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的抓着沈松林的手腕,像抓着救命的稻草。我说他在哪?他怎么样了?你现在带我去找他,现在就去!
沈松林的车上。
沈松林不说话,神色凝重。我两眼散光,不知道看的是什么,可心里,已拿定主意,从此,我就要做那个自私的,不管不顾的!为了我的爱人不再受苦受罪!从前的我们,都只为对方着想,自作主张自以为是的做了那么多傻事,令彼此都痛苦不堪,甚至于险些命归黄泉!还是那句话,如果单单是我来承受这一切,还算罢了,可是伤害我的涛,我的爱人,我的命根子,我绝不答应!是啊,谁不是为了自己,我为什么就不能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一辈子,自私一回,狠一回!
沈松林说,不问问我带你到哪里去找他吗?我目不转睛,说随便哪里,反正从今后,我不会让他再离开我身边了。沈松林说,听到你说这句,我很欣慰。超子,你知道吗?从你家回来之后,我以为,你会像蒋涛一样,跟父母低头,可没想到,你比他拧,更没想到,你妈妈会同意你。回来后,我去看蒋涛,我没想到他平时一直那么坚强乐观的一个人,居然会自暴自弃了。
我的心猛地一揪,说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沈松林轻轻的吸了口气,吐出,声音颤抖着说,超子,你知道联邦止咳露吗?你知道曲玛多吗?
曲玛多我不知道,可联邦止咳露我听说过,那好像是会使人上瘾的糖浆。上大学那会儿,就听说过这个,据说就是种丨毒丨品!我吃惊的看着沈松林,瞪大着眼睛,说,你什么意思?你是说?
沈松林眼睛一眨,两行泪一下涌出,他不看我,继续目视前方。他说,对,蒋涛他居然开始喝这东西了!我想找到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在一家KTV找到人,他正跟几个人在一起,桌上摆满了止咳露跟曲玛多。不用亲眼见,一看他的样子,我就知道,他喝了,并且不是第一次,因为我就是干这个的。
我死死的盯着沈松林,上牙紧紧地咬着下嘴唇,我感觉不到疼,感觉不到,蒋涛!蒋涛!我心里一遍遍呼喊着,心紧紧地揪着,头不可控制的微微颤抖。
沈松林说,我把他拎出来,可他不认得我,不认得我。我气得扇他耳光,他只是嘿嘿地笑,他目光呆滞,他嘴角留着口水,他站都站不稳。他放不下你,放心不下你,他自以为自己可以硬撑着,可是,他看不到一点点的希望,一点也没有。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人是会崩溃的,会绝望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痛苦,所以,他开始麻痹自己,只有这样,他才能暂时忘了你,忘了眼前的困扰。
我绝望的看着沈松林,浑身颤抖,几近晕厥。
沈松林说,所以,在给你妈妈打过电话后,我不甘心,第二天又给你打了电话,我本想,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邓超真的从此就放手。那么,我沈松林将豁出这辈子,陪着他。可是,很高兴,你说你回来抢人了。超子你知道吗,听到你说这几个字时,我高兴的都哭了。所以,我立即就想把所有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可没想到,被薛明跟他家里人抢了先。所以,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他,看看他现在的模样,看看你还忍不忍心放手,看看你明不明白人到底要为了谁,为了什么而活着!
车子在一家KTV门口停下来,上午的时间,门口冷冷清清。我说现在是上午,他在吗?沈松林看我一眼,没说话,意味深长。
进了门,吧台上的女孩还在打扫卫生,沈松林上前直接说叫丁健出来。沈松林穿着警服,相当的有震慑力。服务生赶紧打电话。不一会儿,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从后面跑出来,见了沈松林赶紧有些讨好的陪笑,说沈大哥这么早啊。沈松林面无表情,说人呢?丁健看了我一眼,说,在楼上睡着呢,还没醒。深松林嗯一声。丁健说有您的关照,我不敢不小心,这两天一直都在这,想睡就睡,想玩就玩。沈松林点头,说带我们过去。
行至三楼东头的房间门口,丁健说就在里面了。沈松林点头,说你忙去吧。丁健走后,沈松林看我一眼,低下头,说超子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
深深的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轻轻的,我推开门。
屋里,四张床,凌乱不堪,一看就知道是服务生的宿舍。屋里一股久不通风的霉烂味道。靠窗户左边床上,躺着一个人。轻轻的走过去,是他。
有些发污的被子胡乱的盖在身上,露着一只脚,脚上是他最喜欢的深灰色袜子,大脚趾部位,有个洞。被子只盖到胸口,上衣没有脱,他最喜欢的浅灰色T恤,皱皱巴巴。头,微微的侧向外侧,脸上皮包骨头,皮肤锈色,胡子得有几天没刮了,头发也好久没理了,凌乱不堪。
我在床边坐下来,不转眼珠的看着眼前的人。一年多了,一年多不曾拥抱过,不曾亲吻过的爱人,一年,仅仅一年,我们却差点永远的错过,差点阴阳两隔。我来这世间,究竟是为了什么,都不重要,今生今世,我只为你而来。
我轻轻的俯下身,把脸贴在他的胸口,熟悉的心跳,56下,熟悉的节奏。我用最熟悉的方式,轻轻的用脸摩挲。他轻轻动了一下,抬起右手,放在我的头上。
一如我刚刚下床回来,重新恢复彼此熟悉的姿势。
跟你一样,他同样想到过死,跟你又不一样,他不放心你,放不下你,他说就是一辈子远远的看着,也要知道你幸福,他才安心。
爱人,我又何尝放心的下你,决心离去的那一刻,我又何曾有过点滴的恨,不过是想以那样的方式,让你断了后顾之忧,从此开始另一种幸福人生。
而说到底,我们都是为彼此而生,也不惧怕为彼此而死,那么,爱人,我们还怕什么?
蒋涛,蒋涛。
我轻轻的呼唤。他放在我头上的手,习惯的来回抚摸了几下。然后,他忽的一下坐起来。
他忽的一下坐起来,双手撑在身体两侧,眼睛瞪得大大的,吃惊的看着我。
我摘下眼镜,看着他,柔情似水。
我轻轻浅笑,轻轻依偎过去,把头贴在他的胸前,双手绕过他的腋下,抱住。
他慢慢的把手放到我的后背,搂住,然后渐渐用力。
老公,超超回来了。
他低下头,把下巴压在我的头顶,轻轻摩挲。
超超!超超!
他用嘶哑的声音,在喉咙里轻喊我的名字。
有眼泪滑倒我的头发里,湿润了我的头。一任它尽情的流吧,这是最后一次,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让你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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