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难熬的一天。冬天啊,我操。
冬天还不让人用开水暖手,这学校实在太牛了。
刘韶毅坐在我边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黑板。好,我贱。我把座位往旁边移,他也没反应。
明天就是周末了。学校没有要我们补课,因为市教育局弄什么"高三减压计划",真是拯救了我们这类学生,可是像徐泽那种,即使在住院也不会忘记学习的。
我把衣服整理好,我打算在林葱葱那边住一夜。
第二天走之前,我去医院看了徐泽。杭绍伟陪着他。
看着他的样子,我忽然觉得刘韶毅很可恶。他对我这个混混下手就算了,居然也对徐泽这种品学兼优的男孩下手。
我跟徐泽说:"不必总把林葱葱放在心里,你不欠他的。"
欠他的,是我。
我坐的是正规直达车,可是路还是很颠簸。
我拿出我的MP5看电影,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个大娘,她一直盯着我,我反映过来的时候她叹了一口气,小声说:"现在的年轻人呐,真会花钱。"
我闷了一肚子气,就调出了收音功能,我最喜欢的电台是广西交通台,FM100.3.后来我才发现我进入了湖南,又是在车上,信号不好,收听不到,就随便找了一个电台听。
电台在播新闻,那个播音员用一听就知道是带着湖南方言的普通话播音:
"今天上午,宜章地区一无证小煤窑为了逃避搜查,竟然派一年轻男子炸断公路,因手法非专业人士,被炸伤,现已送往医院,有关部门正在对这起事件进行调查,我们将继续追踪这则报道。"
我心嗖的凉了一截,没事的,宜章应该不只林葱葱他们家一家黑煤窑。
但是心中的忐忑还是让我放不下心,我赶紧拨打林葱葱的电话,没人接。
我开始担心了。
(51)
我照着林葱葱告诉我的地址,绕了横七竖八的好几个弯,看到了那条被炸得体无完肤的公路。人群看来已经散去了,旁边有一个卖水果的大妈。
我跑过去,用普通话问:"大妈,这里是不是有人被炸伤了?"
"是啊,这个世道,真是造孽,不知道死没死哦……"
心提到嗓子眼了。"很严重吗?"
"你没看那边一滩血?而且被炸的好像是那边小屋的年轻人。"大妈的手指了指公路边的小屋。
我跑过去,只有简陋的一个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椅子,一张桌子,一张床。
可是床上还未折好的衣服,分明是林葱葱的!!
我感觉脑袋发晕,站都站不稳,我靠着门坐着,看见前面有一个人在看我,我凝神一望,居然是刘韶毅!
他在这做什么?!
我跑过去,他在喝蓝带灌装啤酒。
我夺过他的啤酒:"你怎么在这!"
"你想知道吗?"他嘴角一丝邪恶的笑,把我阴的半身不遂。
"哈哈,我就怕你听了以后连家都不敢回。"刘韶毅把手敲在大树上,大树的树冠震动,掉落几片树叶。
"没错,被炸的人,就是林葱葱。"刘韶毅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话,我瘫在了地上。
(其实不是的)(52)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我能感觉到我的声音在颤抖。
"哈哈,凭什么?因为,是我举报的。"刘韶毅倒是很镇静。
"煤窑那么隐蔽,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头一次感觉到无助,这种无助,是彻头彻尾的。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咱爸妈是干什么的吧。"他阴邪地笑着,然后靠近我的耳朵,用那种仿佛是跟智障说话的语气,呢喃着:"他们,也是搞煤窑的。"
怪不得!在我心中的怀疑的答案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们总是不在家,怪不得文化不高的赵美凤可以暴富,怪不得他们对林葱葱家的煤窑地址那么了解,原来这一切,就是所谓的,黑吃黑?!
"如果林葱葱没有回到他爹的身边,也许现在还在富川追求你,"刘韶毅微笑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可是,都是你,是你让他回来,是你害了他,是你让他承受一次灭顶之灾!"然后他的声音变得猛烈,仿佛要刺穿空气中所有的纯洁。
"你这个混账!"我用尽全身力气扇他一巴掌,然后坐上了出租车,前往宜章唯一的一家县医院。
在车上,我的眼泪毫无顾忌地流下来。
他说的没错,都是我害了他,是我让林葱葱回到他父亲身边。
这个时候,手机震动起来,是赵美凤:儿子,你怎么去了宜章那鬼地方?宜章那边出了事,你没受伤吧?
果然,她什么都知道,她果然是搞煤窑的!
我的母亲居然是一个犯罪分子!即使我是一个混混,也不能容忍。
我没有回信。手机又震动了:儿子,马上回来,否则我们就完了!
我们?完了?你们已经成功的消灭了抢生意的同行,你们成功了,不是吗?
医院急救中心。
空气中弥漫着药水和病菌,病菌在空气中蠕动,然后被药物杀死。
一个人的心里长了病菌,该用什么杀死呢?
病床被推了出来,林葱葱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那一张脸仍旧俊朗,只是没有了以往忧郁的光芒。
"确认,14点37分,抢救无效。"身旁的医生在跟旁边的护士说话。
我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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