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同志小说《断袖之恋》 - 第16页

第十六章

十六

那些日子我的心中都有些哀伤的滋味，总是难以抹去。不管杰明用任何方法去逗我，我都不能挥发心中那丝丝揪心的痛。我总是悲观的去看待一切事物。我预感到离别时我的一切将会改变。

我开始做噩梦了，梦里杰明被一个女人抢走，而我就站在旁边，手脚全部被捆住，杰明喊我救他可我无能为力;我还梦到杰明将我推开，说我在阻碍他的生活，我就在那哭，而杰明毅然决然的离开我，没有回头。

然后我就会醒，醒着的时候眼角全部是泪。有的时候杰明会被我惊醒然后安慰我，有的时候我就静静的躺在床上，任眼泪自己往下流。

我越来越黏他，甚至看不到他我就会大声的问通讯员刘刚他去了那里。找到他我才会心安。

我再也摆不正心态，没办法释然自己。越离退伍日子近我越这样。仿佛那将是我的死期。

可是我还是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教导员在临近退伍的时候又找过我一次，还是想将我留下来。可是最终我没有答应，还是想回去，还是抱着最后的幻想他会给我一个未来。

而杰明入党的事在我和营长的帮助下也顺利的办成了。

退伍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了。

那几天我也没时间在考虑我的哀伤和痛苦，虽然我也要退伍，但是教导员还是要我将所有退伍士兵的档案进行整理归类，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我的。

在整理这些资料的时候，我在杰明的那份档案里塞满我能够塞的荣誉和证书。我能做的好象就只有这些了。就算是以后不能在一起我也要做，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就像去年一样，部队里又开始放《梦驼铃》这首歌，处处透着离别的哀伤。我和杰明与老乡还有要好的战友一起天天喝酒。他们都在说着离别的伤感，而我却更在意我和杰明的未来。我们都哭，只是我与他们哭的原因不同!

我们都在写临别赠言。每个人的赠言里都充满祝福和对未来的美好想象。

那天，我打开自己的留言薄，然后交给杰明。那上面第一个该留话应该是他。

他想了很久，在我的留言薄上写到：洋，从相识到相处，从相处到相知，你我的情谊将永驻心中。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什么困难，都有我成为你坚强的后盾，支持着你。勿忘我!

而我在下面当着他的面写下一句：我怎能忘了你!

是啊，这一生我都不会忘记你!

我与他在回忆我们认识时的模样。那时我们一个胳膊受伤，一个脚了伤，就在那条通往训练场的路上。那是我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

聊到这个他还笑我，“看你那时多拽啊，我问你话你都显的那么高傲，不过那次见你真的是印象深刻。你那时在部队已经很出名了，都知道你是副团指定的“公务员”，而且经常看到你的大作在内部刊物上发表，那时广播上播你的稿子念到你名字的时候我们班长还教育我们要向你学习。你都不知道，那次看到你我真的有种见明星的感觉。”这是我第一听他说那次对我的印象。他问第一次对他什么看法，我是真的印象太浅，我对他说：“我只记得你的脚受伤了，其他我就想不起来了。”他说你那时很清高，那打算认识我。我抱着他：“但是我知道现在我已经离不开你!那怕一天我都会疯掉!”

我还和他回忆那次拿信的事情，他说我给人的感觉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们回忆我手受伤，他当时的混乱以及做错事后的内疚和哭泣。我们回忆他和班长的打架，“其实我知道你们班长也喜欢你!”他真的是知道所有的事情。

他总说遇到我是他这辈子的幸运，没有我他这两年兵可能就平淡无奇。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诺言，而我却没办法再要求他只属于我。

我们一起回忆部队的美好时光，从一个一知半懂的新兵然后到今天的老兵，虽然没有成就但是也不枉当一场。甚至我们都开始说对方的坏毛病，也说经常比“帅”的笑话。

我每晚都要求做爱，而且总是会想着花样，尝试任何可以尝试的东西。都想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永远都不分开。

他甚至将自己的想法也全部讲开，原来在他心中这两年的爱也是刻骨铭心的，这是我们的初恋，谁忘也记不了。可是在这个社会上更多的还有责任，这份责任是对父母，对妻子，对子女该尽的义务。在这个社会上永远不会承认同性之间还会有爱情，那样是不可思议的。他说，我们是活在世界上的真实生物，我们不是活在对方虚拟的世界中的，需要面对的还有很多。他说，一个人活着该承担的压力也很大，而且不能给亲人再增加压力。男人不应该只停留在儿女情长，事业对男人更重要。

时间如果能够停止的话我愿意就在这一刻。

可是时间不会，现实却告诉我，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1999年的11月9日，我们踏上了回家的列车。

很多留在部队的老乡和关系较好的战友都来送行，站台上哭泣和不舍一直在围绕着我们，突然感到原来自己也是这么的牵挂。两年的时光换来对部队这个第二故土的深深依恋。

火车缓缓的驶出了站台，驶出了石家庄。那是个下午，我看到石家庄原来也是这么美丽，那是我过去所从未体验过的美。

一路上战友们的兴致都不高，总是没办法从那种离愁中解脱过来。杰明也是一样，刚刚哭过，显的神情疲惫。我在桌下用手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而他似乎比我更用力的抓下来。我俩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去一切从头，可是我不会去想未来是怎样。那一刻我只知道抓在我手里就是活生生的幸福。我甚至在想，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天是否是世界末日呢!

忽然我感觉自己总在制造压力，而这些压力不仅让自己透不过气，也让杰明感到了沉重。自我作茧只能徒增伤悲。

这样一想我的心情也有些开朗了。我甚至会去构筑我与杰明在未来日子的模样。我与他还是如此，双方都有了妻儿，然后一起吃饭，一起聊天，甚至偶尔的我们两家还会去旅游，就在沙滩上，我们俩并肩坐着，看着孩子们在大海边嬉戏，妻子们在追赶着孩子，我们妻子的感情也会非常的好。那会怎样一幅温馨的画面啊!偶尔我们会背着妻子们偷偷的在一起，然后回味我俩二人世界的幸福。

我就这么想着，一路上不时的对着杰明，给予他微笑。他也笑着看我。我想这样的日子会有的，只要我与杰明的感情没变，只要我俩还坚持当初的誓言。想到这些我甚至开心着与战友们说笑，一扫连日的郁闷和不快。而杰明看到我心情的转变也跟着开朗起来，我忽然明白，我的心情也在影响着他的心情。

火车还是老时间到达了南京。妹妹一早就坚持着来接了车。兄妹近一年未见，以相抱作为想念的表达。妹妹也喊杰明哥哥，同样也抱了杰明一下，我们三人并肩走下站台的楼梯。

新的生活就在眼前，我似乎能看到未来的曙光和希望。

我们各自回家了，因为除了感情我们还要去想亲情。但是我们约好过一天就相见。

回家去见了母亲，也准备去拜访亲戚和朋友。母亲对于我没有留在部队继续深造还是有看法的，但是儿子回来她也一样高兴。虽说部队两年没有带来什么荣誉和成绩，但是母亲一直说部队还是锻炼人的，至少它锻炼了我的体魄。

只用一天的时间，我去拜访了舅舅，谢谢他对妹妹上学的事给予的资助。然后我就抑制不住对杰明的想念，恨不得马上飞到他身边。

我从江北坐车，我告诉杰明我要去他家，我想他了。杰明在电话里同样说也想我。

杰明知道我会在那里下车，也知道我上车的时间。我走出车门的时候已经看到杰明在站台等我了。

我们都开始穿便装，但是两年的军装生涯让我对便装有说不出的不自然。杰明穿着一件灰色的外套，下面是深色的休闲裤，头发很随意的梳开，显得精神奕奕。看到我，他又露那颗老虎牙来。我总会说他，总是你那坏坏的笑使人情不自禁。

“想我吗?”我问他，也是明知故问。

“你说呢!当然想了!”他呵呵的笑着，使我陶醉。

他的父母一如既往的喜欢我，总是说杰明在部队认识我这样的好兄弟是他的福气。而且对于我帮忙入党和档案中很多的嘉奖很是感谢，想来这些事情杰明早就和他父母讲了。我一直显的不好意思，总说那是我应该做的，没有什么。对于杰明我愿意牺牲所有，何况这些啊。

晚上我坚持不喝酒，杰明也帮我解围，他父亲也只有作罢。

吃完晚饭，我就和杰明的爸爸开始聊天。他就说杰明小时候的故事给我听，又说长大后如何的不听话和经常打架闹事。我说杰明在部队的表现好的很，比我还要会做人，听到这些，他老人家又会心的笑了，总说部队没有让杰明白去。杰明总是不能坐住，一会来给我倒水一会有不知道去忙什么了。我感觉到他应该与父亲在沟通上有分歧。

杰明父亲似乎对我家的情况很了解，想来是杰明早就将我的事情全部告之了他的家人。他父亲说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与他讲，他也就是我的父亲。但是我没有喊他爸爸，爸爸在我的世界里只会是一个人的称呼，那就是我自己的父亲。我喊他叔叔。

杰明一直在朝我使眼色，意思是要我不要聊下去了，我明白他的想法。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十一月的10点钟窗外早就开始安静下来，叔叔也回房休息了，明天他还要工作呢。

杰明让我进房，他的眼里带着坏坏的笑，我知道他的想法。

我在他家里住了三天，之后就和他一起回来看妈妈。刚刚退伍还有很多空闲的时间，我们有的是时间去挥霍。

妈妈当然还是高兴的，因为杰明会帮他做很多事情。真不明白在他家里我没看过他做任何事，怎么来我家他就那么勤劳。

我和他总是睡到九点才会起来，妈妈也不喊，之后我们会去家附近的很多景点去玩。说是景点其实都是些人迹罕之的地方。江北这边有很多小山都是未曾开发的，我就与他专找无人去的地方钻，弄的一身都是泥和土。可我们仍然乐此不疲。

我们躺在已有些枯萎的草地上，两个人并排躺着谁也不讲话，都在享受初冬的暖阳。

“杰明，”过了很久我喊到：“你听过“断袖之癖”这个成语吗?”

没有等他回答我继续说道：“西汉末年汉哀帝刘欣有个宠妾叫董贤，这董贤不是女子是个男人。汉哀帝一直对他宠信有加。有一天他和董贤睡在床上，董贤已经睡着了，这时有宦官来报说大臣有急事需要汇报。哀帝这时正用自己的袍袖给董贤做枕头，为了不打搅爱妾的睡眠，于是刘欣让人拿来利刃将袍袖割了开来。这就是“断袖之癖”的由来!”

“皇帝也好这个啊?”杰明爬起来问我，显然他觉得皇帝有那么多妃子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其实在古代这样的事情也很多，战国的龙阳君与魏王的“龙阳之吻”，春秋时弥子瑕和卫灵公“分桃而食”，这些都是指这样的事情。他们都是古代的君或者臣，按理都会有很多女人，可是他们还是有这样的感情发生。”我那天忽然想讲很多话，“我和你的感情也许是在特定的环境中才会发生，但是这一切其实都是冥冥中注定的。但是现在我觉得那却是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发生了一件错误的事情。”

“你今天又怎么了?不是和你说好了，我们不再提这个，以后我们感情依旧，只是换个环境而已嘛!”杰明知道我又开始要提一些让他无法抉择的事情。

“没有，我只是忽然又想到些事情而已，其实我已经不能适应回来的生活，我总感觉自己无所适从，我没有办法在融入正常的生活。我甚至不知道我以后的路是什么，该怎么走下去。这就像是一个坑，我跳了进去，而你还在坑的边上，你还能在爬上去，可是我却找不到上去的路了。所以，你明白吗!我觉得我完了，我给不了自己一个未来。”其实我已经没有未来了。

杰明不语，又躺了下来，闭着眼睛，脸上看不出表情。

我望着他，看着他俊秀的脸。我想这样的脸该会有多少女孩子喜欢，以后就会有一个女人就和我一样睡在他旁边。我甚至不能想他和那个女人也会在床上做我和他之前做的事情。每想到这个我都觉得心就像蚂蚁在爬在咬，那种感觉是又麻又痛。

这是我们又一次的讨论我们感情的走向，可是他给的答案一如既往，而我已经不能满足那样的归宿。

之后，由于我必须要找一份工作，我不能和他一样，可以不需要工作而能活的那么潇洒。我也拒绝了杰明资助的想法，我要靠自己去生活，我不能给家里增加负担。

这时真好有个去上海工作的机会。我忧郁了一阵，虽然不想和杰明分开，但是现实告诉我我必须要学会面对一切。

走之前，我去找杰明告诉他我的事情。他明显的是不情愿，但是他也没有阻止，因为知道就是阻止也是没有用的。我决定的事情，没人能左右的了。

我也想离开去好好理清自己的思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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