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有了刘韶毅这个兄弟,我的生活质量噌地上升了好几个层次。不是他给我钱什么的,而是他太会玩了。
我和林葱葱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网吧里,一周就出去放荡一次,而且去的地方还基本上是固定的,可是刘韶毅不同,从酒吧、夜店、夜宵、小吃、服装、数码产品,他几乎都有自己的选择。而且他选的基本上都是好的。
所以我有点贪玩了,对网吧的管理工作也有了松懈。
在被老板发现之前,林葱葱提醒了我:
包吃包住的生活你那兄弟暂时恐怕给不了你。
于是我又回到了安分守己的日子,那些日子刘韶毅见拉不走我,就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来网吧上网,我一般以光速吃完几包,再抓几包进房间留着晚上或者第二天吃。
那段日子,林葱葱每天都要接很多电话,但是谈话的内容都是一个。
如果不是正经事他肯定会跟我说的,所以我不好去问。
直到那天,我看见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停在了网吧门口,有个穿西服的中年老男人下来把林葱葱接了回去。
我吓坏了,忙打他电话,却发现他连手机也没带。
(续:7)
我总感觉林葱葱这一走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那天我一边值班一边把头往大门探,一直到深夜11点左右,他才独自一人回来。
"喂喂,那人是谁那?"我承认我有些女人般的八婆。
"我爸。"他疲倦地坐在椅子上。
我着实吃了一惊,谁能想到一个网吧的网管有一个那么有钱的爹?
"他来叫我回去。我死也不愿意回。"他继续说,"你以为他很有钱,很有派头是吧。其实他就是一见钱不要亲人的男人。他是一个小黑窑的老板,刚开始的时候被查了几次,很不景气。认识我妈以后,他的运气突然好转,在我们老家,让自己运气好转的女人都是能给一家带来福气的。于是他娶了我妈。可是,所有的黑窑主都认为,要多生孩子,特别是男孩子,这个事业才干的下去,才不会被人欺负。这个你只要随便问一个懂一点的人都会明白。可是我妈生了我之后,实在是怕再生了,她有产后恐惧症。那个男人,他为了被人瞧得起,为了后继有人,居然!居然和别的好几个女人发生关系,生了5个男孩1个女孩!最后那个女孩出世后没多久,黑窑发生了瓦斯爆炸,我妈那时就站在工地旁,死了。为了少负责任,他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他养着那6个孩子,完全忘记了我。16岁那年,我离家出走辗转到了这边,现在已经是第4年了。"
他顿了顿,又说了一句:"我绝对不会回去!"
天哪,我能感觉到他的痛苦,他的悲哀。怪不得他一直都忧郁,原来并不是装出来的。我拍拍他的肩,什么也没说。
他忽然转过身来拉住我的手:"别告诉任何人。"
(8)
我很为林葱葱感到不值。像他这样,有一个这么有钱的父亲,跟他回去过好日子多好,就算他不爱你,你至少衣食无忧啊。
不过,或许我从来就没体验过父爱,所以才将它放的太轻。
林葱葱和我,其实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只是,我们的结局过于相似。
那天我和林葱葱没开网吧,老板不知道也不会骂。我们出去疯玩了一天。
飙车、喝酒。整个富川被我们弄得乌烟瘴气。
第二天,我们都给没事儿人一样。
林葱葱偶尔也会纯情一下,有此我们站在步行街中央看来来往往的"潮女".露背装超短裙,偏偏配一个超长的内裤,我们一眼就能看得请你搞清楚楚,我说:"林葱葱你看人家多OPEN."他居然特鄙视的看我一眼:"我讨厌这种女孩。"
可能我又出现了幻听。因为我发现我居然又听多了两个字。
和林葱葱在一起也蛮好的,所以有一段时间我没给刘韶毅打电话,刘韶毅也没打给我。
后来我才知道他被强迫住校了。
住校?
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大打击,住校就意味着不能喝酒不能玩电脑不能每天晚上不回家。虽然他不抽烟。
我有点失落,多好的一孩子啊,怎么就没办法陪我玩了呢?
我知道我这么想是害了他。所以我又忍住了,继续没打他电话。
直到那天我的电话响了,他打来的。我一接他就在那边呐喊:"操,这么久不给我打电话。"
"我看你住校了我也不好影响你的前程呐。"我打哈哈。
"呸。我越读书越没前程。你赶紧来我们学校后墙,我一个人爬不出去。"
我晕。
(9)
那天晚上我义不容辞的把他救了出来。看着那个他爬出来的校园,我忽然有种负罪感。
对于学校,我不是不曾怀念的。
跟他一起爬出来的还有另一个挺高的男生,后来我知道他叫徐泽。
从此刘韶毅决定不去上学不回家了。
我挺为他着急,他要是这样准没有好前途。
有一次他来网吧找我,我实在忍不住,一本正经地跟他说:刘韶毅你最好还是回去,要不然你的一辈子可能就要被毁了。
那时他盯着我。他一生气的时候就会盯着人看。
我铁了心劝他回去,任他盯:"你不会去的话怎么办呢,你一旦离开了父母你就没钱了。"
"你是怕我没钱,没钱就不能一起玩了,是吗?"他的双眼如此决绝,仿佛在看一个仇人一样看着我。
我开始后悔劝他。
"你怎么可以这么怀疑朋友?你回不回去都不关我事,不过你最好还是想清楚了!"我说完这一句,转身走进网吧。
身后,刘韶毅全身颤抖,像一只暴怒的狮子。
"你他妈的威胁我!!"
我听见他在我身后怒吼,然后一个空的饮料罐砸到了我的头上。
虽然是空的,可是铝制的罐子被用力砸到头上还是很疼,我捂住头蹲下去。
然后我看见林葱葱冲了出来,比他高一个头的个子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衣领。
"少他妈的装逼,要不是看在小浅和你要好的份上,我他妈的第一个揍你。"
难道他们早就认识?
头的疼痛让我不想再想下去,朦胧中仿佛看见刘韶毅走了。
(10)
醒来,我看见林葱葱那张忧郁的脸离我很近,我着实被吓了一跳:"喂,你在演少年包青天啊,这么恐怖。"
他站起来:"还知道嘴贫应该没什么大碍,我还担心把你打成脑残了。"
哎呀,他这么一说我真的感觉很疼,手一摸才知道头上被绑了纱布,不过仍然睡在我的房间里。
"就算真的很痛也没有必要绑纱布吧?多难看。"我一边动手解下来一边发牢骚。
"操,那纱布可是我出的钱,我不会让我的钱不发挥作用!"他不由分说地把我按在床上,又用纱布包住了我的头。
"这几天,你的班,我帮你顶了。所以我要和你睡一个房间。"他特正义特义不容辞地说出这句话,我当时就要昏厥了。
我求你了,别同居。
但事与愿违,他真的帮我顶班了。这一点我挺感激的,头上顶个纱布来当网管换谁都会觉得造孽的。可是他必须和我睡一块!
我的苍天。
那天晚上,值班结束。他一头扎进我的被窝,一屁股把我从床中央顶到了床边。我特鄙视地盯了他一眼,但没采取措施。
他比我大3岁。1米78的个子。
他翻个身,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如此绝美的眼眸,仿佛闪烁着星辉,那一张轮廓鲜明的脸,如此温柔而又折射出不羁的性格。
不看了,再看估计要出事。
我把身子转过一边。他突然用手把我扳了回来,两只有力的手像钳子一样夹住了我,我动弹不得。
我准备爆发,他用装睡来打败了我。
那一晚上我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全身酸痛,早上洗澡的时候猛然发现我的背有两个红红的掌印。
看来林葱葱这个猪头一晚上都钳着我,真是可怕。
拉开窗帘,一眼光明。
秋天的朝阳,如此具有穿透力,如同新生的婴儿的肌肤,细腻。
我着实感慨了一把。
这个时候,要是外公外婆在多好。
可是,我看见了一个很熟悉的女人。她在步行街外下了轿车,朝网吧走来。
是她,赵美凤。
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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