗨，瞧他妈我这记性!忘了你们是干嘛的了!”生子笑了笑。

思龙烤着火，梦阳怕火不够热，把火门儿打开了，炉子里的煤，火苗子腾腾的，没一会儿的工夫，思龙脸上有了点血色。

“让他烤着还是扶他上床啊?”生子问。

梦阳说道，“待会儿，喝完了姜汤在让他去睡，这样寒气赶不走，睡醒了准发烧。”梦阳扭身出去，到厨房拿来了姜和红糖，还有一个小锅。“我熬上，你也喝一碗吧”

炉子上熬上了姜糖水。生子也脱掉了粘上臭河泥的皮夹克，坐在炉子前。俩人谁也不说话，梦阳低着眼皮，心里头说不出的滋味……

“我跟他是发小，原先住街坊，后来我搬走了。高中才又在一个班里”还是生子先打破了沉默，“他这人啊，仗义，血性，别人给他一个好，他能还人家十个。可就是拧，有的时候受了冤枉，也从不解释……”

梦阳抬眼看了看生子，这怎么听着是话里有话!?生子依旧是盯着炉子上的锅，不看梦阳，“高一的时候有个哥们，家里穷，还他妈老惹事，留校察看了，再来一回，就滚蛋回家了，他跟思龙在游戏厅跟人家动手了，明明是他动手把人打的骨折，可思龙却在学校一口咬定说是自己动的手，连赔医药费，带受处分，全是他的了!我们说他二百五，可他自己却说，无所谓，要是他挨上这处分，就得退学，就跟玩游戏机似的，自己血多，同伴血少，有一个重击，血少的挨了就得费一个币，自己不挨谁挨?”

“爷爷跟师伯都挺喜欢他的，就连这院里的街坊也没有不说他好的……”梦阳这话好像是在辩解吧?

生子哼了一声，好像没听到一样，“龙这人，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的，嘴上拼了吧唧，办事儿不靠谱，还邋遢，可是，他经常能干出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来。”

“哦，是够意想不到的……”梦阳笑了笑。

生子这时候看了看梦阳，脸色很是凝重，“给你，这是发票，明天上午商场的人来给你送电脑!”

梦阳接过发票，上面赫然写着，笔记本电脑的型号和那昂贵的价格。“这……这……”

生子站起来了，“他给你买的，今天一早，我陪他去的。还有你爷爷的话匣子。人我交给你了，回见……”

梦阳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看见生子要走，“哎!姜汤!你，你还没喝呢!”

生子笑了笑，“留着给你师哥喝吧，还有啊，别再骂他用的是脏钱了，那是他一个汗珠子摔八瓣儿，挣来的……”生子说完，拉开屋门就走了……

梦阳追出去想再问什么，可人已经出了院门了，梦阳回头看着昏昏沉沉的思龙，一头的雾水，满腹的疑问。

“梦阳哥!”

慧子?

“秃哥睡了?!喝姜汤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