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千里远行赴山村,一片孝心慰双亲
陆晓峰把自己想要去张文博老家看看的想法告诉父母的时候,陆长安倒是很支持。
“出去走走也行,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也不要老是窝在东安市这个地方。出去看看别的地方,了解一下不同人的生活,对你也是很有好处的。”陆长安赞许的点着头。
“那个穷山沟有什么好看的,要开阔眼见也不用去那个地方,去体验贫民生活啊。”沈依晨好不容易回家一次,陆晓峰就提起了这样的话题,“我说你们俩个是不是让张文博下了毒了。开口闭口的都是他,谁知道他帮助阿峰是不是有别的目的。我可告诉你,陆长安,那个干儿子是你认的,我可不承认啊。”
“还有阿峰啊,这次你进步这么大,春节的时候我带你去新加坡,去看看世界闻名的城市国家。可别去那个穷山沟吃苦受累了。”
沈依晨的话让陆晓峰非常受不了,声音就提高了八度回敬她:“别开口闭口的穷山沟。穷山沟怎么,当年毛泽东带领的革命队伍不就是从穷山沟里走出来的吗?至少,穷山沟的人不会像有些人那样势利,那样的现实。”
“你怎么跟我说话呢。我要是不势利,不现实,你吃什么,喝什么,你看看你现在拥有的,哪一样不是我们辛苦挣来的。我给了你极大的物质满足,你就这样对我,这样跟我说话。”
“你是给了极大的物质满足,可是我也失去了一个通情达理,温柔体贴的母亲。”陆晓峰冷着脸,回到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留下一脸失落的沈依晨站在客厅里。
“长安,你看看这个孩子,他怎么会这样说话?我是他妈啊。有时候我都怀疑,他还是不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
“依晨,你也知道阿峰的倔脾气,让他去吧。也许见识了张文博老家的贫穷,他就会知道自己生活得多幸福,就会知道珍惜我们所给予他的一切。”陆长安柔声的安慰着沈依晨。
临走的那天,沈依晨还是和陆长安一起送了儿子去火车站。长这么大了,儿子还是第一次离开自己去那么远的地方,而且是一个那么贫穷落后的地方。虽然平时母子俩总是针锋相对的,一旦要离开沈依晨那颗母亲的心还是充满了牵挂和担心。
“爸,我走了。”陆晓峰接过陆长安递过来的拉杆箱,伸出手臂紧紧地拥抱了他一下。
沈依晨想要和儿子说些什么,陆晓峰却没有给她机会,扭头往候车厅走去。
“阿峰。”虽然儿子一脸的冷漠,沈依晨还是追了上去,从钱包里拿出一沓钱塞在陆晓峰的口袋里。这个可怜的女人,在儿子面前,除了钱,她就不知道该怎样去表达自己的关心和疼爱了。在商场叱咤风云的女强人,面对儿子时却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第一次出远门,对于陆晓峰来说还是无比的新奇的。一路变换的风景,还有对未知的目的地的期盼,让他的心里满是愉悦。尤其对面的李红旗一直木着一张没有表情的死人脸,这让他有一种戏谑别人的快感。
水鬼和懒娃,还有黑牯牛一路上对陆晓峰也是照顾有加。这个公司老总的儿子和他们同行,让他们有些诚惶诚恐,生怕有了一点点怠慢和不周,让这个小少爷受了委屈。
车到重庆的时候,李红旗和黑牯牛就下车了。懒娃他们几个还得继续西去。到了本次列车的终点站成都,再转车去县城,再转车到懒娃他们所在的乡镇,再租摩托车到磨子山,一番折腾,陆晓峰觉得自己都快散架了。
那时候,虽然每个村子都通了乡村公路,但是都是泥土路。好在冬天雨水不多,路面不太泥泞。但是雨季里,来往的车辆还是把脆弱的乡村公路压轧出一道道的沟痕。摩托车行驶在上面不住的摇晃颠簸,像一个碰碰车。
终于见到磨子山了!
冬日的夕阳无力的散射着昏黄的光,像一个垂暮的老人,想要温暖那些散落在山脚竹林里的农舍,却又是那么的无能为力。有薄薄的雾气带着深深的寒意,袅绕在磨子山圆形的山顶。山脚下的小河也没有了夏日里奔流的气势,细细浅浅的水流轻轻地呜咽着,绕过山下的村庄,流向不知名的远方。
冬日的川中,宁静中带着无言的萧瑟,一如陆晓峰此刻的心。这就是张文博从小生长的地方,和繁华的东安市比起来,就像一个蜷缩在街角的流浪汉。
九十年代的川中农村,所有的一切才刚刚起步。有些能干的人家已经修起了砖墙预制板屋顶的小平房,大多数的人家还是土坯墙,麦草顶的老式院落。
水鬼的家在山后面,就先和陆晓峰告别了,说好明天再来找他。
懒娃先带陆晓峰回了自己的家,放下自己的东西,就带着陆晓峰去了张文博的家。
张文博的家在河边的一片竹林里,是一个独立的四合院。土坯的正房,红砖的围墙。院子里没有人声,只听到鸡鸭觅食时咕咕嘎嘎的叫声,还有猪圈里的猪时不时的哼唧两声。
“可能李二娘和张文山都不在家。但是张二爸肯定在的,他瘫痪了出不了门的。”懒娃说。
推开虚掩的大门,院子里的一切还是让陆晓峰有些震撼。
这就是张文博从小长大的院子,他就要走进这个院子了,可以深入的进入到张文博的生活了。可以认识他的父母,他的弟弟,可以在这个屋檐下,和他的家人一起生活,感受他们的喜怒哀乐。陆晓峰觉得自己很快就要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了。
南北向的院子不大,正面是三间正房,西面是厨房和猪圈,东面和南面是短小的围墙。南墙跟有一个石磨,两只老母鸡正卧在石磨的磨盘里。院子正中是一片水泥地面的晒场。
不大的院子打扫得很干净,可以看出院子的主人虽然贫寒,但是不是那种马虎将就的人。
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中年男人,坐在院子中间的晒场上。他穿着臃肿的棉衣,腿上盖着一片旧的棉被,坐在一把竹制的圈椅上。男人手里拿着篾条正在编着一个竹筐。他的脚边已经有了几个半成品的竹筐。
听到推门的声音,男人抬起头来,看着走进来的懒娃和陆晓峰。一张脸布满了岁月留下的沟痕,但是他的眼睛却是那么的清澈明亮,丝毫没有被苦难的生活弄得浑浊不堪,像极了张文博的神情。
“懒娃,你回来了。”男人招呼着懒娃,又把目光投向门外。虽然已经知道儿子不会回家过年,他还是期待的张望着门外的远方。
自从摔伤后,行动不便,张万成就很少出过这个院子。儿子离开后,他总是时不时的抬头望望门外的远方,那是儿子离家的方向,也是儿子归来的方向。作为父亲不能够保护儿子,反而成了儿子的累赘,这让这个川中汉子自责又愧疚。
只是远方一片云烟迷蒙,哪里有儿子归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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