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学男生的恋爱故事《征服》

十七

冯姨一下子哭出声来，她边哭边说：“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周前他突然就不能走路了，这孩子死犟，不让我们碰他，连上厕所都是自己爬着去。我们的心都碎了，可他就是这样故意折磨我们，现在连饭都不吃了，小川，妈求你别再折磨妈了。”

“小川川，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我把叶川紧紧搂在怀里，亲吻着他不断流出的泪水，小心地问：“告诉我，你的腿是怎么了?”

“阿俊，我这一辈子毁了。那天晚上我梦见我们又回到了那个农家小院儿，你抱着我在山上飞跑，早上醒来就走不了路了。阿俊，我太自私了，我应该离开你，我不能拖累你一辈子，可是……可是……离开你我没法活。阿俊……阿俊……我……”叶川上气不接下气地抽泣着。

“小川川，不许你说傻话。”我把叶川抱起来坐在床边，“小川川，有我在你能不能走路都无所谓，你不是喜欢我抱你吗?就让我抱你一辈子，你想去哪里我就抱你到哪里。”

“阿俊，我爱你!”叶川紧紧搂着我的脖子，任泪水滴在我的胸前。

“小川川，我也爱你，我们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叶润生站在一边，目光冷冷地盯着我，他皱了皱眉对我说：“你以前就是这样勾引他的?你为什么要毁了他?”

“我爱他，他也爱我，没有什么勾引不勾引的。要说有人毁他，那应该是你们，而不是我。”我冷冷地回答说。

“少给我胡扯!”叶润生的情绪有些激动，“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学校的情况?他老早就有女朋友了，他本来可以快快乐乐地过正常人的生活，是你!是你把他变成这不人不妖的怪模样。”

“爸——!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叶川高声打断了叶润生的话，“不错，以前我是有过女朋友，那时我感觉很温暖，甚至想着将来结婚生子，我以为这就是爱情，可跟阿俊在一起完全把我以前的想法颠覆了，跟阿俊在一起我感觉到的不光是温暖，简直是要燃烧的感觉，我不能没有他，哪怕是离开一刻也受不了，这是跟女朋友在一起所没有过的感觉。以前我以为书上说的那些轰轰烈烈的爱情都是无病，现在我终于尝到了爱情的滋味，只有跟阿俊在一起才有这种感觉，你为什么就不说是我勾引阿俊呢?”

“是的，叶川说得不错。”我接过叶川的话说，“以前跟文秀在一起，我也只有温暖的感觉，那时我也以为这就是爱情，现在我明白了，那根本就不是!我可以为叶川去死，可以为叶川抛弃一切，对文秀我永远也做不到这些。叔叔是过来人，你应该知道对阿姨是什么样的感情，那是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感情，这是其他感情所无法比拟的。”

“胡说八道!”叶润生声色俱厉地吼道，“你们才多大年龄?敢跟我说什么爱情?什么死呀活的，全是虚头八脑的胡说八道!”

“叶叔，你我都是精明人，何必说谎呢?如果冯姨有什么危险，我相信你一定会豁出性命去救她，这就是爱情!”

“我不信!我不信!你的假话骗不了我!我不信你会为了小川去死!”叶润生失控地喊。

“爸——!”叶川在我怀里叫了一声，“你是成心不讲理吧?阿俊的话都是真的。以前在学校操场上我差一点儿就死了，我一直怕你们骂所以没敢告诉你们，你们知道吗?是阿俊用生命护住我的，那一次如果那根水泥杆砸在我的头上，我肯定没命，阿俊扑过来用身体护着我，医生说他的内脏差点儿就震碎了，在医院整整昏迷了十多天，如果那次阿俊死了，我肯定会陪他死的，你们谁也别想劝阻我。”

“他说得都是真的吗?”叶润生怔怔地问我。

我点头说：“都是真的，有学校颁发的见义勇为证书为凭。”

叶润生的精神一下子萎靡起来，嘴里不停念叨着：“难道爱情真是那个样子?难道我这一辈子……我这一辈子……?我……我……唉——!小川……”叶润生长叹一声打开门出去了。

我面容苦涩地向冯姨央求道：“阿姨，让我带叶川走吧，没有我他会死的，求您了。”

冯姨抹了把泪问我：“小川现在废了，如果他永远都不能走路，你能伺候他一辈子吗?一辈子时间很长，那是很折磨人的，你要想清楚，你能牺牲一辈子来陪他吗?如果做不到就别招惹他。”

我使劲搂了搂叶川，贴着他的耳朵温柔地问：“小川川，对我有信心吗?”

“有。”叶川简短地回答。

“很好。”我抬起头对冯姨说，“叶川对我有信心，我对自己更有信心，我能抱他一辈子，你们却不能。你们迟早会离他而去，而我能陪伴他一辈子，如果我先他而去，我就事先把他杀了，我绝不允许我的小川川一个人孤苦无依地留在世上受罪。”

叶川抬眼问我：“如果我先去了呢?”

我亲昵地捏了一下他的鼻子说：“傻瓜，你走了我还能一个人活下去吗?”

“阿俊，我爱你!”叶川搂着我的脖子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阿姨，让我带他走吧。”我又一次向冯姨央求道。

“好吧，我想老叶已经同意了。不过今晚先在这里住一夜，我得给小川收拾一下，这孩子为了治气一直不让我们碰他，你看都脏成什么样子了。”冯姨总算答应下来。

“我要阿俊收拾。”叶川在我怀里欢天喜地地说。

我也兴奋得忘乎所以，放下叶川跪在地上嗵地一声嗑了个响头。“谢谢阿姨，我一定会对他好，让我给他收拾吧，他现在只习惯我伺候他。”

在叶川家里，我给叶川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叶川又恢复了以往那种酷帅的模样，只是比以前瘦了些。我喂他吃了几块点心，再喝了杯牛奶，他不住嘴地说好吃。我的心剧烈地痛了起来，我想他一定是饿坏了，以往他吃东西很挑剔，很少吃点心。

叶川吵着要到院子里透透气，冯姨说：“我帮你扶他出去。”我劝阻道：“阿姨，不用了，我抱得动他，他不重。”

下了楼，在一楼大厅里，我见到了叶润生，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不知想着什么心思，见我抱着叶川下来，他站起身来，慈祥地看着叶川，轻轻抚摸着叶川的脸说：“小川，路是你自己选的，是对是错我也不管了，只要你自己觉得幸福就行。要是他对你不好，你跟爸爸说，我叶润生的儿子可不能受外人的气。”

我冷哼了一声说：“你倒说得好听，这一次叶川吃点亏就算了，你是他的父亲就让你占一次便宜，不过绝不许有下次!我阮俊的人谁的气也不能受，谁让他受气我会加倍奉还回去!”

“哈哈哈!”叶润生纵声大笑，“好小子!有个性!我年少时没有你这么狂。如果在生意场上，你一定会成为我的硬对手。”

“爸，跟他做对手你一定会输。”叶川从怀里掏出个银行卡冲叶润生晃了晃，“我现在有四百多万呢，全是阿俊写软件赚的。你不知道他有多聪明，老师和同学都说他是天才。”

我笑道：“傻瓜，现在里面有五百多万了，你不在的一个月，我又收回几笔款子，早达到你五百万的目标了。”

“你的钱全在小川手里?”叶润生问我。

“是啊，我赚钱就是给他花的，否则我赚那么多钱干什么?”

“唉——!”叶润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许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换做我一定做不到你那样。阮俊，或许你们说的才是真正的爱情，可我……唉——!难道我和她不是爱情?我觉得自己很爱她，平时从不在外面沾花惹草，这半辈子心里只有她一个，难道这不是爱情?可你们做的事情我做不到，难道……难道我不爱她?难道……”叶润生眼神儿怪怪的，不住嘴地自言自语。

我奇怪地看着叶润声，叶川忍不住喊了声“爸”，叶润生才发觉自己失态了，不好意思地冲我笑笑说：“你们忙去吧。”说完又坐回到沙发上。

叶川家的院子好大，宽阔的草坪上零星种植着各种树木，秋风把树叶吹落了一地，一个园丁正在打扫着。

我抱着叶川出了院门，在小区的马路上信步走着，快到小区的门口，看到鸭崽儿放学回来。

“你怎么来了?川哥不是不让你来家里找他吗?”鸭崽儿吃惊地问我。

“是他老爹请我来的。”我嗤嗤笑道。

“啊?川哥，你爸同意了?”

我接口说：“是啊，老叶亲自请我上门的，这都是小川川争取得力。”说完我在叶川的脸上亲了一下。

鸭崽儿盯着叶川，刮着自己的鼻子说：“川哥，好羞啊，大白天还让阮俊抱着。”

我冲鸭崽儿瞪了一眼说：“别胡说!你川哥的腿不能走路了，后半辈子就由我抱着他。”我使劲搂了搂叶川继续说：“小川川，我的胸怀就是你永久的摇篮子，这一回你可跑不掉了。”

“川哥，你的腿怎么了?”鸭崽儿吃惊地问。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好的突然就不能走路了。”叶川懒懒地回答道。

“阮俊，你……你确定能抱他一辈子?”鸭崽儿抬头又问我。

我笑道：“怎么不能?以前我就总抱他，抱在怀里我才觉得踏实，那时这小子总赶我走，只有搂紧他我才放心。”

叶川使劲用脸蹭了蹭我的胸对鸭崽儿说：“我的阿俊感情最专一了，只有跟着他我才有安全感，别人谁说能抱我一辈子我都不信。”

“切!”鸭崽儿冲叶川撇了撇嘴，“你要是跟我，我也能抱你一辈子，就怕我抱不动你。阮俊，你好有力气唉，抱着川哥好轻松。让我抱一下试试，川哥是不是很轻啊?”

“你敢!”我怀里的小霸王瞪着眼睛冲鸭崽儿晃了晃拳头，吓得鸭崽儿一缩脖子。

我心里觉得好笑，叶川现在已经残废了，没想到鸭崽儿还这么怕他。我问鸭崽儿：“你家住哪栋楼?”

“我家和川哥家紧挨着，就他家左边那栋。”

我抱着叶川和鸭崽儿边走边聊着，一会儿功夫又回到了叶川家门前，鸭崽儿对我说：“晚上我过来串门。”我应了一声“好的”推开院门进了叶川的家。

冯姨正吩咐着家里的小阿姨做晚饭，我对冯姨说：“晚饭我来做吧，小川川喜欢吃我做的东西。”

冯姨上下打亮着我。“你一直叫他小川川?”

“是啊，在学校就这样叫他。”

冯姨失落地叹了一口气说：“这孩子，长大以后，从来就不让我这样叫他，没想到竟让你叫。”

我宠腻地看了叶川一眼说：“是啊，这小子霸道得很，开始也不让我叫，我这人脸皮厚，不管他打我骂我，我就是这样叫，慢慢地他听习惯了，我就这样叫下来了。”我坏笑着冲叶川眨了眨眼。

“唉——!你要是女孩儿那有多好。”冯姨小声咕噜了一句。

我让冯姨搬了把椅子放在厨房门口，我把叶川放在椅子上。冯姨说：“你把他放屋里吧，油烟怪呛的。”

我回道：“就让他在这里吧，他离不开我，喜欢看着我干活。”

冯姨摇了摇头没再坚持，我进了厨房开始忙活，叶川睁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知道叶川好几天没吃饭，脾胃很虚弱，所以特意给他熬了一大碗皮蛋粥，里面零星加了些嫩嫩的火腿丁，再用鸭油煸了几个小茄子，炸了几个酥软的素馅春卷。阵阵香味让门口的叶川直咽唾沫。

晚饭只有我们四个人吃，我和叶川挨在一起坐在桌子的一边，叶润生和冯姨坐在另一边。

我把粥一勺一勺吹凉了喂给叶川，再用勺子把春卷切成小块儿送进叶川嘴里。

叶润生盯着我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问我：“你平时也这样待他?”

“是啊，有什么不对的吗?”

“你这是拿他当孩子!根本就不是爱他!”叶润生冲我吼道。

我不屑地说：“少给我瞪眼睛!各人有各人的爱法，你的爱情观不一定适合我们。他喜欢这样，我就这样待他，有什么不好?”

“你那种伺候法没有人会不喜欢!”叶润生继续冲我吼，“你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把小川改造成现在这样子，对不对?”

“爸!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叶川红着脸说道，“平时他不这样待我，他是故意气你!刚开始时我和阿俊经常打架，他那破嘴差点儿没把我气死，那时候他可不伺候我，可我就是喜欢他。那时每隔几天我就揍他一顿，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躲避喜欢他的那种恐惧感。所有办法我们都试过，我们无法改变相爱的事实。我知道阿俊也喜欢我，因为当真打起来我未必打得过他，可每次阿俊都被我打得满脸是血，他是舍不得还手才被我打成那样。阿俊，今天我告诉你，我和你一样，打你的时候我也心疼，只是我的心肠比你狠一点而已。”

“叶叔，很多事情不能靠想象来推理。”我平静地对叶润生说，“以前我恨过叶川，我曾认为是叶川把我害成这样，后来我查了许多资料才知道我们是天生的，我和叶川的基因中都带着某种缺陷，这是上帝开的玩笑，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转过头我又对冯姨说：“阿姨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哪个女人比如说你们家的小阿姨象我对叶川这样伺候你，会把你改造成喜欢女人的人吗?”

“这绝对不可能!”冯姨断然否定道。

我诚肯地对叶润生说：“叶叔，我和叶川今后的命运就在你们手上，要么我和叶川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要么你把我们两个人的性命都拿去，我和叶川能死在一起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我们绝不会怨恨你们。”

叶润生神色悲哀地说：“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还能怎样?但愿你能永远对小川好。”

“叶叔，这个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会一辈子这样伺候他。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们两个动不了了，我也会这样伺候你们，从我对待叶川的做法上，你们应该相信我是一个不缺乏爱心的人。”

叶川接口说：“爸，阿俊为人特善良，比我好多了，在学校从不欺负人，谁有困难他都帮一把，不信你去学校问一问，就连街上讨饭的他都能耐心地扶持一把。”

叶润生的脸上浮出了笑容。“或许我们是因祸得福了。阮俊，你的情况我基本清楚，知道你是个天才神童，以前曾以为你是个书呆子，是个怪才、偏才，没想到你各方面的本事都不差。如果你是我儿子，你会成为我一生的骄傲，可惜小川连你的十分之一也不如。”

“你认了我们的关系他不就是你的儿子了?”叶川红着脸小声嘀咕了一句。

叶润生哈哈大笑。“好，就算我又多了一个儿子。”

我暗自庆幸叶润生是个爽快的人，也庆幸叶润生对叶川的宠爱，否则以叶润生的身份和地位绝不会轻易就范承认我和叶川的关系。当然这里也有我的功劳，叶润生对我的印象很好。从我第一次见到叶润生起，就知道他是一个高傲霸道的人，一般人是入不了他的法眼，因而我刻意展现出霸气的一面。我那睥睨群雄的气质成功地征服了叶润生，我不知道当初叶川能喜欢我跟这气质有没有关系，只记得叶川说过能把我骑在身下非常满足。

话又说回来，如果我只是一味地展现霸气，未必能彻底征服叶润生，弄不好会弄巧成拙激起叶润生的斗志，跟我拼个鱼死网破。叶川是他的软肋，我很好地利用了这一点。叶润生看叶川的眼神儿尽管很严厉，但难以掩饰内心深处的那种挚爱，我的小霸王看不出来，一个劲冲叶润生发狠，我却看得真真的。上帝给了我一个聪明的大脑，因而目光比一般人敏锐些。不过有时也有例外，当初我就硬没看出来叶川爱我，一直误以为他爱文秀，也许前人说得对，爱人的眼睛是盲的。在叶川家里，我刻意在叶润生面前表现出对叶川不同寻常的宠爱，叶润生的感动全部收在我的眼里。

我这人平时不喜欢玩心机，尽管我富有心机。善良的父母平时总教导我要做个好人，从小我就秉承着这种善念。自小到大跟周围的人相处，我总是以诚相待，因而总能得到别人的帮助，这让我悟出了个道理——不玩心机才是最大的心机。

自从爱上了叶川，我的很多做法都违背了这一理念，我费了许多心机彻底征服了叶川，现在又征服了叶润生。叶川是我今生的克星，我不能没有他，为了他我可以不遵守任何准则，包括父母灌输给我的恪守了二十来年的准则。

吃过晚饭，我抱起叶川放在沙发上转身要收拾桌子，冯姨阻止道：“你快坐着陪你叶叔说会儿话，一会儿小阿姨上来收拾。”

我又抱起叶川下了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叶润生正坐着看电视，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问我：“你这样抱他一辈子会不会不习惯?一辈子是很难坚持的，我就怕你是一时的冲动。”

“叶叔，你大可放心。以前他的腿没病的时候我就这样抱他，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小川川的大部分时间是在我怀里抱着。”

“你的感情很另类。”叶润生叹了一口气说，“小川，你跟爸说实话，你是不是很希望能一辈子这样?”

叶川抹着眼泪说：“爸爸，对不起。我不想让你难过，可我控制不了自己。只要跟阿俊在一起，我永远都是快乐的，我离不开他，如果没有阿俊我只能去死。”

叶润生低头咕噜道：“看来专家说得对，小川的腿根本就没病，在学术上叫臆症。”他抬起头又对我说：“阮俊，先把小川留在家里一段时间，我请个心理专家给他诊治一下，等腿好了再去学校。”

叶川求救地看着我，我对叶润生说：“叶叔，我也觉得小川是心理疾病，心理疾病要治疗心情很重要，他离不开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对病情不利，何况他现在课程落下很多，得赶紧补上，就让他边上课边治疗吧，每周末我带他回来，应该不会影响治疗效果。”

“好吧。”叶润生无奈地应道，“你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肯定不肯待在家里，这些日子可把我们折腾苦了。我这宝贝儿子最知道怎么折磨我们的心，我和你阿姨都让他折磨怕了。”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