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的诱惑–一缕幽香
X身上那一缕淡淡的,却又灼热的香,总在强烈地刺激我的感观。每当他不在我身边时,我总是仍能清晰地回忆出那种德国香水味道。
由于他,教授的课程显得如此短暂。尽管他常常幽灵一般轻悄悄地敲我的门,我还是掩饰不住和他坐在一起听课的感受,或者说是享受。又一个课后,由于课程的压力,我忘记了一切,甚至忘记了那缕幽香,一天,两天,我浑然不觉地,忘乎所以地,没昼没夜地过,为了可恶的报告。一番狂轰滥炸,一切课业准备就绪后,一股莫大的空虚与孤独才猛然袭来,我才意识到,这几天,他竟然没露面,我也暂性地忘记了他的存在。
我打开亲手给他拍的几张照片: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宛如看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黑亮的短发,长长的鬓角,干净的黑色休闲装,灰绿色的休闲裤,还有他喜欢斜挎的普拉达皮质休闲小包。精致的面孔被光线晃得愈加泛红,阳光下的眼睛眯得那幺小,嘴角的微笑若隐若现,两袖卷起一半,手自然地垂着。很安详,平和的表情。我总是奇怪地想,这样一个外表温和稍显沉静的人怎么能喜欢足球,这种在我眼中的野蛮运动?我也在浮想,这一身干净得体的书生气质的衣着下面掩藏的是一具结实的,稍显野性的躯体,因为我无法忘记他穿短裤时,红红的腿上那几道运动后的伤痕。当然,还有他对我讲过大学时曾打架而被抓进派出所受审的经历总让我陷入疑惑,怎么是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人,却让我深深地迷恋着。
我总是庆幸于自己为他照出了最让我满意的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成了他不在我身边时,我寂寞的解药。我注视着,禁不住对着电脑微笑,对着他微笑,我想,也许这就是赏心悦目的感觉吧。之前,我并不理解什么叫秀色可餐,然而,对视他的照片,我竟能静静地坐在电脑前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甚至更长!我常常不停地将照片放大,无限地放大,去寻找他脸上的瑕疵,然而,我除了能发现男人的脸上所具有的成熟岁月外,并无收获。发现的却只有他那被我放得更大的酒窝,还有那被无限放大后更显分明而精致的眉毛,难以想象男人的眉毛也能长成这样,不是浓密的,但每一根都是清晰的,干净的,不杂不乱,好到少一根则疏,多一根则密的恰当,英气逼人。后来他还把这张照片设置成和我MSN交流时的背景。
天色渐暗,却并无饭意,我关上电脑,准备去散散心。因为整整在电脑前坐了两天了。我什么也没想,无目的。我刚走到开发洞宿舍楼的拐角处,借着初开的路灯,我隐隐发现前面远远地停住几个身影,我毫无意识,继续走着,大脑是一片休克般的空白,直到走近时,才发现,那并不是几个身影,而是X举着几件刚刚从洗衣室中熨烫好的衣服,他远远地看见我,并停下来,等我走近。好像两天不见,我们彼此忽然变得陌生,这一邂逅,让他也觉得惊讶一般。
“是你啊”我装作若无其事的口气问着。
“你——干啥去?”他可能觉得自己停下脚步半天我还没发现他所以有些吃惊的表情。
“没事儿,随便走走,你这是去哪儿了回来了?”
我说这话时,甚至没有停下脚步来,漠然地继续走过,但心里却绝不是这样想。我感觉我走过后,他还继续停着看我,一动没动,果然我回头时,发现,他有点发愣地停在那里。我也奇怪地停下来望着他。半晌,他突然冒出一句。
“你跟我来一下”然后他转头前行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让我跟着他去,但在他面前,我没有半点拒绝的余地。我不由自主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轻盈的步伐。看着他高举着衣服的手。看着这一个我心爱的物体在我前面移动……
很奇怪,他竟然这次没有对我微笑,这不是他一贯的作风。走进房间,他忙着挂衣服,仍是没吱一声。我对此也竟然没有半点回应,好像,这沉默也是应该的,如同微笑一样正常。
待他收拾完后,懒散地往椅子上一靠,从书桌上拿出两本书,扔向我坐着的床上。
“书来了,你看看吧”,这时他才微微一笑。这是几天前,教授要向我了解的中国方面的书,他让家人替我找到并邮了过来。我拿过书,却没有看书。而是再一次微笑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我的直视是表达着一种感谢,我觉得对他说感谢都显得多余。
这次,他并没有把视线移开,我们就这么对视着。很难想象或者猜测:一个男人因为喜爱或欣赏而心怀叵测地注视,另一个男人莫句其妙地对应注视,而不显过分尴尬。于是,我们就这么无语地注视着,只有电脑中他播放的音乐是这无语的气氛中的调剂品。好像两个斗法的人在较量,几十秒过去,还是他先止不住微笑了出来:怎么回事儿,你傻了?然后故作自然地说起别的事情,目光随即转向我身边。
那一刻,是我最喜欢的一瞬间,我喜欢他顶不住我目光的攻击而主动后退的那种茫然与惶恐,那种不知所措的无奈,那种不知所以的无助,那种稍显尴尬的做作微笑。那种成熟男人极少见的无可奈何。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自私,以他的代价制造出自我的愉悦。但,分明的是,我很喜欢那一瞬间,每一次我都从他的眼角中看出一种爱。
但我也清楚,他并不难堪,似乎每注视他一次,他便和我更近了一步。也许我在用自己的目光设置一个温柔的陷井。
只要你欣赏一个人,喜欢一个人,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他都会自然地对你表现出亲切,这是我坚信不已的。因为喜欢永远不能掩盖,任何文明过的人都是敏感的。
他忽然让我伸出手来,然后打开那瓶德国香水,向我腕上轻轻抹着,瞬时一股幽香传遍我全身,我感觉他似乎就在面前。那是一种窒息的香,因为这是他身上特有的味道。这香味仿佛把我带入梦中,一个不愿醒来的梦中。
我竭力平静地称赞:味道不错。
我说,我得上楼了。他说,我跟你上去,看看PPLIVE网络电视的NBA火箭队比赛。他的电脑没装这个软件。
然后,他依旧是那么自然地跟我乘电梯来到五楼,我发现,他很喜欢照镜子,在电梯中他也总是一个人遮住电梯中的镜子,照个没完。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在身后看着他宽厚的背影。
“你平时明明总踢足球,为什么喜欢看篮球?”我问。
他搬过另一把椅子,紧靠我坐着,说,“这是偶像的力量,明王朝啊,姚明嘛”
我微笑着,用拳头敲打他的腿。我说,这是野蛮的暴力运动,我不喜欢,我喜欢持拍运动。当然看还是可以看。
他说,这才是男人的运动。他知道我喜欢乒乓球,羽毛球,网球。就忽然想起来似的说:我看看你的网球拍,我从柜子中取出来拿给他,他试了试:不错,下学期我就跟你打这个了,噢,对了,下学期我们申请住一间宿舍吧?
他的问话让我有点措手不及,这本是我愿意的,可我却害怕自己陷得更深了。我不清楚,他到底是浑然不觉呢?还是若有所思呢?以他聪明的头脑,似乎不应该无所察觉。然而,却无从验证。
一边看比赛,一边大声地和我说东道西,不知道为什么,和我在一起时,他的话变得很多,肢体语言丰富,很不像一个曾经当过留学生会主席的男人的作风。因为,我明明见到,当他偶尔和别的中国人一起的时候,他会一板正经地说那些积极入世的男人话题。而现在,他更像一个男孩儿。
他那显得零乱但却很干净的头发上不断飘出洗发水的清香,我偶尔转过头去看看他的头发,一根根也是乌黑的,带着不明显的卷曲。
与其说我在陪他看篮球赛,不如说在享受与他坐在一起的感觉。
他抬头看到了我书柜把手上挂着的一件小饰物。那是在一次活动中,一个土耳其学生赠给我的伊斯兰风格的小饰品,无数个眼睛组成的手链,也可以围在脖子上,他拿下来,往脖子上绕。显得很精神,我说,别动,我给你照张相,他站起身来,双手抱怀,头略歪,装作很酷的样子,脖子上的饰品十分醒目。我啪地按了下去。效果与想象中一样好。但不敢把这个饰品赠给他,怕引起他的怀疑。虽然我很想。他的照片我很舍不得删除,尽管已经保存在电脑中,但还是在相机中设置成锁定,我怕自己哪天一不小心删除掉。手机中不知不觉间也拍满了他的照片。但他不知道我一直保存着。
那个晚上,很晚也睡不着,好像一夜未睡,只因为,手腕上被他抹的香水味道,弥漫在床上,被子上,稍一抬手腕,便觉得他在身边。
那是一缕刻骨铭心的,魂牵梦绕的幽香!虽然这香尚无一点有意义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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