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玖)
没有任何人料到宁宁会选择用这种惨烈的方式来对抗我们的逃离。大学的时候,舍友的女朋友也是这样,因为分手各种闹腾,三天两头的闹着要自杀,我们在旁边看着都觉得无语。可是宁宁突然这样做,我还是吓坏了,如果因为我们,逼着她选择死亡,那么我和传言这辈子良心也难安。
传言几乎哆嗦着按了键,回拨了南云的电话。南云在那边一直哭,问他在哪,说宁宁还在医院,让他赶紧回来。我们火急火燎的收拾了下,提前结束了假期,匆匆忙忙赶回去。在车上,南云告诉我们,那天传言和宁宁大吵后就不见了人影,宁宁气急败坏的到处找我们,发现我们收拾东西不见了,知道我们一起走了,更是一肚子火没处发。她跑去找南云,认定南云肯定知道,可是那天我们走得太匆忙,根本没来得及和南云打招呼。宁宁气急败坏的闹腾后,就拿自己的命来威胁南云,说,让她转告传言,如果他不回来,她就死给他看,让他一辈子后悔。
可是那时候南云怎么找得到我,刚烈如宁宁,她误以为传言是铁了心要离开,狠狠就吞下了一瓶安眠药。要不是南云急忙抢过帮她拍出了一些又及时送医院,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的爸妈在年轻的时候,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出卖自己的孩子来换取生活的改善。这种耻辱和痛苦让他们在后来的日子化成积极的动力,拼命的赚钱,却忽视了孩子的教育。传言的大哥,早早就不愿读书,天天在街上混,抽烟喝酒打牌,宁宁的经历也好不了多少,家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回去睡觉的地方。
自从来到传言身边后,宁宁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怀,传言就像她的王子一样,那么美好又对她那样温柔,宁宁对他的依恋远远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可是我的存在,让这一切破灭了,在她看来,就好像是前来拯救她的王子莫名其妙的跟着怪兽跑了一样,她恨我,更恨这种局面。
因为怕她激动,我没有进病房,坐在门口等他。传言进去的时候,南云正在喂她喝粥,宁宁看到他来,把头拧过去,不理人,然后蒙着被子不肯出来。南云把碗放下,示意传言小心说话别刺激她,便知趣的走了出了,和我打了个招呼,便和我一起坐那等着。
传言叹了口气,握着宁宁的手,“你要是出了事,让你爸妈怎么办,有没有想过他们。”宁宁在被子里赌气的说,“反正他们也还有你们,少我一个也没关系,你们都看我不顺眼!”说着说着,又委屈的要哭的样子。
传言隔着被子拍拍她的背,轻语,“宁宁,我知道你一时半刻无法接受这个事情,但是我喜欢古果这确实是无法改变的。宁宁,你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吗?从我记事的时候,我就自卑,没有人陪我玩,爸爸妈妈虽然待我好,但也不怎么和我亲近,有时候他们以为我睡着了,在家里争吵,害怕我长大后回去找你们,不照顾他们。我总是表现很乖,去讨好他们,不敢要求玩具,不敢要零食,别人玩的时候,我在学各种东西,小心翼翼做好孩子。可是我的内心却充满了阴暗。”
他迟疑了下,最终还是说了下去,“街坊的孩子总是打我,刚开始是比我大的小孩,后来我太懦弱了,即使比我小的孩子也经常欺负我。因为经常被打,爸妈觉得我性格太弱,虽然当着面总安慰我,后面却总在说对我的不满。那时候古果一直住在隔壁,我很崇拜他,也想长大后像他一样强大。小学的时候,同桌带了一支很好看的笔,炫耀是他生日爸爸送的。那是我一直喜欢想要的。后来,我趁大家不注意偷了那支笔,丢进了厕所。那时候我觉得,我不能拥有的,那么谁也不能有。因为平时我很乖,没有任何人怀疑我,他哭着找了很久,最后不了了之。”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和谁提过。
我们都安静的听他说着。“想想,其实那时候背地里做了很多事情,因为喜欢古果,偷了他不是东西,因为不喜欢某人,也各种暗地整人。那时候我才小学,是不是很可怕?我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没被任何人发现。我这样阴暗分裂的生活着,一边觉得解气,一边又觉得迷茫,是古果改变了我。”
“那时候,我总是有意无意的窥视他的生活,我想知道为什么他就可以那么幸福,我却总生活在痛苦中。他虽然总是闹事,但是却很单纯,每天上学路上,他会在柳树街路口,固定的喂那只小狗吃东西;和同学打架,打伤了又内疚的去道歉;路上看到别人推水果车走不动就去帮忙;下雨天绕路送没带伞的老爷爷回家…很多很多,这些也许都是很小的事情,但是我了解到这个人,没有伪装,他外面好像很暴躁,内心却那么温柔和纯真。只有内心淳朴的人,才值得幸福,这是他教会我的。我开始觉得自卑,看自己什么都不顺眼,于是把他当成榜样一点点的学。那已经不是做表面功夫给别人看,是真心的希望自己变好,将来才有一天有资格和古果一起走在阳光下。”
宁宁被他的话打动了,慢慢探出头,泪眼汪汪的望着他。
“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是无论我们怎么去努力都无法圆满的,就像我那么努力的来救赎自己的灵魂,却阴差阳错的爱上了古果。可是我没有觉得苦,尤其是现在古果愿意在我身边,这是我一生最好的事情。”
(肆拾)
“总会有无法随心所愿的事情存在的,就像即使我多爱古果,我也只能接受我们都是男人的现实,不得不放弃一些别的东西。宁宁,你要明白这个道理。今天你可以不要命的逼着我和古果分开,我们会随你愿,是因为我们在乎你,可是你以后每次遇到不能解决的事情,难道都打算用这样的方式去解决吗?”传言爱怜的望着她,像教训自己的孩子一样。
宁宁咬着嘴唇,轻声的问,“哥,你真的那么爱他吗?”传言点了点头,“几乎可以说,我后来所有的人生都是他给我的,怎么可能不去爱这个人。”那天他们兄妹俩在医院坦彻心扉,聊了很久,我不知道是否真的打开了宁宁的心结,但是自从那天后,她确实安静了很多。出院后,对于我的存在,表现也终于那么的激烈。虽然让她接受肯定很难,但总算是个好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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