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工同志小说《钢筋铁骨绕指柔》 - 第15页

第十五章

一样年纪两样心，黑夜不懂日光明

张文博只要晚上不加班就去给小宝补课，晚上也和林洪春他们一起吃完饭。父子俩的生活有了张文博的加入变得更加的有滋有味起来。张文博也把父子俩当成了亲人一样，把林洪春那里当成了自己的另一个家。小宝人本来就很聪明，只是家庭的变故，加之林洪春又不知道怎么带孩子，因此学习上有些吃力。有了张文博的悉心教导，小宝的学习就有了质和量的飞跃。林洪春更是一天到晚笑眯眯的，那一双小眼睛很多时候就只剩一条缝了。

李红旗的失落感却是越发的重了，每一天张文博一离开他就觉得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他忽然发现自己在情感上竟然如此的依恋张文博。每一次看到张文博青春洋溢的脸，他心里就会心花怒放。每一次张文博离开他的视线他都会四处搜寻，直到看到他挺拔俊秀的身影，自己心里才会踏实下来。可是这种感觉他只能够埋在心里，他不敢也不能够告诉任何人。

黑牯牛和水鬼、懒娃之间的矛盾早就没有了，本来就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又在一起干活，大家都是纯良的山里娃子，那能够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呢。只是李红旗和他们除了工作上的交流，平时实在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李红旗只有在张文博离开后，躺在他的床上，翻看他留下来的书籍。枕着张文博的枕头，盖着他的床单，他留在铺位上的气息浓重的包裹着李红旗，让他那么的迷恋陶醉。李红旗深深地知道自己的这种情感因该及时的打住，可是他无法控制住自己，就像吸毒上瘾的瘾君子，越控制越无法自拔。

这天，张文博照例去了林洪春的摩托车店。远远的，张文博就看见了一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陆晓峰。夕阳的光透过门口街道边的小叶榕洒下细碎的光影，那些长长的胡须一样的气生根在晚风里来回飘荡着。陆晓峰就站在这样的光影中和林洪春有说有笑的谈论着什么。斑驳的光影在他的发间和脸颊跳跃，那一张脸看起来有些迷离。

说实话，要不是陆晓峰一脸的暴戾，让人讨厌，他其实是一个很俊秀的男孩子。有一种掩饰不住的阳刚之气和野性之美，就像一头高傲的豹子。

张文博远远的看了一会儿见陆晓峰没有离开的意思就慢慢的走了过去。

“文博，你怎么才来啊，小宝都等得不耐烦了。”林洪春看见张文博大声地说，“我正好出去有一点事，让晓峰帮我看着店。你晚上做饭的时候给他也做上啊。”

林洪春交待完了，骑着车急匆匆的走了。

张文博并没有看陆晓峰一眼，只是在鼻子里轻轻的哼了一声。就这个纨绔子弟，还想吃自己做的饭。不过当着林洪春的面，他也不好意思明着说出来。

陆晓峰看着张文博一步步走上楼梯，心里的愤怒腾地就上来了。一个穷打工仔，装什么清高。陆晓峰抬腿把地上的一个废旧的零件踢到了墙上，发出一声脆响。

张文博回头看了一眼，那眼神带着轻蔑和不屑，这个陆晓峰在他眼里就是一条不可理喻的疯狗。陆晓峰冲他挥了挥拳头，猥琐地竖了竖中指。

没教养!张文博暗骂一声，拉着已经跑到楼梯口接他的小宝走了进去。

陆晓峰无聊的在楼下走来走去。这个死仔，得找个机会好好的收拾收拾他。

陆晓峰轻手轻脚的走上了楼梯。客厅里，张文博正专心的给小宝讲着课。

真是个装逼贩子!真把自己当老师了。陆晓峰最讨厌的就是学校里的老师，一个个唧唧歪歪的，整天跟他作对。他觉得除了自己的父母老师就是世界上最讨厌的人。在学校里，他是最让老师头痛的人，作业不做，上课捣乱，什么校规校纪在他眼里就是一纸空文。要不是他父母每年给学校提供不少赞助，学校里早就让他滚蛋了。

“小宝，哥带你出去玩去。哥刚买的摩托车，日本进口的两万多块钱的呢。”陆晓峰故意把后面一句话说的很重。就张文博这样的打工仔，那个时候两年也挣不到两万呢。

小宝有些心动了，抬眼看看张文博：“老大，我想要跟晓峰哥哥出去玩一会儿。”

“不行，你作业没有做完呢，不准跟这样的人出去玩!”张文博严肃的说，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操，你说什么呢，这样的人，老子是哪样的人啊?”陆晓峰摆明了就是挑事，拉着小宝说，“跟哥走，他凭什么管你啊?装得二五八万的，他是你妈啊?”

“老大?”小宝可怜兮兮的看着张文博。

“你要是跟他出去了，以后我就不理你了。”张文博依旧不依不饶，狠狠地瞪着陆晓峰。

“晓峰哥哥，我不能够跟你出去，文博哥哥生气了，我不想他不高兴。”

“小兔崽子，你就不怕我不高兴啊。我给你买玩具，买零食，你真是条小白眼狼。”陆晓峰像抓小鸡一样的把小宝抓起来。

“晓峰哥哥，你放开我。你是个坏蛋!”小宝哭闹着，手足乱舞。

“你干什么?放开小宝，有什么事冲我来，跟小孩子发什么火?”

“操，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陆晓峰把小宝放到地上，抡拳就向张文博打过来。

张文博也不是吃素的，从小就干惯了农活的他手脚灵活，力气也不小。侧身躲过陆晓峰的拳头，反手就狠狠地在他胸口来了一下。

一阵疼痛就从胸口传来。陆晓峰几时受过这样的气，那股骨子里的兽性就汹涌的迸发出来。嗷嗷的叫着扑向张文博，两个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小宝吓得哇哇大哭起来，不知道究竟该帮谁。一个是平时最疼爱自己的晓峰哥哥，一个是自己最尊敬的文博哥哥。

“林洪春，快回来啊，你快点回来啊!晓峰哥哥和文博哥哥打起来了。”小宝坐在楼梯口边哭边喊。

论力气陆晓峰没有张文博大，可是张文博自小就是个乖乖娃，从来没有打过架，没有经验，也下不了死手。陆晓峰虽然没有张文博力气大，可是这几年经常打架斗殴，经验足下手狠，很快就把张文博压在了身下。

陆晓峰揪着张文博的头发，吐了一口流到嘴边的血，轻轻的喘了一口气，得意洋洋的笑着：“死小子，跟我打架，你还嫩了一点。”

张文博被陆晓峰压得动弹不得，只是瞪着眼睛狠狠地盯着他。

“晓峰哥哥，你是个坏蛋，你放开文博哥哥。”小宝跑过来掰陆晓峰的手。可是小小年纪的他怎么能够掰得开陆晓峰呢。一急之下，小宝想也没想就在陆晓峰的手上来了一口。

“哇哇!”陆晓峰大叫着，抬手就把小宝推到了一边。他心里生气极了，没有想到关键时刻，小宝这个小家伙竟然帮着外人。

小宝摔得不轻，捂着小屁股嚎啕大哭起来。

“你干什么，对一个小孩子下这么重的手。”张文博拼尽全力把陆晓峰从身上推开，跑过去把小宝抱在怀里。

“你们干什么!”刚刚进门的林洪春听到楼上的哭闹赶紧跑了上来。

“爸爸，晓峰哥哥是个坏蛋，他打我和文博哥哥。”小宝哭着跑到林洪春身边。

“晓峰，你怎么搞的?你看你把文博的头都打出血了。”林洪春大声的冲陆晓峰嚷着。

“你没有看见他也把我打出血了。”陆晓峰指着自己被张文博弄破了的脸说，“文博，文博，你和小宝眼里就只有这个死打工仔。”

“你给我滚!”林洪春指着门口说，“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

“好，我滚!你们谁他妈都讨厌我!”陆晓峰气冲冲的推开林洪春跑下楼去。一阵摩托车马达的轰鸣，陆晓峰发疯一样的冲进夜色里。

微微带着凉意的夜风也无法平息陆晓峰心里的怒火。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针对他，他想不明白。家里父母亲对他失望透顶，学校里老师们处处为难他，现在连林洪春和小宝居然为了一个张文博叫他滚。

那个张文博一个穷打工仔，把自己装得好像照耀一切的太阳一样。小宝和林洪春，还有那个该死的李红旗，一个个都视若珍宝一样把他捧在手心里。而自己就像一个浑身充满黑夜气息的瘟神，谁都不愿意理自己。

夜幕下的东安市一片灯火辉煌，那些闪烁的灯光下，又有谁在等候着自己呢?泪水再一次浮上陆晓峰的眼眶，浓重的寂寞弥撒在心间。

抬头望向东安河口的方向，猎猎的海风卷着海浪不知疲倦的和那一片红树林缠绵絮语。有点点的渔火随着海浪起伏不定。陆晓峰知道，只有那里有一盏灯能够照亮他内心的黑暗，只有那里有一个老人能够包容他的一切。陆晓峰驱动着摩托车向着月亮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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