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拾肆)
凛冽的冷风吹得我好寒冷,说好的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提分手,可是现在这种局面,我又能怪他什么?不知道是冻到了还是想哭,我感觉有些想流鼻涕,使劲的忍着。我想见你啊,传言…即使他说不想在一起了,我还是忍不住想见见他。我固执的相信他只是因为一时的冲动做出来的决定。
没有和他打招呼,我就进了医院,每往前走一步,我都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好像重感冒了一样,头也觉得疼了起来,鼻子也觉得上火,脚踩着地也轻飘飘的,周边的人看起来都没了真实感。刚到门口,还没来得及走进去,便听到赛妈妈尖着嗓子在骂人。
“你怎么那么恶心!枉我们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哪里亏待你了?你要学什么,我们都送你去学了,就是想让你出息。你倒好,现在搞这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上次就和你说了,不要再和他来往了,还打电话来干吗?你是没和他说清楚吗?”我一听,慌了,他们是知道了吗?
赛爸爸在一旁虚弱的劝着,“小声点,你也不嫌丢人,这又不是在家里,让别人听到了多不好!”
赛妈妈发怒的说,“我哪忍得了,一想到这个兔崽子在我们眼皮底下做这样的事情,我就恶心。上次还带回家来恶心我,怎么养出了这么个人!我就是养条狗,也不会这么糟践家里啊!”
传言一直沉默不语,我在门外实在听不下去了,冲了进来,护着传言,“你别越说越过分,传言又没做错什么!”
看到我进来,他们三人都惊了一下,赛妈妈反应过来,一巴掌就打在传言脸上,气急败坏的骂起来,“你爸还躺在这了,那天你怎么答应我们的,说好和他断了,现在又带过来气我们。你就和你那边的人一样,骨子里流的血都是脏的,怎么都揪不过来的贱骨头!”什么修养都在这一刻变成不堪入耳的言语。明明是她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这样的话怎么骂得出口!
赛爸爸躺在病床上,劝了几句,却也掩饰不住对传言的失望,“我们一直把你当亲儿子一样对待,真的没有亏待过你一点,可是你这么做,想过我和你妈的脸面以后往哪搁吗?我是撑不了多久了,我还指望着你以后照顾你妈,你搞出这样的事,被他们知道,你妈妈以后要怎么办?你这是让我死也死得不安心啊!”
“谁是他妈妈,我没有这样不要脸的儿子!”赛妈妈哭着骂。
传言始终在一旁隐忍着一言不发,因为强忍着情绪,嘴唇几乎要被他咬破。我看不下他这么沉默的样子,心痛得难以言喻,正想争辩什么,传言却拉着我走了出去。
“是因为他们,所以你才要和我分开是吗?他们怎么发现的?”我告诉他,“迟早也会面对这一天的,我们不是说过一起面对吗?我不答应分手。”在医院的后院,我们避开人群,小声的交谈。
传言靠在柱子上,眼中布满了血丝,一脸憔悴的告诉我,“有天我太累睡着了,你发信息来的时候,被我妈看到了。他们翻看了我们的信息,就知道了。”他叹了口气,没有看我,“虽然知道总有一天会被揭穿,但是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爸刚做完化疗,身体很不好,我不敢刺激他。古果,对不起,我没办法兑现以前说过的话了。”
看着他的样子,我能去责备他什么?“我们可以分开一段时间,可是我会等你,等你爸爸身体好了,我们再去求他们让我们在一起好吗?”我颤抖着声音这样和他说。传言依然不敢看我一眼,他没有回答我,只是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去了。
回家后,我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吃不喝,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天,想发泄下怒火,又不知道自己可以去怪谁。难道这注定只是一场水月,我们总以为自己够强大,可以去操控一切,却一再的被命运戏弄。我们只是想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不求富贵,不求其它,只希望两个人能一路走到白头,即使不能光明正大,也可以在身边守着对方到老。可是这样的心愿都太难实现。
我打开抽屉,找出当年明月山偷拍的那张照片,看着传言当初明媚的笑脸,可是如今却那么的憔悴。对于现状,我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不甘心又别无他法。这种感觉让人太抓狂,我躲在房间的角落,看着他的照片,眼泪不停的滴在他的脸上。
传言…是不是我们真的错了?
(陆拾伍)
很难去详细描述那时候的感觉,比起想哭,更多的是觉得心里堵得慌。武宁从昨晚起,就一直在下大雨,这个中秋是看不到月亮了吧。家里很安静,我坐在书桌前码着字,抬头就能看到窗外的雨在玻璃上不停的拍打。直到现在,回忆起那段时间,我还是觉得心里很酸楚。那时候,我就和此刻一样,孤独的待在自己的房间,但那时候我却对于未来充满了绝望。
我和传言的分手,南云和宁宁很快就知道了,她们想安慰我,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我整天的避开人群,变得深居简出,甚至有天下班路上看到街边卖宠物的,我站在那盯着笼子里的哈士奇发了很久的呆。
“买只哈士奇吧,很可爱的。很多你们这样的上班族都养。”卖小狗的是个和蔼的中年男人,他抓出一只白色的哈士奇抱在我眼前晃了晃,那小狗对着我撒了泡尿,老板惊慌的和我道歉,拿着块抹布,问我要不要擦一下。我摇了摇手,指着那条哈士奇说,就这个吧,我买它了。
养只小狗吧,好歹也是个伴。我把它抱回家,用纸盒给它做了个家,因为天太冷,它总是在打哆嗦,我找了些不要的旧衣服堆在纸盒里面,给它暖和暖和。我从来没养过宠物,甚至也不理解为什么有些人把狗看得比人还重要,每次看到朋友圈,有朋友晒照片,各种亲狗和宝贝达令的叫着的时候,我就腹黑的默默在心里说一句,贱人就是矫情!
我不正常的时候,总会做些不正常的事情,这样反而是正常的事了。这句话好绕。鉴于这么多年对我的了解,朱迪和贱小健也隐约感觉出来我这阵子的不开心,他们默默的忍受了我这个极品室友,没有把我的狗丢出去,只是说让我看好点,别乱咬东西。
我给我的狗取了个名字,叫“变态”。朱迪和贱小健说我很有取名的天赋,宁宁却嗤之以鼻的说,我有变态的天赋,哪有人给自己的狗取个这么变态的名字,而且带出去散步,狗跑了,难道还一直在后面边追边喊,“变态,别跑那么快啊!等等我!”,那画面想想,就忍俊不禁。
传言不在的日子,我觉得心里格外的空虚,我开始学会了给“变态”抓虫子,甚至有天晚上抱着它,一根根帮它找有没有分叉的毛。也许是我不会养,也许是它冻到了,没几天,我的狗就病了,每天从早到晚的发出像人咳嗽的声音,朱迪他们说这种声音太恐怖了,让我赶紧带它去看医生,别死在了家里。我抱着“变态”到医院去,医生检查完后,说应该是肺炎。我傻乎乎的来了句,“狗也有肺炎?”医生鄙视的看了我一眼,紧接着给我科普了很多医学方面的常规知识,最后又鄙视的看了我一眼,估计潜台词是,就你这智商,还养狗。
花了几百块钱看了一场病,打完针,又开了一些药给我带回家,嘱咐我,要善待我的小狗。我抱着“变态”回家,它还是病怏怏的感觉,一点精神都没有。朱迪看我抱着它坐在客厅发呆,跑过来望了它一眼,问我怎么样了?我没有回答他,反而神经兮兮的问他,“朱迪,‘变态’会不会死?”
朱迪担心的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我肩膀,“你想什么了,应该是小病吧。古果,你这段时间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们也是这么多年兄弟了,有什么事情别憋在心里,说出来会好受点。”
我冲他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情,好得很。”我低着头抚摸着我的狗,看着它在我怀里还在轻轻的咳嗽,“狗生病的时候,也会难受吧。它是不是什么都知道,只是说不出话,如果它死了,我是再去换一条吗?我果然是太没有感情了啊,虽然养着它,可是一点都不担心它···”我胡言乱语的说着话,朱迪看我越来越不对劲,走过来摸了下我的额头,惊呼起来,“你怎么额头这么烫,都烧成这样了!”他不由分说的把狗从我怀里抱过,放回纸箱去,要带我去医院。我推开他说,“我不去医院,我讨厌医院的味道,到了那里,我就活不了了。”
朱迪看我发神经一样的在那自言自语,又急又气,“古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非得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认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看我这样的失态。
我走过去抱着我的狗,喃呢,“我的狗生病了,我也生病了,我们都好不起来了。”
朱迪生气的把我拉过去,大声的吼我,“古果,你发够神经了没?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放不下的,你非得这样!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出来,不要发神经了!”他的话和神情,恍惚让我想起当年在欢乐天地,我对传言的怒吼,一时间,委屈和悲伤都涌上了心头。朱迪看我眼睛红红的,都要哭出来的样子,以为自己口气太重,慌忙和我道歉,“古果,我这不是也是急的吗。你看看你最近这段时间,完全像个疯子一样,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
我抱着我的狗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朱迪,它要是病了,以后不在了,我一个人怎么办?难道它认为我可以很轻松的就换个小狗来养,一样的可以和以前一样吗?可是我不爱啊,我第一次养,我以为我可以把它照顾得很好,可是它病了,我带它去打针吃药了,为什么它还是病怏怏的,还是我本来就不应该买它,它不在我身边就不会病,我也不用担心它。”我也不知道我说的是小狗,还是说的传言,压抑的情绪和高烧,已经让我有些失控。
朱迪默默的在一旁听我乱七八糟的说完后,走到我面前,神情严峻的对我说,“为了传言?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痛苦?”他知道,他居然从一开始什么都知道···却一直在我们面前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惊讶什么,甚至不想去想以后是什么局面。
“南云家里出车祸的时候,她忍着活下来了,传言爸爸得了淋巴癌天天在医院挣扎,传言天天在面对这一切,他也忍着活下来了,他们谁不比你痛苦?”朱迪站在我面前,像从来不曾认识的一个人一样,那么愤怒的对我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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