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幼苗那堪风雨浓,苦难深深何处家
三猫看着冷着脸绝尘而去的李红旗和张文博,那颗原本火热的心一下子变得冰凉,眼泪顺着脸颊滚滚滑落。
他不知道李红旗为什么会这么样对他,是因为他身边那个帅气的男孩吗?
过往那些暗夜里激情缠绵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那时候紧紧相拥的两个人恨不得把对方融化尽自己的身体里,融为一体。那些火热的吻仿佛还留在唇舌之间,激烈的爱抚好像火苗刚刚在身上燃烧过,那人温暖的肌肤似乎就在怀抱。可是一转眼,在梦里千百次出现过的人又被一阵风吹进了梦境里。三猫好像听到了自己那颗原本千疮百孔的心碎裂成一片片的声音。
三猫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那时候他也不叫三猫,他有一个很阳光的名字沈春阳。他出生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他那在乡村小学教书的父亲就给他起名叫沈春阳。
父亲是一个儒雅温和的小学语文老师,只是身体不太好常年的咳嗽吃药。母亲是一个漂亮的女人。那时候有父亲的工资,他们家在村里也算是小康之家。母亲就如同大多数漂亮的女人一样有些爱慕虚荣,每天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长得漂亮的母亲就有些看不起身体不好的父亲,常说要不是父亲有一个正式的工作,她才不会嫁给他。父亲只是温和的笑着面对母亲的奚落。
有一个漂亮的老婆,一个乖巧的儿子,父亲是幸福和满足的。
三猫完美的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和父亲的秀气,深得同村男女老少的喜爱。
只是那种被父亲宠爱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九岁的时候,三猫刚上三年级,父亲终于还是挨不过疾病的折磨撒手离开了人世。
父亲的离开,三猫的世界就陷入一片悲苦里。母亲扔下他跟着一个跑摊算命的八字先生跑了,就留下了孤苦无依的他自己。
叔叔和婶婶惦记着他家的那三间大瓦房,假装好心的收留了他。一开始,叔叔婶婶怕村里人说闲话,还送三猫去上学。可是过了不到半年,叔叔婶婶的脸就变了,不但经常打骂三猫,还把一大堆的家务活给他干。
年幼的三猫经常要洗一家人的衣服,还要做饭,喂猪。他就像一只寄居在人家屋里的柔弱的猫,每天小心翼翼的看着主人的脸色,生怕主人有一点不高兴就会受冻挨饿。
叔叔家的两个孩子也变着法的欺负他,明明是他们干的坏事,老是推到三猫身上。婶婶总是不容三猫有一句的辩解,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揍。
三猫只有在没人的时候,一个人偷偷的跑到父亲的坟头哭泣。父亲走了,带走了他世界里所有的阳光和温暖。他有时候真想撞死在父亲的坟头,可是他本能的害怕死亡,害怕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他只是那样卑微屈辱的活着。
村里人都同情三猫的遭遇,可是面对凶悍不讲理的婶婶,没有人敢站出来为三猫说一句话。
那一次,叔叔的儿子大龙过生日,婶婶给他煮了一碗醪糟荷包蛋。
看着大龙端着满满的一大碗醪糟荷包蛋,得意的在三猫面前吃得津津有味,三猫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他清楚的记得醪糟荷包蛋的滋味,父亲在世的时候,母亲经常给他们做的。酸酸甜甜的醪糟汤,洁白如玉的荷包蛋飘在棉絮一样的醪糟上,看一看闻一闻都让人心醉。
那时候,叔叔婶婶都下地干活去了,家里就剩三个孩子。大龙和姐姐一人端着一个碗,当然姐姐的碗里只有醪糟没有荷包蛋。重男轻女的叔叔婶婶把儿子大龙当成是小皇帝一样。
三猫在一边洗着一大堆衣服,不时的偷眼打量大龙姐弟俩。忽然,大龙悄悄的跟姐姐说了几句话,两个人就放下碗跑到屋外去了。
三猫悄悄的走过去,看到大龙的碗里还有一小半碗醪糟汤。三猫实在是经受不住那种味道的诱惑,做贼一样的端起碗来。三猫原本是只想喝一小口的,可是放了白糖的醪糟汤是那么的美味。三猫忍不住就把大龙剩下的小半碗醪糟汤全喝完了。
“混蛋,你偷喝我的醪糟汤。”三猫还没有回过神来,大龙手里的棍子就狠狠的打在了身上。
三猫手一抖,手里的碗就掉在地上摔碎了。
“你把碗打了,我打死你。”大龙的姐姐也扑上来掐三猫的脸。
三猫躲在角落里,忍受着姐弟俩的殴打。
“打死你,打死你!馋猫,馋猫!”
大龙姐弟俩一边笑着骂着,一边殴打不敢还手的三猫。他们把打骂三猫当成了一种快乐的游戏。
“你妈是个烂娼妇,跟着野男人跑了不要你。你爸是个痨病鬼,你是个小痨病鬼。”
“不准骂我爸爸。”三猫大叫着,父亲在他心里一直是神圣的,是不容辱骂的。他腾地站起来,积压在心里的怒火被彻底激发出来。
“我就骂,你爸是个痨病鬼,你是个小痨病鬼。”大龙丝毫没有注意到三猫已经被怒火烧红了眼了。
“你就是你们家的金包卵,老子今天打破你这个金包卵。”三猫毕竟比大龙大了三岁,力气比他大多了,一把就把大龙推倒在地上。抢过大龙手里的棍子,三猫把他摁在地上。
大龙的姐姐看情况不好,赶紧跑到地里叫回了妈妈。
看到宝贝儿子被三猫揍得哇哇大叫,婶婶就像被人挖了一块肉。
“你个死娃娃,要造反了,看老娘怎么收拾你。”婶婶揪着三猫的头发,把他往门板上使劲的撞。
三猫就觉得自己头快被撞裂了,幼小的他怎么抵得过蛮横的婶婶。不知道过了多久,婶婶也许是累了,放开了他。满脸是血的三猫两眼一黑面条一样瘫在地上。
“死婆娘,你是不是把他打死了。”叔叔面对暴力的婶婶有些怯怯的说。
“死了更好,省得浪费粮食。”婶婶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害怕,打死人可不是小事。
叔叔用湿毛巾擦干了三猫脸上的血迹,把他抱回了他的房间。
“记住了,有人问就说他是自己摔伤的。”婶婶恶狠狠的对大龙姐弟说。
两个孩子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惊恐的点着头。
半夜里,三猫醒过来了。黑漆漆的屋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瑟缩着呆在床角,紧紧地拥着被子。头还是碎裂般的痛,三猫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无边的黑暗包裹着他,这三间瓦房是他的家,可是家里再也没有父亲温和的笑脸,母亲漂亮的身影。冷冷的夜风吹得没有关好的门吱嘎作响,好像传说中的勾魂无常就躲在门外,等着他咽气后拘走他的灵魂。
疼痛和恐惧占满了三猫幼小的心,世界如此之大,再也没有了他能容身的家。
苦难中的小生命就像荒地里的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顽强又坚韧。三猫在床上躺了三天,没有打针吃药居然奇迹般的又活过来了。
婶婶不再责骂三猫,对他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转变。只是她总是在背后和叔叔嘀咕着什么事,叔叔好像不是很同意她。两口子还为此吵过嘴,好像后来叔叔终于还是屈服了。
就在三猫被婶婶痛打的半个月后,家里来了一个面色阴沉的男人。
那天三猫很高兴,婶婶做了很多好吃的,有鸡有鱼,还有三猫最爱吃的回锅肉。叔叔还不停给三猫夹菜,让三猫有些受宠若惊。
“孩子,想你妈妈吗?”叔叔小声的问三猫。
“当然想啊。”三猫虽然恼恨妈妈丢下了自己,可是还是会在夜里常常梦见她。
“这个叔叔,可以带你去找你妈。”婶婶笑得那么的阴险。
“真的!”三猫高兴得想跳,丝毫没有察觉叔叔婶婶有什么阴谋。
“是啊。”那个阴沉的男人说话的声音也是阴阴的带着寒意,三猫不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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