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题材同志小说：小混混和优等生

“这件事……我们查过……查到的结果相当有趣……”汪旭峰很慢很慢地说。

邱懿南和费仁都望定他，夏晓亮从没听起汪旭峰说过这事，也很好奇地望着他。

“邱队长来之前，我曾经犹豫过，要不要把这件事也一并告诉你……”说着看了费仁一眼，“当然，我没料到费队长也会来。”

费仁挑眉：“要不我出去?等你们把话说完了再进来?”

汪旭峰笑笑：“没这个必要。”……他因为私人理由讨厌费仁，对他的反感，也仅限于私事范围。在公事上，他不得不承认，费仁是个出色的警务人员。

费仁撇嘴笑了一下，看不出是轻蔑还是感慨。

邱懿南看着汪旭峰：“你可以相信我。”

汪旭峰笑笑：“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邱懿南问：“那结果是?”

汪旭峰再次笃定地笑了笑，说：“江婷婷和甘棠女儿的班主任，是西区警署高局长的情妇。”

此话一出，邱懿南、费仁，包括夏晓亮，全都愣住了。

就好像眼前有一堆建筑废墟，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所有的砖瓦、沙石、水泥、朽木、钢筋……那些有用的没用的建筑材料，以及被生生剥扯下来的爬山虎尽数堆在墙角、空地，和一切可以堆放的地方，摊得轰轰烈烈而狼狈不堪，被晒伤压扁的爬山虎随便地从狼藉的缝隙间伸出半死不活的枝蔓。

他们在里面费力地寻找，翻来覆去地找，想从这堆废墟里找到建筑原本的形象。可是因为它被拆得太乱太散，散到每一个细节都失去了原本的框架。于是大家所有的努力都成了徒劳。

正当所有人以为没了出路，颓然坐倒在一堆乱糟糟的木板水泥中间的时候，迎风吹来了一张破纸，拾起来一看，竟是楼层的设计图!

邱懿南首先回过神来，有些结巴地说：“难、难怪……甘棠做了十几年警察，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失枪，又怎么会半年都找不到要人去偷，后来却在短短三天之内找了回来，这是我一直没有想通的一点……”

失枪……是甘棠一切悲剧的开始。

“要是是高局长，让他失十七八次枪都没问题。”邱懿南叹了一声。

费仁冷笑：“难怪那天我击毙了老甘，高局长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一点也不难过。老甘怎么说也跟了他那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没感情么……阶级情也总该有点。他倒好，光跟你们那个成律师大谈房价了。最后也就让我写了份检查……哼!他就盼着这一天吧!”

“等等，”夏晓亮突然说，“这么说起来，这个幕后真凶就是高局长了?”

费仁哼哼：“就算不中，也不远了。”

夏晓亮问：“他跟周晓天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杀他?还有钱倩倩呢?”

邱懿南说：“钱倩倩本来就是替罪羊，无辜被牵扯进来的。至于周晓天……这个人的背景并不干净……”说着看了汪旭峰一眼。

汪旭峰叹气：“一开始同他合作的时候并不知道，也是他死了之后才查出来的……收购谷新，是我冲动之下的决定……”

夏晓亮心里跳了跳，好像捕捉到一点什么，但是这个念头溜得很快，“哧溜”一下就远远地滑开去，逃得无影无踪。他看到一点点甩在后面的尾巴，尾巴上细细的绒毛告诉他……汪旭峰在没有调查清楚周晓天背景的情况下冲动收购了谷新，是因为自己……

汪旭峰暗地里捏了捏他的手，补充了一句：“但我并不后悔。”

夏晓亮心头一热，要不是费仁和邱懿南在场，他大概又要冲动地说什么了。

费仁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邱懿南看看他，解嘲地笑了笑。

费仁哼哼了一声，用力敲着茶几：“麻烦把调情模式切回来啊两位!”

夏晓亮也回过神来，揉了揉鼻子，问：“周晓天他到底做了什么?”

邱懿南说：“他贩毒。”

“啊?”夏晓亮呆掉了。

贩毒，是励丰最忌讳的事情。汪伯伯最早就定下规矩：什么生意都可以碰，军火、财务公司、赌外围、经营夜总会……这些都可以。但唯独是不能碰毒品，那是断子绝孙的事情，孰可为孰不可为。在这一点上，励丰的处罚相当严明。据说十几年前有个小弟替人带了几包摇头丸，被逐出励丰之后从此失踪。几个月后在琵琶湖底发现了他的尸体。

如果说汪旭峰因为自己，和沾染了毒品交易的周晓天合作。哪怕只是律师楼的生意，哪怕他当时并不知情，那也足够汪旭峰难过好久的了。

而自己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夏晓亮突然觉得心里装满愧疚了。

汪旭峰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握紧他的手，轻声道：“不关你的事。别乱想。”

夏晓亮点点头，低低“嗯”了一声。

邱懿南有些羡慕地看着他们两个，看了一会儿，扭头看看费仁。

费仁瞪了他一眼，说了一句话，没出声，但那口型分明是：“爷是直的!”

邱懿南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

汪旭峰结束了和夏晓亮的对视，回到正题，继续说：“周晓天只是一个普通的律师楼老板，光凭他的人脉和社会关系……如果没有一个高局长一样的人物在后面撑腰，他恐怕做不了这个生意。”

费仁点点头：“其实，我们跟周晓天这条线有段日子了，只是知道他后面肯定有人，可就是查不到那个人是谁，后来周晓天死了，线索断了，就没有再查下去……现在算是明白了，如果是高局长，就是我们查上二十年，还是一样查不到。”

夏晓亮看看他：“有些日子，是多长日子?”

费仁答道：“比你认识周晓天的日子长。”

夏晓亮惊讶：“那我进谷新之前你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费仁怒：“我早就叫你不要去这家，说这个地方不适合你，你听我的了吗?”

“那你又没说……”

“要我说什么?说‘他家老板是贩毒的，你不要去啊’!这是机密你懂吗?要是能说，我不早说了?”然后费仁叹了一口气，“周晓天虽然贩毒，但这家律师楼是正常经营的，完全合理合法，所以你也别纠结了。”

还有一些话他没有说……夏晓亮没有正式毕业，当时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工作，看到他兴高采烈的样子，费仁劝了几次未果也就由他去了，只是叮嘱他有麻烦记得来找自己，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

汪旭峰把夏晓亮拉回来，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邱懿南知道他没把话说全，了然地笑了笑。

汪旭峰看看邱懿南，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邱懿南发现汪旭峰的目光，没有回避，反而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费仁气完夏晓亮，又说：“如果说……高局长和周晓天合伙贩毒，后来起了内讧，高局长一怒之下杀了周晓天……那……关老甘什么事?”

汪旭峰说：“这一切只是我的推测，没有切实的证据支持，你们姑妄听之，搜证的事，你们警察比我们在行。”

邱懿南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于是汪旭峰说：“高局长和周晓天合作贩毒，应该已经有好几年了。大约在半年前被甘棠发现，甘棠为什么没有当时就揭发，这个不得而知。高局长为了封住他的口，制造了甘棠失枪事件，可能想以此为要挟。没想到，甘棠找到他在儿时在孤儿院认识的朋友郑一连，替他偷了一把枪。高局长和甘棠都有把柄在对方手里，这件事就这样被压了下来。

“后来他们三人可能变成了合作关系，甘棠也参与了一份。之后就是周晓天被杀的案子了，当时应该有三个人在场……周晓天、甘棠、和高局长。高局长用甘棠的枪杀了周晓天。

“嫁祸给钱倩倩这件事，可能是他们两个一同策划的，也可能是高局长一个人的主意，这个等你们慢慢调查吧。不过我个人比较倾向于后者。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