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无言良久,艰难的开口,说妈,我依然叫您一声妈,我知道,我俩这事搁哪个父母身上,都不能理解。我也知道您跟我爸是真疼我,所以您才这么为难。蒋妈妈感激的看着我,有些激动,说孩子,你是懂事的孩子,你理解妈妈。想我董翠凤,一辈子没跟谁认过错,没读书那会儿,打小我就是吵架骂大街跟人喝命的主儿,后来上了学,有了文化,我也是个刀子嘴刀子心的人,有名的不讲理不服软。小超,这件事换成任何人,我都不犯愁,我准保闹他个全家鸡犬不宁身败名裂。可是,对你,妈妈使不出来,你们爸爸更是为难。蒋妈妈说着哭起来,说我们是真把你当自己儿子啊,可这样的事儿,怎么就让我们摊上了呢,你们俩都是多么好的孩子啊。
我的心,刀绞一样的疼。蒋涛,我们,真的就此别过了吗?我多想,此刻你在我身边,我们一起面对,一起承受,可是,我不忍心,不忍心让你站在这样的路口,艰难的选择,走哪条路,都是万箭穿心啊。可是,可是真的就此放手你,我,又怎么舍得!
我用一只手捂着眼睛,无声的哭着,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该怎么做。太难了,太难了,谁能告诉我,路该往哪里走!
蒋妈妈哭着哭着,忽然起身,一下跪到我面前,说小超,算妈求你,妈求你了。我被吓坏,一下也跪下来,忙不迭的去扶蒋妈妈,哭着说妈您起来,妈您起来。眼泪和凌乱的头发沾满了蒋妈妈的脸,她哭喊着,说妈妈是真没办法了,真没办法了,妈妈求你了,求你了。我哭着说妈,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走!我走!
蒋妈妈走后,我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屋顶。从下午4点,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我没吃饭,没喝水,一动不动。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刻是睡着的,什么时候又是醒着的,我的全身是瘫软的,是僵硬的,只有眼皮在动,而每眨一下眼,都能感觉到疼。
这之前,所有的痛,都来自于别人。我都知道,离开我,你自有你的苦衷,你的艰难。而我都是站在原地,看着你一步步离去。可是,自此后,我也要一步步离开,我不能站在原地等了,此时的痛,万箭穿心。
爱人,此生此世,再无交集!
8点多,有人敲门,我不动。片刻,手机响了,是沈松林,说我就在你门口,你在哪里呢?强撑着,起身下床,开门。沈松林一见我,就吓了一跳,说超子你怎么了?又哪里不舒服了吗?我想笑一个,可是没做出来,便说我没事林子,你坐,我去洗把脸。
洗完脸,沈松林已经把带来的早饭摆好了,说先不说别的,我一想你准保没吃饭,先吃点再说话。看见吃的,我才发觉自己是真饿了,昨天一天几乎都没吃东西。
吃过饭,沈松林不让我动,他把东西收拾了,然后坐到我对面,看着我的眼睛,说怎么了?又怎么了?看着沈松林,我忽然发现,这个人,现在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一个可以无话不谈的人了。命运真的很奇怪,妈妈,蒋妈妈,蒋涛,陈凯,我都不能跟他们倾诉,而沈松林,竟成了唯一的一个。我的眼泪一下下来,说,林子,我决定放手了。沈松林眉头微皱,说昨天不还说要回来抢人吗?怎么今天就成这个了?我说我要走,我去辞职,然后离开这里,永远不回来。沈松林说,咱从头说,从头说,有人来找过你对吗?我目光发呆,不置可否。沈松林说是薛明对吗?我没反应。沈松林说是蒋涛他妈妈对吗?我的眼泪一下涌出来。沈松林忽然用拳头狠狠咋了一下桌子,骂了一声,他妈的!
我说,林子,他还好吗?他怎么样了?话一出口,我才发觉这么长时间了,自己居然没问过他的状况,这是怎么了?明明心里想的牵挂的不行啊。也许,是不敢问,因为无论他痛苦着或者幸福着,我都无法接受,无法面对。
沈松林下巴微收,眼睛微微向上,看着我,说,他,比你还痛苦。我急切的说,他怎么样了?他现在哪里?沈松林慢慢的眨下眼,说,邓超,如果你还是条汉子,就把他找回来!我瞪大眼睛,说他怎么了?他怎么了?沈松林说,没事,他没事,你先别担心,呆会儿,我带你去找他。我慢慢坐回来,只要他安好,我,还有何必要再次面对他。再见面,也不过是将痛苦再延长,再反复。也许,真是长痛不如短痛。
沈松林说,昨天我说了,超子,我有话要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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