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不容缓,下午,我就要回去。妈妈默默的为我收拾东西,我不想再多说什么,妈妈,来日方长,儿子会让你看到一个幸福阳光的我,到时候,你一定会因我而幸福的。
收拾好东西,妈妈说,孩子,你长大了,路该怎么走,自己定,妈妈只能说到这儿了,好自为之吧。我低下头,说妈我知道了,走了,过段时间再回来看你。
在我刚刚迈出家门一只脚的时候,忽然客厅的座机响了,妈妈去接电话,我也停下脚步,准备妈妈接完电话再跟她说再见。妈妈接电话后,说嗯,是我,你好。之后就疑惑的看着我。知道这电话跟我有关,我返回来,站在妈妈身边。妈妈听了一会儿后说,他挺好的,要不你跟他说话?我用眼神问是谁,妈妈捂住话筒,用气声说,薛明。我点下头,接过电话,说喂,薛明,你好。薛明用很关切的语气说,超哥你怎么样了?这里全家都挂记着你呢。我说谢谢你,我一切安好。薛明说那就多陪阿姨几天吧,阿姨也好久没见你了。我说谢谢,你好像跟我妈挺熟啊?薛明停顿了一下,随即说,那个,常听蒋涛说起阿姨,渐渐的就感觉熟悉了,蒋涛说,阿姨可疼他了呢。我说我替我妈谢谢你,我妈说也感觉你跟一见如故。薛明说奥。这声奥,拉得很长,我知道,她在迅速的思考。不容她再说,我接着说,明天我就回来了,邓超,也想你们了。
挂上电话,抬起头,正对上妈妈充满担忧的目光。我随即羞愧的低下头,小声说,对不起妈。妈妈说傻孩子,你真准备去争个所以然吗?我不置可否,只低着头。妈妈叹口气,说你自己选的路,谁也没有办法。可这条路有多难走,我希望你有充分的准备。妈妈唯一担心的,就是你不要再受伤害。你要学会保护自己,知道吗,儿子?我重重的点头,说我知道了妈,你放心,放心。
半夜里火车到站,打车回到宿舍。连续奔波,我觉得身体有些吃不消,胸口发闷,有些喘不过气来。好歹洗洗,喝口水,就赶紧睡了。第二天上午,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是薛明。我说你好。她说超哥你回来了是吗?我说嗯,我在宿舍。她说现在说话方便吗?我说没关系,方便。她说那我上来行吗,我在你楼下。
好,我喜欢这风格!
落座后,薛明显得有点点不安,看上去,一如初见时的,人淡如菊。我说,直说吧,你想知道什么?她抬了下眼,看我一眼随即垂下,说,阿姨,都跟你说了是吗?我说嗯,那是我妈。薛明忽做悲苦状,说对不起超哥,我也是没办法,要不然蒋涛不会离开你。我说你很聪明,知道问题的重点在哪里。
薛明低着头,说对不起超哥,我也是没办法,不然你说我一个女孩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又劝不动他。沉默良久,我说,薛明,你知道我妈妈知道后有多痛苦吗?你怎么忍心去跟她说?你怎么张得开口?薛明继续低头,看上去即委屈又悲伤。我的心忽然的一个激灵,也许,现实并非如我所想,并非我倾尽全力就可以争个所以然的。我说,也许你争取你认为属于你的幸福并没有错,可是,你真的能给他带来幸福吗?你的幸福是他想要的吗?本身,说到这里,我已经有些不自信,因为我知道,作为我,难道就能带给他完全的幸福吗?如果昧着心的说能,那他受的这些折磨,又怎么说?没想到薛明忽然抬起头,情绪一下激动起来,目光狠狠地盯着我,说我为什么不能带给他幸福?我可以给他生孩子,我可以陪他逛街,我可以在大庭广众下亲他,你能吗?你有什么资格这样问我?难道你能让他幸福?你能给他生孩子吗?你能吗?你说我不该伤害你妈妈,可到底是谁伤害她?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你还有脸说出来。蒋涛他本就不跟你是一类人,你干吗要缠着他?我一下被激怒,变得口不择言,我平日很少激动,一旦激动就全凭一时之快,而结果是好是坏,只能后来慢慢品。我说你以为使用下三滥的手段怀个孩子就了不起了吗?他知道你的卑鄙吗?知道你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吗?他如果知道了会怎么看你?如果他真爱你,又怎么需要你这么绞尽脑汁的算计我?薛明毫不示弱,说我就是怀了他的孩子,你能么?有本事你也怀一个试试?我告诉你,现在他爸爸妈妈都是站在我这边的,他是个孝子,咱看谁能笑到最后。我说如果我就是不放手呢?你以为我就没有手段吗?薛明说,你以为我会怕吗?告诉你,我能告到你家里去,我就敢告到你单位里去,让你单位的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笑,咱看谁笑到最后。
刚想接话,突然的,我发觉自己现在的表现像个泼妇。真是逗,我居然还有这两下子。谁说过的,别跟不要脸的人去用他的方式逗,因为一旦进入他们熟悉的轨道,他们驾轻就熟,你只能失败。于是我笑笑,说,薛明,咱也不用在这里打嘴仗,没用,不解决问题。请问,你要是有那么十足的把握,干嘛还来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薛明愣愣的看着我,慢慢低下头,慢慢的开始哭,说,超哥,对不起,你看我现在,怀着孩子,他要是不要我了,我还怎么活?超哥你不知道,我家是下县的,我爸爸就知道喝酒打人,一事无成,我弟弟没工作,将来结婚生孩子成家立业,都指望着我呢。我能有什么办法?一瞬间,我又被带入到薛明的轨道,可转念一想不对,我说难道你找他是为了这些?薛明立即不哭了,说你凭什么这样说我?我爱他,他年轻帅有钱人好家庭好,我干吗不爱他?像我这条件的有什么理由不紧紧抓住他?我说你以为人是说抓就能抓住的吗?你了解他吗?你懂他吗?他心里想什么你知道吗?薛明冷笑,说,既然这样也不妨直说,不懂又怎么样?他挣的钱都归我管,他的房子我住着,晚上他得陪着我,他的父母得给我看孩子,这就够了。你倒是懂他,又管啥用呢?
我无奈的摇摇头,知道跟这个女人掰扯不清楚。我说你还想跟我说什么,没有的话可以走了。薛明犹豫着站起来,临出门前又说,只要你离开他,我就保证不跟你单位的人说。我轻轻的笑笑,懒得回答。
房门被一声巨响带死,随即屋内一片寂静。
到底我要怎样才能追回他?我还能吗?也许,真像某人说的,相爱和相守,是两个不相干的事。
沈松林打来电话,说超子,没经你同意,把你的事跟阿姨说了。我说谢谢你林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沈松林说你们的事阿姨都知道了是吗?我说恩,什么都骗不了你。沈松林说谁说的?我叹口气,说算了,不说这个。沈松林说是薛明对吗?我又叹口气,说嗯。沈松林说果然如我所料,超子,我就怕阿姨逼你,你有什么都不肯说,所以才告诉阿姨的,否则,我怕一逼你,你再做傻事。轻轻抽动鼻子,将眼泪顶回去,我说谢谢林子,谢谢。邓超不会再干傻事了,我妈,同意我了。沈松林说你是说?我说对,我现在回来了,我要把他抢回来。沉默一会儿,沈松林说,今天我忙,赶明天,咱俩聊聊,有些事,跟你说。
中午,本想好好睡个午觉,调整下,刚睡一会儿,手机响了,居然是蒋妈妈。我说妈你好,有事吗?蒋妈妈说我在你楼下呢,想上来跟你说说话。我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说,好,妈你上来吧。
终于来了。
穿好衣服,我到楼梯口等。蒋妈妈一见我就说,别出来,别出来,楼道里风大。搀过蒋妈妈,我说什么事还让你跑一趟,打个电话叫我过去不就行了。
这一套,邓超也会!
一进屋,蒋妈妈左看右看,说这小房间还不错啊,还挺全活的。我笑着说是啊,你看有阳台,有卫生间,我还准备了炉灶呢。蒋妈妈说真好真好,你看这空调电视电脑,哎吆,还有个袖珍洗衣机呢?这,还有砂锅?你还用这个炖汤啊?我说是啊,没事时我就从电脑上学点厨艺。蒋妈妈说,哎呀,真好真好,你看这小房间,真好。我倒杯水递过去,说妈你喝水。蒋妈妈说你们公司的单身都住这么好的条件啊?我说也不是,也分人。蒋妈妈笑着端详我,说也是,只有我们小超这样的人才,才能住这样的房子。
笃定了,你不开口,我绝不先。
大约十分钟后,在没有素材可以发挥。蒋妈妈放下水杯,半低着头,换个声调,说,小超啊,妈妈是想来跟你聊聊。我说妈你说,我听着呢。蒋妈妈清了清嗓子,说,小超,妈妈先给你道个歉,有些事,妈妈对不住你。我不接话,不应答。蒋妈妈说,可是,小超你也要站在我们的角度上考虑考虑,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正正常常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你们俩那样,哎,那能行吗?先不说我们担心小涛,就是你,我们也担心啊。我看着蒋妈妈的眼睛,目光平静,说小超谢谢你,妈妈,谢谢你的关心。可把这事告诉我妈妈,妈你事先也知道对吧?蒋妈妈深吸口气,吐出,轻轻点头,说对,我知道。我声音颤抖着说,那您知道这几个月我妈妈一个人是怎么撑过来的吗?我爸才走不长时间,你们怎么忍心?我妈妈既生气,又不敢打扰我的工作,你知道她是怎么撑过来的吗?蒋妈妈深深低下头,很久,说,这件事上,妈妈向你道歉。我说我想不开自杀,那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怪谁,可这样对我妈妈,我不答应。蒋妈妈说,小超,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你说你俩那个性,我劝你,兴许能劝得动,可小涛那脾气,我当妈的知道,即使你同意离开他,他也会死拽着不放手。所以薛明跟我一说这主意,让你妈妈跟小涛说,我就觉得行。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长痛不如短痛,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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