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星期一林克凡刚到办公室坐下,打开电脑想做点儿什么,陈扬就打电话来了。
陈扬说:“小林子,怎么样?销魂吧?!”
林克凡说:“还好,还好。”
陈扬说:“看你那熊样儿。男人嘛,谁他妈的不风流?告诉你吧,咱们李厂长怎么样?当初还不是跟我们一起去玩小姐?还属他花样最多呢!偶尔调剂一下不算毛病,刚开始放不开,时间长了就当是放个屁似的。小姐嘛,不就是用来玩的嘛!”
林克凡说:“是吧。”
陈扬说:“行了,下次再约。哥们几个都挺喜欢跟你玩的。下次你张罗一下,再聚一聚。”
林克凡知道他是让自己请客,也不好推脱,便不生不熟地应着:“行,行啊!”
挂上电话,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委屈和别扭,郁闷得要死了一般。心不在焉地逛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想起来今天玉英去给孩子申报户口,自己还没给孩子正式取名字呢。便打电话回家,玉英还没出门,接了电话说:
“我下午就去,我妈跟我去。你没什么事儿就别回来了。”
林克凡说:“户口登记就给孩子起名叫雪冰吧,冰雪聪明。”
“葛雪冰?”玉英说:“感觉怪怪的不好听,我得问问我妈。”
林克凡说:“不管怎么说都要叫雪冰,你不用问谁了。”
玉英唯唯诺诺地答应了。林克凡还是觉得心里不塌实,下午抽了空跑了回去,一看,玉英已经回来了,他急着问:“报上了么?是雪冰吗?”
玉英没说话。林克凡拿过户口本一看,上面写着小孩的名字“葛大海”。
他“啪!”地把户口本往地上一丢,嘴唇气得抖了起来。
玉英妈捡起了户口本,冷言冷语地说:“摔什么摔?别吓坏了我们家大海。”
“为什么不叫雪冰?”林克凡压抑着心中沉重的不快。
“为什么要叫雪冰?”玉英妈说:“什么冰啊雪啊的?听着我就觉着冷得慌!还是大海好。大海,多宽广啊。象个男子汉!”
“为什么不叫雪冰?”林克凡又问,声音都嘶哑了。
“登都登了。”玉英妈说:“叫都叫了,什么破雪冰,难听死了。咱们不叫!”说着她用手指逗孩子玩。
无辜的孩子被她们母女俩包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呼呼”地喘不上气来。天哪!那是一顶什么样的帽子啊,跟小丑戴的似的,简直就是动画片里的妖怪。林克凡这才发觉眼前这对母女的审美观、生活观与自己有着天壤之别,那是一条用什么也填不满的沟壑啊!他的眼睛红了。
他冷冷地说:“把那个帽子给我摘下来。”
玉英和玉英妈都吓了一条,莫名其妙地看他。
林妈妈忙在一旁一边喘着一边打圆场,“算啦,算啦!叫什么不好啊!叫什么都是你儿子啊。”
“不行!”他硬邦邦地说:“玉英,我叫你把那顶帽子摘下来!”
玉英从来没见过林克凡有这种表情,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犹豫着是拿还是不拿。玉英妈立即象电动老虎一样跳了起来,叫:“怎么着怎么着?帽子是我织的,你有本事就别拿帽子撒气!少命令我们家玉英!姓林的我告诉你,你别以为玉英嫁给你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你是我们老葛家的女婿!”
他无法跟玉英妈胡搅蛮缠,只是叫:“葛玉英,我让你把那个帽子给我摘掉!”
玉英不敢动,只是抱着孩子发呆。
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扯掉了孩子头上的帽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又用脚踏了一下。那小孩子什么也不懂,本来还是乖乖地在妈妈怀里数鼻涕泡泡玩呢,这一下子被惊住了,扯开了喉咙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挥手蹬腿,鼻涕口水粘成了片儿。
哭声就是导火索,玉英妈本来就是好战分子,正好没机会爆发呢。她一下子扑了过去,对准林克凡又抓又打,连哭带骂:
“你个兔崽子!拿孩子出气有什么本事?!作孽啊!我们娘俩命怎么这么苦啊!好心没好报,天哪!女婿打丈母娘啦!……”
林妈妈顾不得气喘上前拉,结果三个人扭成了一团,从客厅扭到了厨房,又从厨房扭到了卫生间。孩子没命地哭,玉英抱着孩子跟着哭。楼上楼下碰得“乒乓”乱响,左邻右舌都以为爆发了什么世界大战了。
后来好歹是刘阿姨带人将这几个人拉开了,再一看林克凡的脸上挂了花,条条道道得象猫抓的一样。林妈妈往喉咙里喷了整整一瓶哮喘宁,噎得直翻白眼。玉英和孩子更惨,屎啊尿啊的粘了一身抹了一地,空气里都是臭味。
刘阿姨把几个人分到了几个房间,和几个居委会的大妈分头做工作。
刘阿姨先把林克凡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又叹息着说:“克凡啊,你都快三十岁了吧?怎么就不替你妈省点儿心呢?你都是做爸爸的人啦!你呀!”她又逼着林克凡去给玉英妈认错。
林克凡满肚子的委屈说不出来也不知道如何发泄,忍着泪水一头冲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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