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很平常的一天。
晚上在父母这边吃饭,没想到下起了大雨,爸爸说就别走了,路上不安全。平时我们一般不在这边睡,一是离得不算远,二是不愿让父母亲眼看见我俩晚上要进一个房间,有些东西,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一回事。父母已经做出最大的让步,我们也尽量的不让父母难受。现在有了儿子,我们越来越能理解父母,比如越越,长大后,我们希望他能找个女孩共度人生,不要走我们这样的路。虽然有些矛盾,但这是真心话。
见我们不走,儿子很高兴,搁平时早早就困了,现在兴奋地不行。一会儿扑到这个怀里,一会儿吊在那个脖子上。像个小小开心果,逗得全家人哈哈大笑。
关于孩子的成长,有一次将妈妈跟我说起过,说越越的母爱问题,她会自己负责,一定会让孩子有健全的爱,平衡的爱。我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说嗯,谢谢妈。总之,为了我们,父母尽心了。
睡觉时,越越非要跟我睡,抱着我的脖子不放手。蒋妈妈说大大明天要上班的,不能影响大大休息。越越把脸扎在我怀里,小屁股冲着奶奶,说给奶奶臭屁屁,给奶奶臭屁屁。蒋妈妈笑着过来打他,小家伙搂着我的脖子,全身使劲的上下晃动,边喊着大大快跑,大大快跑。
越越睡觉前要洗脚洗屁股,蒋妈妈说我来吧。我说没事妈,我来。越越很配合我,小屁股撅着,还问,大大,越越屁屁臭吗?
第二天一早,我醒了,那爷儿俩还没醒,我把蒋涛捅醒,说看着孩子,我去跟妈做早饭。蒋涛闭着眼说再睡会儿,让妈自己忙呗。我说滚蛋,你知道个屁啊。
厨房里蒋妈妈正在煎鸡蛋,看见我,笑着说,等会儿叫你们就是了,再睡儿吧。我说没事妈,我做点什么。蒋妈妈说,没什么要做的,你爸去买粥了,回来就吃饭,别耽误了你上班,哎对了,你快看看微波炉里的蛋糕可能好了。
我跟老两口一起吃的早饭,那爷儿俩还在大睡。蒋妈妈说小超你不能这么惯着他,以后早晨叫他做饭啊。我笑,说妈我没事,我不大喜欢赖床,醒了还躺着就难受。蒋爸爸边吃边说,再过几个月越越就该上幼儿园了,我跟你妈查了很多资料,这个提前的心理准备很重要,这一阵儿,我们反复的给越越灌输,好孩子才能上幼儿园,坏孩子人家不要,让他觉得上幼儿园是件光荣的事。你俩也得注意,别跟我们唱反调了,特别是小涛,你得嘱咐好他,他那嘴不定怎么跟孩子说呢。蒋妈妈白蒋爸爸一眼,说还不是你教的。
吃过饭,蒋妈妈把我推开,说不用你收拾,不用,快准备准备别迟到了。
一切准备完,蹑手蹑脚走进卧室,爷儿俩还在酣睡,可爱的是两个人摆成了一个姿势,身体朝上,脸冲左侧,左胳膊伸开,右胳膊搭在胸前。整个一个套装玩具,一大一小一模一样。轻轻俯下身去,每个人脸上亲一下,然后,幸福的,上班去了。
番外(六)
2013年的清明节。
好几年没回家给爸爸扫墓了,今年忽然很想去,虽然房子装修很忙。蒋爸蒋妈支持我,说该回去,你爸就你一个孩子,多希望看到你啊。蒋涛说我也去,自打出殡还一回没去过呢。还没等我说话,蒋爸爸说去吧,该去,别忘了跟老人说,咱们不会亏待小超的,让老人家也安心。我有些哽咽,说谢谢爸。
越越本来在地上玩玩具,听到我哽咽,抬起头,大眼睛忽闪着看我,看一会儿,靠过来,一手搂着我,一手给我擦眼泪。我怕吓着孩子,赶紧笑着说,好宝宝,大大没事。蒋妈妈说,大大跟爸爸要去给大大家那个爷爷上坟。越越说什么是上坟?
跟三岁的孩子,说不清楚这些,蒋妈妈给糊弄着,把越越骗到别处去了。蒋涛轻声说,去洗把脸。我说嗯。当着父母,我俩从来没有一点点的亲密,这一点,不约而同。
提前给妈妈打了电话,风大,不让她出来接我们。但因为蒋涛来,妈妈还是到小区门口来等着了。蒋涛快我几步过去,说妈,这么大风您就别出来了。妈妈慈祥的看着蒋涛,宽慰的笑着,说妈看见你们高兴,高兴。
中午吃饭,妈妈说你爸爸妈妈都好吧?越越好吧?蒋涛说都好,他们也都挂着妈妈您。妈妈说都好就好,都好就好。蒋涛看我一眼,说妈,我俩又买了一套房子,正装修着呢,到五一肯定就好了,到时候您就搬过去吧,跟我们一块儿住,越越到我们这边的时候,您还能替我们照顾着。
蒋涛不说怕妈妈孤单寂寞,只说替我们照顾孩子。其中的心思,我跟妈妈都能领会。
妈妈笑笑,说我是真心喜欢越越那孩子,电话里一听见孩子叫奶奶,我就能高兴好几天,做梦都梦到孩子叫奶奶。
我赶紧说,那妈你就跟我们过去呗,越越也喜欢你。这回还吵着跟我们来看你呢,要不是闹禽流感,真就带他来了。
妈妈点点头,说好,那我就两头跑着,各住几个月,也看看孩子,也等你爸。
蒋涛说,妈,越越快上幼儿园了,等越越5岁以后,我想给邓超代孕一个孩子。
这话只很久前他跟我说过一回,我也没当真,没想到他会跟妈妈说这个。
妈妈低头片刻,抬起头慈祥的看着蒋涛,说孩子,妈也算个知识分子,有些事能看得开,只要你俩幸福,妈什么压力都不给你们。妈也是真心喜欢越越,孩子你不用多想。
蒋涛轻声说,妈我知道您的意思,不过我还是坚持,这个不难办,我整天跑医院,知道这方面的道,我来运作就行,到时候男孩女孩咱都可以选。
妈妈点头,说随你们,怎么着妈妈都高兴。你是个有主见,干大事的孩子,我跟你爸早就看出来了。
下午四点,爸爸的坟前。
妈妈蹲在前面给爸爸烧纸钱,我跟蒋涛跪在两侧。
妈妈用一根小树枝拨弄着纸钱,边说,老邓啊,孩子们来看你了,起来看看孩子吧。
风很大,灰烬漫天飞舞。
妈妈说老邓,我们给你送钱来了,缺点什么就买,不用省着。少什么了,就托梦跟我说。
我哭起来,不会说,只会哭。
妈妈说,老邓啊,小超挺幸福的,那边一家人对他挺好,你放心。小涛也来了,看看吧,是个好孩子。刚才小涛跟我说了,你也会有自己的孙子的,放心就行。
蒋涛说,爸爸,您放心,我会对邓超好的,我会一生一世对他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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