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玖)
很久不见,俞小小愈发的光彩照人。再见到她,我显得有些尴尬,因为确实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聊的,毕竟也算是前任。鉴于我与所有前任都保持老死不相往来的原则,虽然最初和俞小小说好还可以做朋友,但是我也很快的就和她划清了界限,基本不怎么联系了。
俞小小很热情的和我们打了个招呼,也没怎么管我尴尬不尴尬,就自顾自地和我妈聊天去了。她们倒是很有话题,从手提包到衣服到工作,各种的聊开了,我估计我妈聊得连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正好省得我去搭腔,就低着头拿着手机在玩游戏。才玩了没一会,就被我妈打了下头,骂我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手机,让我收起来,陪小小聊聊天。我不满的嚷嚷了句,“你们聊的话题我又不感兴趣,你们自己聊就是了。”
我妈在俞小小面前失了面子,顿时就火大了,对着我脑袋又是一下,“哎,你这小子是找揍是不?”俞小小打起圆场,笑吟吟的说,“阿姨,古果也是对我们这些女人的话题没什么兴趣,我们换个话题就是了。对了,您和叔叔不是最近在帮他选房吗?选得怎么样了?”
说起房子的事情,我妈就愁云满面的,各种说麻烦,“要不就是价格太贵了,要不就是地方不合适,要不就是光线不好,有那么一次还真看中个不错的房型,都差一点要交定金了,后来一打听,那套房是做样板房,不卖的,卖的那几套说的是一样的户型和面积,实际上去看了根本不是那一回事,就是拿着那套样板房来忽悠人来买的,现在的房地产商都奸着了!”俞小小附和道,“就是,我家之前给我买房的时候,也是折腾了大半年的,哎,别提多麻烦了。也不知道跑了多少楼盘才选中了现在这个,后来弄装修也一兜子的事,好在现在是不用操心了。哎,阿姨,古果到时候买了房子,需要装修的话,我可以介绍之前帮我装修的,还是不错的,现在搞装修的,也是什么人都有,别到时候钱花了一堆,装修又没搞好···”她们二人又围绕着房子和装修的问题讨论了很久。厕所地板砖的出水口走向,厨房水龙头要用什么牌子,卧室衣柜怎么做,一样样的聊去。你们自己聊就好了,没有我在,你们一样可以愉快的聊一下午的,哎,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出窍,不知道跑哪神游去了。
聊了一个多小时,她们又说去逛街,我就跟着后面当个杂役,各种的拎东西和付钱。等逛完后,我妈非得让我送俞小小回家,说她拎着那么多东西,一个女孩子怎么回。俞小小推说不用,她直接打个的到楼下就可以了,我妈很坚持的说,“你和我客气什么啊,就让古果送下吧,他反正也没事。”不由分说就帮我们拦了的士,推着我们上车了。
气氛好尴尬···在车上,我们两人都完全找不到话题聊。俞小小几次开口想聊会,我都冷场了。坚持到了她家楼下,上了电梯,开了门,我把东西放在她家客厅的桌上,就打算回家。俞小小说,“休息下,喝杯水再走吧!”我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不了,下午我还约了人有点事,就不打扰了,先走了。”俞小小有些郁闷,问我她有那么让我讨厌吗,就那么排斥她!给她的感觉好像我非常抵触她一样。
我慌忙解释,说不是的,只是真的有事情,下次有机会再约她吃饭。道歉了几句就匆匆忙忙的出了门。到了楼下,我松了口气,打电话给传言,问他在哪,他说和我爸妈还有朱迪一起在南云家里聊天。我急忙和他说,“下午我妈原本和我说的是去逛街的,谁知道她叫了俞小小,我事先是不知道的···”我怕我妈在他面前说什么,让他误会我和俞小小还有往来。
“我知道了。”可能是顾忌身边有人,他很平淡的回答了我一句。
听不出他口气是不是在生气,我支支吾吾的问了句,“我现在已经从俞小小家出来了,你要不要出来玩?”我想着把他叫出来,单独出去玩下,也有机会和他解释。传言在电话那头,淡淡的说,“今天算了吧,最近也挺累的,你回家吧。”挂了电话后,我还是不放心,又发了条消息,说别误会,我真的没有再和俞小小有什么拉拉扯扯的了,没多久他回了条消息,“你不解释,我也相信你。”看到这句话,觉得心里暖暖的。手机塞进口袋,就跑去拦了的士,一心想快点回去见传言。归心似箭,这四个字,在每次离开他身边的时候,都很好的诠释着。
才按了门铃,传言就跑来帮我开了门,我妈还在客厅说着我的事情,隐隐约约听到她说着,“这孩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一点都不懂事!”我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我妈看到我这么早回来,非常的不悦,白费了她的安排。
南云在一旁劝道,“阿姨,您也别太操心果哥哥的事情了,您也知道婚姻一辈子就一次,就让他自己慢慢选吧。缘分到了,自然就出现了。”我妈却摇了摇头,说,“你是不知道这小子,从小就不让人省心,你不推着他走一步,他能耗到四十多岁还当自己是孩子,完全不急。也不知道他整天在想什么,小小那么打着灯笼找不着的好女孩,他就是看不上。”说着又在那唉声叹气,“好了,我也管不着你了,你这么大了,自己也有自己的想法了,现在爸妈也管不着你,随你怎么样吧。”我低着头挨训,余光却偷偷扫向传言,他坐在一旁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拾)
经过了几天痛苦的心理斗争,爸妈终于达成了一致,选中了一套市中心的房子,交了订金,付了首付,办了按揭,七七八八的手续弄完后,一年后交房。他们终于心里落下了一块大石头,我妈终于又可以愉快的回老家去跳广场舞了。送我爸妈回家的那天,他们在车站不停的嘱咐我在外面要注意安全,不要到处惹事,我的心里有些酸酸的,他们有我这样的一个儿子,这些年,也真的是为了我操碎了心。
回家后,心情很低落,开了门就往沙发上一躺,话都不想说。朱迪问我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也没搭理。贱小健还在和他老婆煲电话粥,传言在门口看了我一下,没和我说一句话,又自己走回房间看书去了。他为什么就能总是那么平静的心情,我却做不到?我有些苦恼自己总容易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影响心情。一方面,我答应过传言,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们都要坚持在一起,不能分开,另一方面,我确实又为自己会伤了爸妈的心觉得内疚,都是我爱的人,却不能同时让他们都幸福。即使我一再的安慰自己,不要想太多,却也时常被这种情绪烦恼。开始变得有些暴躁,有时他们和我说着什么,我也在神游,压根听不到他们在讲什么,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这样过了几天,有天晚上睡不着,在房间翻来覆去,突然收到了传言的消息。
“最初没有问你,是因为害怕我的过多言语会影响你的判断,给你造成负担。但是你最近越来越不对劲,古果,万事不可能尽善尽美,随你心里觉得最舒服的那个选择去做。即使你有一天决定要走,我也不怪你,因为我相信在你心里,是爱我的。所以不要有负担,高兴点。”传言思考了很久,发了这样一段话给我。他那么聪明又敏感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我的烦恼,也许他这些天,也在担心着,却还这样若无其事的安慰着我。
武宁市变得越来越寒冷,以前我讨厌冬天,因为寒冷的天气,让人心情变得更加的低沉。可是现在,冬天也变得没那么的可憎了。偶尔晚上我会在传言的房间过夜,寒冷的天气,让我们在夜晚相拥得更紧。那么长时间过去了,我们依然没有机会更进一步发展,慢慢也习惯了下来。有时传言喜欢像个小孩一样趴在我身上,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那样睡着。你爱不爱我?以后会找个什么样的女人结婚?以后会不会变心不爱我?这样的话,他从来不问我。
下第一场雪的那天凌晨,我还迷迷糊糊的睡着,他就兴奋的推醒了我,站在窗前包着毯子,示意我看外面。雪已经下了一整夜,虽然天还没大亮,却看得见整个城市被雪笼罩。我们的家乡,下雪很少,有时一年也下不了一场,更不要说是这样的大雪。传言看到下雪很兴奋,推开窗户,一阵刺骨的寒风吹得我打冷颤,我下意识的把身上披着的被子又紧了紧。传言伸出一只手,雪花不停的落在手上然后被掌温融化,我怕他着凉,让他关上窗,拉过他的手,果然是冰凉的,放在被子里帮他捂暖和些。传言兴奋的抱着我,告诉我说,他最喜欢下雪天,喜欢脚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的声音,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就像个小孩。
他低着头在我怀里蹭了蹭,像只小猫。
天还没亮,他就穿好了衣服,拉着我一起出门。穿着厚重的外套,我们跑到操场去,这种天气,这个时间,除了路灯,陪伴我们的就只有长长的影子和那漫天的雪花。传言兴奋的在雪地上蹦跳着,我笑他,不就是下一场雪吗,要不要这么开心。传言说,“可是我真的很开心,从小到大,我都很喜欢下雪,却没有机会玩过。没打过雪仗,没堆过雪人,你就让我兴奋一次吧!”小时候拼命想得到的,即使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在长大后,也变成了莫大的愿望。那天,漫天飞舞的雪花落满了我们的头发和身上,我和传言在操场上追打嬉闹,就像回到我们二十年前一样。有些事情,也许矫情,可是偶尔,也想去做做,因为人生啊,就这样一次。
当我们兴奋的回家时,朱迪和贱小健边刷牙,边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我们,问我们这么一大早出去干嘛?我说外面下雪了,出去看看雪,朱迪打量着我们,难以置信的说了句,“一大清早,你们两个大男人出去看雪,神经!”说着就一脸嫌弃的走开了。我和传言捂着嘴笑着,就打算回房。
门铃却响了起来,这么早是谁?我们四个一脸疑惑的站在那,盯着门口,传言跑过去开门,只见宁宁戴着帽子,围着围巾,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背着个包,站在门口,冲我们扬了扬手,“嗨,我回来了!”然后跳着跑去抱住还没反应过来的传言,“想死我了!赶紧让我进去歇歇,坐了一晚上的车累死我了。”宁宁在这个下着大雪的早晨终于现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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