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十四
我总是在想那年四月到七月我们还有什么故事发生。但是搜索我的记忆好象没有再让我印象深刻的事情了。那几个月平淡而又充实,就像所有的情人一样,并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事情再次发生。我们工作、吃饭、睡觉、聚会、交友、甚至溜出部队去石家庄赵县去看那座又破又旧的赵洲桥,仅此而已。
能够让我回忆的起来的,能有的就是那些笑脸和双方的甜言蜜语,以及一成不变的未来规划。
如果真正有的话,那就是我的拔牙经历了。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的牙齿里面又长出了一颗新牙,而且这颗还是横着长的。那几天我总是吃不下饭,牙齿太疼了,还老是上火。
杰明也急的没办法,可是又不能帮着我疼。于是我决定去拔牙。
那天是杰明陪我一起去的一个牙诊所。
不知道为什么那次我没在卫生队拔,具体原因我也想不起来了。
总之在我躺上手术床的时候,我的心情真的好紧张。不过杰明看的出比我还紧张。
医生打了麻药,我的右脸马上就麻木了。就看到医生拿着钳子拼命的往外拽着,杰明最后都没办法再看下去,自己直接就站到了诊所外面。
医生通过钳子和起子包括锤子的作用,终于将我那颗害人的牙齿给拔了出来。而我当时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半边脸全部麻木的。
晚上回去,杰明弄了点稀饭和小菜给我填肚子。我已经不能吃比较硬的东西了。
躺在床上他还开玩笑说今天陪老婆去流产了。我气的直打他,而且纠正他“老婆”的观念而改成了“老公”
“我可没办法再给你那个了”我指指嘴巴,笑着对他说。
“那怎么办呢,谁让你的嘴巴刚刚流过产呢!”他还在开玩笑。
“无聊的很了你!”
第二天起来我才看到枕头上全部是我嘴巴留出的血记,在我睡觉的时候以为是口水全部淌了出来。
杰明那几天又开始过上苦行僧的生活,可我却没有。
突然想起,在五月份我和杰明还经历了一次部队的两百公里的拉练。其实这次拉练也没什么好回忆的,我们就在附近的周边县城进行步行拉练。不过真的是相当的苦,整天都是走路,睡觉也是在野地里,我和杰明在那段时间到是照了很多照片。
那段时间吃的也差。一周的拉练结束后,回来我照镜子发现自己都成了灰人,一身的泥土。都不知道自己本来的面目是什么样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维持到7月份。按照部队计划,7月要去内蒙古演习。
其实按照规定,部队演习的话首长带的也不过就是自己身边的通讯员、文书或者公务员。他当时已经做了炊事班长,而且也不是连队的,所以可能安排人事的时候不会安排到他了。
我知道我肯定要去,因为教导员是一定去的。
可是我不能和他分别,那怕是一时半刻都不可以。我必须要想办法让他也去。
那天我找到了营长。
“营长!这次演习您会带那些人去啊?”我问营长。
“你找我问这个一定是另有事情要讲吧?”营长望我笑。
看来是被看出心思来了,“呵呵,这您也看出来了。是的啊,我想这次演习您能不能将杰明也带过去,一来他以前就是做通讯员的,对情况熟悉;二来刘刚(我指新来的通讯员)留在营部也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的。您看我的提议行吗?”我说出自己的理由。
“行啊,怎么不行啊,你说行就行了,哈哈!”其实我就知道找营长没错,他也是江苏人,而且对杰明也很喜欢。何况杰明当时做通讯员的时候就做事认真,营长也很放心他。不过营长说话老喜欢这样开玩笑,不像教导员永远那么严肃。
这事就这么被搞定了,我心中的石头也落下了地。
其实,后来杰明入党也还是营长与教导员说的呢,如果没有他的帮忙我想事情也不会那么好办。
那几天我们一直在收拾行李,预备去内蒙古。
蒋帅也是一起去的,这样的事情自然少不了他这个卫生员的加入。
部队是坐火车皮去的。整厢的士兵就像是沙丁鱼一样全部塞在了一起。我们是和营长教导员一个车厢,还好是座位。
那火车开的可真慢啊,走走停停。经过四十多个小时才到了内蒙古的一个小站。
站名我想不起来了,内蒙古的名字总是很长。但是我已经感觉到这里的荒凉和了无人烟。
又经过几个小时卡车的颠簸,我们终于到了演习基地。那是我们军在内蒙古专门演习的地方。
那时已经是七月,在河北和江苏这样的地方,七月是很热的。可是内蒙古这个地方却与众不同,早晚很凉,晚上睡觉都要盖上被子;而中午却特别热,甚至比南京这样的火炉还要热很多。因为海拔高,所以中午几乎就不能出去,紫外线太厉害。
我们就在一座大楼里安顿了下来。
其实在内蒙古那段日子还是比较辛苦的。首先是吃饭,演习部队很多,所以都是采用大锅饭的性质,我们也不能例外。对于我这样吃饭都挑剔的人来说,那样的饭真的是很难下咽的。杰明无所谓,但我不行。那段日子我几乎都是在吃方便面;然后是睡觉,我们就和营长教导员睡在一个屋,人太多,而房屋紧张。这样我们几乎都是强忍着自己的生理需要,偶尔的也是在没有人的时候或者是野外,真的是印象太深以至现在都不能忘记。我们就各自睡在自己的床上,每晚相望,了以自慰;还有就是日子太过于枯燥了,我和杰明几乎就没什么事情,所有的演习好象都与我们无关,我们几乎每天都是朝外跑的。可是在那个荒芜人烟的地方也没有那里可去,我们就在大草原上溜达,看那一望无际的草原和蓝蓝的天。我们给互相拍照,然后就在草原上奔跑,那怕是看到一只野兔都会惊奇万分。我们去很远的蒙古包去吃新鲜的烤羊肉,然后也去那些手工作坊看工艺品。杰明甚至看中了一件皮衣。那件皮衣做工还可以,在商场里同档的少说要两千多块,而对方只要四百多。杰明真的是爱不释手。
还有一件事情,我的嘴里又开始长出另一只新牙,就在右脸的上额。下面的才拔没多久,上面又开始疼了,而且同样是上火。整天又不能吃饭又不能睡觉的很是辛苦。
教导员最后决定让一个司机送我去五十公里外的一个小镇拔牙,我已经疼的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最近的小镇就在五十公里外。
司机用卡车将我送了过去。一路上路都不好走,全部是土路,很是颠簸。这次杰明没有陪我,营长安排了他其他一些事情。
又是上次同样的感觉。拔完后医生就简单的开了些止痛和消炎的药给我,因为他们也没什么好药。
医生当时告诉我,有些人还会最少再长两颗,当时就将我吓的不轻。(其实事情果然被料中,退伍回来后我又拔掉了两颗“祖生齿”,看来我是长的最全的了。不过前面的两颗牙都只花了十五块,而后面的那两颗是在南京口腔医院拔的,花了我二百多。想想当时那两颗牙真的是不值钱。呵呵)
在陪司机逛街的时候我正好看到有家农业银行,于是就在存折里取了五百块出来。存折里我和杰明已经存了有将近一千。
我想将杰明看中的那件皮衣买下来。
当晚回去,同样难忍。一晚都没睡好觉
第二天一早杰明就将我的枕巾上的血记洗干净了,那像花一样的血毕竟不会像花一样漂亮。不过我还是没有食欲,麻药早已失效,牙齿还是有点隐隐作痛。
大概是在下午的时候,趁着天气已经不是很热,我要杰明陪我出去。
我们一起来到位于大概十里外的那些蒙古包,径直的向那家买皮衣的人家走去。
进了屋我就指着那件皮衣问老板还能再便宜一些,杰明就那样望着我。他搞不清楚我到底准备做什么。
和老板进行了讨价还价,最终以四百五十元的价格成交。
杰明忽然问我:“你要干嘛?”
“买衣服啊,你不是看到了啊。既然你上次看中了我们就买下来吧,就当你马上过生日的礼物。”因为今年的演习时间刚好和我过二十一岁生日冲突,所以我没过,但是杰明还是给我搞了个蛋糕。并且在生日那天给我许下很深的誓言。
杰明比我小四十天,是农历八月十六。
他就楞在那,什么也不说。可是我看到他很激动。
老板将皮衣拿了下来,但是取下了狐狸领。
“干什么啊,这个领子不是一起的啊?”我冲着老板声音有点大。那条灰色的狐狸领真的很漂亮,这么给他一拿下来整件皮衣就显的非常呆板了。
“这是样品,放在上面装饰的,怎么可能加这条领子是这个价呢!”老板说
我来火了。“你这算什么,我看中的就是这件衣服和这件领子搭配在一起的式样。你卖的时候又没讲,你拿下来是什么意思1”我的声音立马提高了好几倍。
“算了,买都买了…….”杰明拉我。
“你别管,”我甩开杰明的手,“那你告诉我这条领子多少钱?”
“少说一百八!”老板开口。这时真好又有几个战士过来问衣服,那个女老板就去喊价了。
我当时手上已经没有那么多钱了,我看了一下杰明,他也望着我。突然我想到一招。
老板已经没办法注意我了,当时买衣服的人是很多的。那条领子就在我手里,我趁老板不注意将领子塞进了我的裤腰里(部队裤子都是很大很松的,松到不系上腰带就会掉的地步。)杰明还在望呆,我拉着他的手就不急不忙的望外走。
那是我这一生第一次做偷窃的事情,我想也是我这一生最后一次。表面上我没有露出什么,而我的心里早就慌忙的不知所措了,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腿还一直都在跌软。
杰明就被我这么一直拉着,他以为我就这么算了。也没说什么。路上和我说话我都没听见他说什么。
走到已经离蒙古包很远的地方,我将腰里的狐狸领拿了出来,递给杰明。杰明看的都有些呆了。
“你…….偷东西的啊!”杰明拿着那条领子觉得比我还不知所措。
“那里是偷的啊,本来就是这件衣服上的,我这不算偷。”说这话的时候我自己讲话都结巴,心情还没有平静下来。
杰明就在那笑,笑的腰都直不起来。我也跟着笑了。
好一场艰险而又刺激的冒险经历啊!
那件皮衣杰明一直保存到现在。偶尔拿出他还会告诉我,他当时的心情是多么的复杂。觉得我的行为简直是可爱到家了。
那是我记忆中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一次“偷窃”经历。而那家店一直到我们离开内蒙古我也再没有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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