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同志小说《那村那狗那月》 - 第92页

青川跟着老七进了厨房，厨房里的一道门连着仓库。

仓库很大，一头堆放着手推车，工具箱，油桶。一边堆着些大米袋子和面粉袋子。一堆马铃薯，还有一些青辣椒，青黄瓜，茄子……那些菜都有些萎蔫，看起来好像已经买回来很久了，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忽然打开的灯光，惊动了几只偷吃马铃薯的大老鼠，吱吱地叫着到处乱跑。

仓库的一角有一张木床，拉着一张有些发黄的蚊帐。

“白脸娃，你就住在这里吧。这是白天张婶休息的地方。她住在附近，你明天就跟着她给大家做饭。这里简陋，不比在家里，你就将就一点。”老七的语气终于是缓和了一点。

“哎，大叔，我叫青川，你以后多关照啊!”青川努力地让自己挤出一个笑脸。

“好了，这边厨房里有水缸，你自己打水洗脸洗脚啊。”老七说完转身走了，仓库里的味道让他有些难受。

“黑鬼娃，你他妈的在这里干啥子?”青川听到老七在骂人。

“嘿嘿，七叔，我听说来了一个白脸娃娃，我过来看看。”一个男人有些猥琐的笑着说。

“给老子滚远点。”

说声慢慢地远了。

青川的心里却平静不下来。

在门口，老七和三木墩对话显得有些诡异。刚才，那个叫黑鬼娃的男人的话又让青川有些担心。这个偏远的山洼里的砖厂似乎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一天的旅途颠簸，青川也觉得累了。明天还要干活，他得抓紧时间休息。

厨房里有两口很大的锅。青川从水缸里舀了水倒进锅里，准备烧水好好的洗洗澡。

青川自己的行李中有一个塑料桶，他把它拿出来装上热水准备洗澡。

青川环顾了一下四周，总觉得黑暗里藏着一双让他害怕的眼睛。

青川把水桶提到了仓库里，关上仓库的门。想了想，又把一辆手推车推过来抵住门，还在上面放了两袋大米。

温热的水洗去了一身的汗水，也洗去了旅途的疲惫。青川是一个乐观的孩子，虽然这住的地方有些脏乱差，可是仍然不能够影响他的心情。他洗着洗着，就小声地哼起了歌。

哗哗的水声，优美的歌声，像是谁拨动了悠扬的琴弦，在这寂静的深山里的山洼中随风回荡。

有一个身影在夜色里游荡，这歌声水声，像一只手在他的心头撩拨着，让他难以自持。

两条大狼狗吐着舌头，跟在那个游荡的身影后面，它们的眼睛闪着幽幽的绿光。

青川躺在那张木床上，沉沉地睡着了。

那些弥散的蔬菜腐败的味道，那些油桶里柴油的味道，还有仓库里特有的潮湿的霉味，混杂在一起，让人觉得刺激又难闻。青川就在这样的味道里睡着了。

小坤也睡着了，他和一个老工人挤在一个铺里。

砖厂的工人都挤在一间大屋里，一个用木料做成的大通铺，悬挂着十多顶灰黄的蚊帐。烟味，汗味，脚臭味，还有尿骚味，在这闷热潮湿的夏日里像发了酵的酸菜缸子。

小坤不在乎这样的环境。小时候，他成天东游西荡，山沟里，屋檐下，桥洞里，甚至坟地里他都睡过。能够跟青川在一起，照顾他，保护他，小坤觉得多苦的地方他都能够待下去。

“起床了，起床了!”天还没有大亮，小坤就被一阵凶神恶煞的喊声叫醒了。

工人们纷纷穿衣起床，没有人抱怨，一个个就像是失去知觉麻木的牲口。

小坤跟着大家去厨房洗脸刷牙。

乱哄哄的声响把青川也吵醒了。他开灯起床，推开手推车，打开仓库的门。

“青川，你就睡在这里啊?”小坤满嘴的牙膏沫子，看着青川说。

“是啊，怎么样，昨晚睡得好吗?”青川笑着问小坤。

“还行，我是不挑地方，就是在猪圈里也睡得着。”

刚刚起床的青川头发有些散乱，神情有些慵懒，像一只娇媚的小猫。十多个男人的眼睛就齐刷刷地看过来。

在这山洼里，在这一群男人堆里，青川就像是一朵带露的野花。

“小娃子，真漂亮，比女孩子都好看!”一个黑大个走过来跟青川说话，青川听出来是昨晚老七骂的那个人。

“你好。”青川礼貌地笑了一下。

“我叫宋青山，长得很黑，他们都叫我黑鬼娃，是砖厂里的拖拉机司机。”黑大个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洁白的牙齿，“我是厂长的侄子，经常开车去镇上。以后你需要什么东西可以告诉我，我帮你买。”

黑鬼娃一过来，那些男人们就像见了鬼一样，纷纷低下头做着各自的事。

“谢谢。”青川感觉到黑鬼娃眼睛里赤裸裸的欲望，转身进了仓库。

“嘿嘿，漂亮，真漂亮。”黑鬼娃望着青川的背影傻笑着。

小坤看见黑鬼娃的样子，心里就一肚火，端了一盆洗脸水假装不经意撞了他一下，一盆水全泼在了他身上。

“干啥子，没长眼睛啊!”黑鬼娃冲着小坤举起了拳头。

小坤笑着说：“不好意思，没看见你站在这里。”

“老子这么大一个人，你看不见，眼瞎啊!”

“你那么黑，这屋里光线也不好，我还以为是一堆牛屎呢!”

“你他妈找打是吧!”

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了。

青川赶紧在仓库里喊：“小坤，你进来一下，帮我把背包放到那个木架上，我怕晚上老鼠钻进我包里了。”

小坤冲着黑鬼娃挤了挤眼睛，跑进了仓库里。

“小坤，你不要跟那个黑鬼娃吵架，人家是厂长的侄子。我们刚来，可不要惹事。”小青已经把背包放在了床边的木架子上。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那小子一看就对你不怀好意。”

“行了，你不要把每个人都看成坏人。再说，我有不是女孩子，他还抢我回去做老婆啊。”

“你啊，总是把坏人也看成好人。不过，你要是女孩，要做老婆那也是我的。”

小坤笑着把脸凑到青川面前，青川捶了他一下。

“行了，我知道你关心我，我会注意的。”青川拍了一下小坤的肩膀，“出去吧，干活的时候小心点。”

小坤走出来的时候，黑鬼娃正拿眼睛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咬他两口。

工人们从仓库里拿出干活的工具，跟着黑鬼娃往生产场地走去。

“走快点，你们这帮懒鬼，想挨打是不是。”黑鬼娃一路走一路骂着。

青川看着大家走了，打了水准备洗脸刷牙。

“哟，哪里来的这样一个水灵灵的小帅哥啊。”青川听到一阵女人的粗嗓门，看见一个女人走进了厨房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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