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落后、封闭、贫穷、饥饿的年代,一个外乡来的女人带着一个年幼的孩子和一个年迈体弱的老人生活,其艰辛是可想而知的。高妈妈白天参加生产队的集体劳动,晚上还要做一些零活换钱以补家用。也许是人离乡贱吧,高妈妈平日少言寡语,只是低头默默地干活,好像就没有歇息的时候。这个原本破碎不堪的家庭,在她的打理下,日子居然慢慢过得井井有条,甚是和谐。
日常生活中,邻里之间的磕磕碰碰是难免的,小的不融洽,高妈妈总是能过去就过去了,不去计较什么,在她内心深处,高家庄能容他们母子已是无以回报的大恩大德。但有一次纠纷,却是她在野无法忍受。
那是夏收的一天,高妈妈和邻地的二娃两口子同时在自留地里收麦子,干活期间,大家还都有说有笑,高兴两家选对了同一种麦种,获得了好收成。到了午间,高妈妈叫二娃媳妇一起回去做饭,二娃媳妇说孩子他奶在家做饭,想多赶赶活,高妈妈说她必须回去,不能饿着孩子和他爷。等再次来到地里,高妈妈觉得自己刚割的麦个好像稀疏了一些。她联想到二娃的手脚不干净在村里是有名的,就朝他们家地里望去,那两口好像没有和她打招呼的任何意思,在瞅瞅他家的麦个,不禁火了起来:
“二娃,你为啥要动我家的麦个?”
二娃牛眼一瞪:“谁动你家麦个了!你凭什么说我动了你家的麦个?”
周围地里有人开始朝这边张望,高妈妈怕惹出麻烦,顿了顿:“快把我的还我,不给你说了。”
二娃媳妇一看高妈妈语气似乎软了下来,来劲了:“你是不是穷疯了?要是饿了,你可以去带孩子去要饭啊,不要在这里睁眼说瞎话,抢别人家的粮食!”
周围已经围集了不少村民,高妈妈被她的话刺伤了自尊心,她再也控制不住仅剩的一点忍耐力,冲到二娃地里,揪起一个麦个:”大家看看,我捆麦个的结和他家是不一样的!”大家发现二娃地里有几个麦个的捆法就是和其他的不同,而合高妈妈家的都是一样的。大家说,高妈妈这种捆法在本地就从来没看到过。
看到大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二娃媳妇有些恼羞成怒,上去揪住高妈妈领口:“就你会那样捆啊!你个不要脸的婆娘跑到我们这里占了窝还要欺负人!”二娃看到两个人撕扯起来,冲上来揪住高妈妈头发就打。高妈妈弯着身子,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放开我妈妈!”大家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小强子撂下猪草,用镰刀指着二娃吼道。
二娃狞笑了一下:”哪来的野种在这里撒泼,看我不断了你的命根!“
妈妈大声阻止强子不要上前,可强子就没有停止它的脚步:“再不放,看我放了你的血!”小强子满脸涨红,怒目圆睁!二娃嚣张得说:“放开?我还没打够呢!”手刚抬起来,只听“嗖”地一声,二娃的背部血流如注!二娃惨叫着往回跑。“啊!杀人啦——”二娃媳妇喊叫了一声,吓得昏死过去!在大家都不知所措的时候,队长赶到了。一边让大家送二娃去医院,一边上前去一把把强子卡在自己的怀里,娃这才号哭起来:“不许打我妈妈,不许打我妈妈!!“没事了,没事了!”紧紧抱着孩子,队长直觉得鼻子发酸。
晚上,队长召集了全村大会,他给大家郑重强调:一,强子母子是经过政府批准,办了合法手续到高家庄落户的。他们的身份是受法律保护的:二,强子过继给高继发老人顶立门户,他续了高继发的香火,也就续了高家庄的香火,那就是高家庄的后人,我们有义务把他抚养成人。
第二天,高妈妈包了一大碗韭菜鸡蛋饺子,让强子给村长端了过去。
小时候,强子觉得妈妈就是他的天,一个有阳光,有白云、有空气、有微风、有细雨的丰富多彩的的天,在这片天空下,他可以像一只小鸟一样自由快乐地飞翔。长大以后,他立志要做妈妈的天,他要给她一个有白云、有空气、有微风、有细雨的丰富多彩的天,让她可以想平常人家一样幸幸福福得过上好日子。这个家,就是强子特意为他妈妈装修的。这些家具都是强子领着妈妈,按照妈妈的意思置办的。当老太太第一来到儿子的新家的时候,激动得哭了:“要是你爹知道我们住上了这么好的房子,他不知会乐成啥样子。”
“他没有成家吗?”我问王叔叔。他叹了口气,说:“结过,后来离了。”“为什么?是因为他性取向的原因吗?”王叔叔无奈地摇摇头:“我认为那不是最主要的。他两刚成的时候,那可而是大家公认的天作地和的一对。那女的人长得漂亮,性格活泼开朗,强子也是一表人才,两人结婚那天,可是让不少人羡慕不已啊。强子曾经也自豪地说,他一个孤苦的孩子能取上这么好的媳妇,他很骄傲。但后来过起日子,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那女的身上小市民的毛病很多,好吃懒做,还爱慕虚荣。特别是瞧不起乡下人这一点让强子非常窝火。村里人来了,她总是爱理不理,让大家难堪,这让强子很是过意不去,你想想,高家庄在强子心里什么地位?!强子为此和她吵过很多次,吵急了,她还变本加厉了,说什么不就是你村子里的土包子吗?就是你妈,她也懒得待见。强子分了房子以后,想把妈妈接来一起住,那女人就是不肯,整日找茬闹事,弄得老太太也不愿意来住。强子心里很难过,他住在自己家里,想到老娘亲一个人孤苦伶仃住在老家的旧房子里,他心里难过。就背过老婆借款买了这个房子。住进来的第一天,她知道了,就进来又哭又闹,。最不能让人容忍的是她居然骂老太太不要脸,死缠着着她没法过日子,气得老人家几乎昏死过去。强子再也压制不住多年的怨气,就打了她。从那以后,他们的战争就没停止过。老太太死活不愿意在这里住,倒不是怨恨儿媳妇骂了她,她一是不想儿子过得不好,二是她不习惯城里的生活。但强子却为此很自责。他不想也不能再伤害母亲了,在和妻子做了最后的交涉后,他选择了放弃。”
“强子其实是个感情很细腻的人,你在他心里已经扎下了根。自从你在酒吧上班以后,他就经常去酒吧,每次都坐在角落里看着你,他说只有那时候,他觉得他不再寂寞,不再孤单。你晕倒的那次,我们是在为强子升任副局长搞庆祝会。强子说,那个时候,他特别想和你一起分享心中那份荣耀……”
而此时,我的脑子里不停地闪现着他那阴沉的怪笑,冷峻的面孔,犀利的眼神还有那疯狂的撞击,我感觉身上一丝凉意,转过身去,紧紧搂住王叔叔的脖子……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