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孪生弟弟是MB 正文 第8章
章节字数:6221 更新时间:08-01-18 21:34
玉蜓
想拥有拥有不了
想放弃放弃不掉
明明知道没有结果
还要倔强地守着
意乱情迷的圈套
我和亚宁从北影回来时还早,就在家里看他找来的一个老碟,黑泽明演的《七武士》。一直到十点半,阿威从“红叶影视”回来。他一进门就对正看电影的亚宁说goodgoodmessage!
亚宁乜斜着眼调侃:什么goodgood的,是牛皮癣者的康复福音、还是有痔疮用康太起效快啊!
阿威朝他脑勺上兜了一巴掌:扯淡!到底要不要听!
亚宁说你倒是说啊,这不耳朵都支着的吗?快说,是不是拾了李嘉诚的银行卡?!
阿威差点没背过气去,我按住亚宁的贱嘴,说,到底什么事情啊阿威。
阿威反而卖起了关子,他褪下他的范思哲短袖,在空中甩起来,衣领上亮晶晶的银片在灯下像流星雨划过。他笑着说:好消息有两个,一大一小,两位帅哥想先听大的呢,还是小的呢?
小的!亚宁在我的手里呜呜啦啦挣扎。
好吧,阿威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神秘兮兮地说:我原来的经纪人已经和我顺利解约了,她去了新西兰,苏一也答应作我下一任的经纪啦。大的嘛
亚宁忽然挣起来:卖什么关子,你不要说了,我还不想听了呢。
阿威孩子似一耸鼻子:我还不要和你说呢,我跟咱哥说去!哥,我明天去签约一部关于六七时年代下乡知青的电影,本来公司男主角是指名要影帝刘烨出演的,因为刘烨档期太满,公司才决定起用新人,从三十多个北影和中戏的选手中愣是把我选上了,导演说我镜头效果特别好
平时为人稳重的阿威很少这么兴奋与喋喋不休,现在的他像个孩子炫耀自己最得意的玩具一样。我知道这是阿威第一次演男一号,自然高兴不已。我说阿威祝贺你,阿威忙不迭加地一口一个谢谢。
亚宁在一边听了,忽然欢呼一声扑上来和阿威拥抱,扭着阿威的耳朵喊威哥我好羡慕你啊好羡慕。阿威也拥抱亚宁。两人喜极欲狂。
蓦地,亚宁一把推开阿威,阿威有点莫名其妙地站在那里。亚宁偷偷瞟了我一眼,转身去给阿威倒水去了:你忙了一天了,吃饭没。
亚宁虽然是学表演的,但刚刚这场戏演得拙劣得很。他在竭力掩饰他们的失态,我刚刚看到的是,亚宁之所以推开阿威,是因为阿威得意忘形之下在他的下身摸了一把。等亚宁反应过来已经迟了,该看到的我已经看到。我想,有些事情我已经很明了了,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身份的亚宁,正如现在亚宁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一样。
亚宁明显有点不自在,他给阿威倒了杯啤酒,头一直没有敢抬起来。
阿威显然也意识到了,讪讪地说是有点饿了,我就六点多事喝了点咖啡,一直忙着拍照累得厉害,盒饭吃不下。
亚宁从冰箱里取出两支蛋筒和一些草莓。阿威边吃边说下周一剧组在红叶大厦开镜,你和哥哥一起去玩吧。
亚宁说我周一我要去白衣姐那里,咱都一星期没去,再不去就说不过去了。要不你带咱哥一起去吧,让咱哥跟着也见见世面。
阿威哦了一声,也没有坚持,脸上出乎我的意料没有一点神情。
我说,亚宁,你什么事情能比参加阿威的第一次开镜重要啊,你真的不去?
亚宁忽然有点不耐烦的样子:你不懂啦。说着竟然进了卧室睡去。
第一次上课,是在北影南二楼的308室。教室很小,原来是一间画市,后来辟出来给导演专业的五个学生上课用。同层楼从310到317都归表演专业,毕竟他们兵强马壮,形体室、声乐室、影片演示室一应俱全,虽都是临时的却也有模有样,不像导演专业就这一间小画室,一张银幕一个讲台。
画室的一角堆着凌乱的画板画架,给用一块红白蓝相间的花塑料布盖着。正前方的黑板处挂了一幅幻灯机布幕,下面象征性地摆了几套暗绿色的桌椅。
在这初次课堂上,崔师母没有讲课,只是发了几本《导演基础艺术》《导演创作》等基础教材以及一些学院里的内部白皮书,然后说大家都自我介绍一下吧,都认识认识,以后都是同仁了,说不定都还有合作机会。
在自我介绍中,我对那几个年龄接近爷爷辈的同学没记住,倒是对插班进来的两个人印象挺深。一个叫若,一个叫淇龙。在介绍过程中,若修长的手指公然夹着烟,我可以看见崔师母皱了皱眉头。
若将烟头往桌子角上一摁,清了清嗓子说:小女子若,拍地下电影的。说着眉毛往上一跳,像舒琪一样性感的嘴唇朝淇龙一动:该你了。
无论是谁自我介绍,淇龙都在嚼着口香糖冷笑,轮到他时,他略欠了欠身子说我叫淇龙,然后就坐下了。再无一句废话。
晚上十点半,第一次夜校的课上完。
崔师母发的那几本劳什子资料书籍,我用手提袋装着。还没走道昏暗的楼梯,后面追下来两个人,边跑边喊兄弟兄弟。
我回头,看见是若和淇龙。
淇龙嚼着口香糖,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一脸痞气。他打量我一下子,才慢吞吞地说:张玉宁,是吧?!
我点了点头。若手里面似乎永远夹着烟,她轻佻地往我脸上吐了口烟,一双眼睛刚睡醒似:看不出你丫还挺板正的嘛,多大了小处男!她将最后一句话,一字一顿地说。
我不喜欢别人和我这样轻狂地说话,我看了看他们:没事吗,没事我就走了。
淇龙拦了一下:我说哥们哪去啊,一块去吃个夜宵吧你瞧都多会儿了!哥们看你挺顺眼想交个朋友,干吗惶惶张张投胎似的。
我说我不饿,我要早点回去的,回去晚了家人会担心的。
若长长的红指甲划过我的脸颊,一种火辣辣的感觉。我躲了一下没躲开。我不喜欢和这样另类的人打交道,只是我们还要相处好长一段时间,我不想我们太尴尬,只好在自己所能控制的局面之下和他们虚与委蛇。
若突然很放肆地笑了,她对淇龙说哎你看你看,他脸都红了,我说他肯定是处男吧你还不信!你丫输了,按约定办事,把戒指吃下去!
淇龙眨着眼笑了笑,忽然抱住若的脸疯狂吻她,直至她不能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淇龙才让她重重喘几口气。淇龙说还让我吃戒指吗,吃了会不消化影响性欲的你知不知道。若喘着粗气一脸不甘,淇龙又开始像条发情的野狗一样疯狂吻她直到若急噪地甩着头发抗议,才又放开她:还让吃不让!
若又重喘了几口气,等气稍顺了才恨恨骂道:你丫够虐的,你就是闷死我我也是赢了,叫你说那小子是不是处男,我的眼光一准没跑。
神经病。我暗暗说了一句,就转身走开了。有种被愚弄的感觉。
回到家,出了电梯正准备开防盗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一个文秀的少妇模样的女人的脸呈现在我面前。接着我看见了后面的亚宁和阿威。
他们显然也看见了我。那个少妇微微一怔。亚宁对那个女人说苏一姐,那我就不下去了啊我哥回来了,威哥你一定要把苏一姐送到家知道没。
苏一撩了撩头发说宁宁越来越会说话了啊,别出来了,外头怪热的。她又笑吟吟地对我说:这位就是玉宁啊,真是听说不如见面,看上去比亚宁还要清秀些呢!
亚宁忙介绍说:哥,这是阿威的新的经纪人,红叶影视的铁碗女杰,苏一姐。
苏一笑骂亚宁:你还就贫个没完了啊!她转头向我说:叫我苏一就好。说着她褪下手上一只藏式的刻着咒语的样式很粗犷那种纯银镯子,递给我说:我和宁宁、威威关系都不错,以后我们也肯定是好朋友;初次见面也没想什么送你,这只我在西藏大贝叶寺求来的喇嘛伏魔圈就送你吧,这个是活佛开过光的,能护身呢!
亚宁捂住额头连连嚷:没天理啊没天理,没天理啊!你怎么从来就没送过我东西呢,一见我哥哥却把贴身的东西都送给了他,你说你是不是对我哥哥动春心了啊你!
苏一没理会亚宁的玩笑,笑着问我:听说你在读北影的夜校,很好啊,说不定以后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呢!那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以后再联系吧!
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愣过神,只是怔怔地应了句:
拜。
等睡觉的时候,亚宁似乎倦得厉害,一爬上床就睡着了。
我喊他去冲凉他也不去,平时我们都是一块挤在浴室里,在花洒下互相用泡沫拍打嬉笑。我不知道今天他是怎么了。亚宁今晚有点反常。本想抱他去浴室,又怕他坐在那里睡着了,便由他不洗也罢。
我冲完凉回来,床头灯开着,在亚宁光滑的肩膀上洒落一层柔和的光泽。我看见枕头的一角露出亚宁的日记本,出于好奇,我轻轻抽了出来。帮亚宁安顿睡好后,我就坐在床上将灯光调得很暗,在灯下翻阅亚宁的日记。
亚宁翻了个身,脸对着我的大腿,他呼出的热气喷到我腿上,热热的,痒痒的。
我压根就没有觉得偷看亚宁的日记是一种羞耻或者罪恶,因为亚宁从小在我面前就是个没有秘密的孩子,他有了心事不告诉我他会觉得难受,甚至有时候我不想听他会逼我听他那些屁大的破事,比如班上哪个女孩子好看啦,或者在哪里拾到五毛钱该不该上交之类。有时我们还会交换着修改日记,挑谁的错别字多或者忘记了记录哪件重要的事情。时隔多日,我早已经不再动笔,亚宁却仍然保持着记日记的习惯。
我一打开,日记本里中间夹着一支中性的油笔。我顺势看那一页:
“今天是哥哥第一次上课,我却没能去和他一起去学校。把哥哥送到楼下,威哥拉我回家说,坚决不要我再去‘大渔场’。我知道他关心我不忍我再到那里。他说要想办法帮我赎身,虽然我也想摆脱那种非人的生活,但是我更明白,我不能再给威哥添麻烦了。因为我们和江哥的合同是两年,提前退出是要罚很大一部分违约金的。
威哥的钱只够给他自己赎身,再加上我们刚租了房子,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在凑齐给我赎身的钱。我不想让威哥去借来赎我,因为那么大一笔数目,如果靠一劳本能地挣钱恐怕得半辈子还。况且哥哥以来,我还要靠这行养他,我不想让哥哥过得委屈,所以我暂时绝对没有理由退出当我拒绝了威哥后,他十分生气,摔了那只金鱼缸,他骂我犯贱自甘堕落,其实我自己的伤心也只有自己才知道,我是不想再拖累威哥,他是事业还刚刚起步,我——”后面就没有了,估计因为什么事情停下了。看了看页头上的日期,上今晚的七点五十。
日记的字迹新新地,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我转头看了看熟睡的亚宁,觉得他清秀的脸庞后面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那应该是一种极大的痛苦的锥心的秘密,一种他无法与我分享的秘密。我可以想像他闷在心里而没法与我言说的愁极欲狂。
我正要往前翻看,亚宁梦呓着翻了个身,伸出胳膊紧紧抱住我的腿。他的胳膊将那本厚厚的黑皮日记打翻到床下去。我没有去拾,我怕亚宁会因为我稍动而醒来,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看了他不想给我看的秘密的尴尬。我现在才知道,亚宁变了,变得全然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快乐的孩子了。他用日记来隐藏自己的心事,连我都隐瞒住。
我慢慢躺下,慢慢扳起他的头让他枕住我的胳膊,拥抱着他的身子躺下。灯熄了,我却始终没有睡意,我脑海里浮现蒙太奇似的画面:亚宁在无忌流红和白衣的闪闪烁烁的对话,在天鹅饭店甲乙丙他们讨论亚宁时既羡且妒的语气,不少人见我都当是亚宁时猥亵的表情,小玉问涛哥被捕的毛毛大伟和“他”时看我的神情,亚宁和小玉在阳台上的对话,都开始在脑海里组合,再组合,慢慢结合成清晰的轮廓的疑问浮雕:
“亚宁到底是作什么的,为什么那么多的人认识他;他写的赎身是怎么回事,日记里的‘大渔场’是怎么回事,亚宁到底都对我隐瞒了什么!”
我想我有必要去搞懂这些东西,因为我是哥哥,我必须对亚宁负责。如果他正在受什么折磨而我还在欺人以自欺地以为不知道,那我可就真的该死了。
我不想这么侦探,可种种的迹象表明,亚宁的确是有事情瞒着我的。而在夕阳农场小玉更是明白地告诉我,他们都在隐瞒我不想我知道是为了我好,这就很清晰了。现在我只要知道到底是什幺正在困顿着亚宁。如果是,不论有多痛苦或者难堪我都要替他承担,因为我爱我的弟弟,胜过我的生命。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着,白天我看碟子或者到处游手好闲,亚宁忙着接广告片或者进录音棚给人配音,阿威则一直忙着他的影片宣传或者背剧本;晚上我去上课,他们有时候去白衣的无忌流红,有时候不知道去作什么,但不论多晚,他们一般都会回来过夜。日子似乎没什么异样。我想这样最好了。就要这种平静和安抚。
周一。阿威主演的影片开镜仪式到了。七月底的北京,天异常地热,首都像被放进了一个大蒸笼里。
亚宁因为要去白衣那里办点重要的事情,便让我和阿威一块去红叶影视,去参加《那时花开》的开镜式兼影片记者发布会。那天是我和阿威一起打的去的红叶影视。
在车上,我调侃阿威说你好象和我想象中的演员不太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了。他好奇地问。
我说,我觉得有名气的演员,应该是经纪人,助理,私人化妆师,保镖等等等等一大群人前呼后拥才是,你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倒让我跟着活像个小跟班儿。
阿威笑了笑,淡淡地说:那都是大红大紫以后的事情了,像我们现在这些刚正式入道的新人那里有那气派和场面;再说我们现在平平静静的过得挺好啊,该睡觉就回家睡觉,该拍戏就去公司,多好,省得狗仔队成天盯着你连你内裤什么颜色都报道出来,一点私生活都没有了。
我摘下了咖啡色的太阳镜捏在手里。这是亚宁非要塞给我的,说是带上墨镜可以给人一种神秘感,还说这是韩国最新样式最新工艺,反正那意思好像为了给阿威长脸就得非戴不可!可我真的觉得戴上之后很不舒服,就摘了下来,一片神清气爽。我从观后镜里看到亚宁给我折腾的新发型,毛碴碴的,亚宁却说是一种不经意的凌乱之美。受不了了,但是为了给阿威面子也只好忍着。阿威倒是素面朝天,一头中碎发自然健康,散发着咖啡的浓郁,自信和欣慰写在脸上。
我转动墨镜,看着镜片反射的凌乱的彩色光:你好象很知足啊。
是啊,阿威愉悦地说:在这个演艺圈里,不知道有多少有多少优秀的男孩和女孩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可是他们一直都没有出头露面的机会;现在我很幸运地拥有这一切,我还不该满足吗?
你能这样想真的不容易。我说。
忽然,Taxi停住了。阿威忙问司机:师傅,怎么了这是。司机无奈地说又他妈堵了。
阿威扭头对我说:哥,这里离红叶不远了,如果我们步行,只需穿过前面那座玉蜓桥,十分钟就到了。这里堵车还不定到什么时候呢,我看咱就跑过去吧,这样还可以腾出点时间见见制片组的人。
我们便下了车,从容地从泊车群中穿过。玉蜓桥就在前面,阿威拉着我的手说快点快点,我给你看一幅漂亮的风景。
我们在太阳下奔跑,却没有感觉到大汗淋漓,相反却有种极其痛快的感觉。从一旁坡度不大的引桥跑上去,一直跑,站在桥中央的一个路灯旁。阿威一指:你看!
我不能不承认,在这个炎热的盛夏,玉蜓桥像块凉润的绿玉。郁郁葱葱的树丛呈现出各种几何图案,有序地排列着。桥的延伸的路面向四方分开蔓延,像一条条的白玉带子飘在绿的海洋上,两个环形的转盘宛若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主体桥身和两侧的铺桥恰恰组成一只巨大的蜻蜓,曼妙欲生。
我们要飞起来了——亚宁!!
阿威伸开双臂大喊了一声,朱古力的脸庞在太阳底下,闪着健康快乐的油光。
他沉浸在解脱似的快乐中,浑然没有意识到把我当成了亚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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