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爱是唯一
周四的下午,洪晨匆匆步出校门,宋薇和几个女孩迎面走来。宋薇娇滴滴的喊:“洪晨——”洪晨马不停蹄走的飞快,头也不回,只竖起左手大拇指往上顶了顶,敷衍道:“美!美得不行,倾国倾城!”女孩们先是莫名其妙,接着大笑的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自从宋薇上星期用了她表姐送给她的那套资生堂护肤品后逢人便问:“我美吗?”
洪晨已不见踪影,宋薇哭笑不得,悻悻的说:“我是问他去哪。这死鬼,一点诚意都没有,看都没看我一眼!”
洪晨脱了外套,拐弯向西走到下一个路口,一辆银灰色的奥迪车的车门刚推开,他便迅速钻进去,关上车门,偏头边摘墨镜边照例歉意的对刘斌说:“刘哥,又要麻烦你,辛苦了。”刘斌发动汽车,哈哈一笑:“咱俩搞得象地下党接头似的。”洪晨讪讪一笑:“没办法,人言可畏啊。”
刘斌这段时间时常兼职司机接送洪晨。钟凯实在太忙了,可偏偏又很粘洪晨,弄了张洪晨的课程表,哪怕只有半天没课,钟凯也要刘斌去接洪晨到公司。洪晨就在钟凯办公室喝点东西看看书,钟凯进进出出忙着工作,有时忙里偷闲搂着他亲热一会儿,又被电话和敲门声打断。
钟凯签完文件,注视着坐在皮椅上熟睡的洪晨。洪晨似乎在做噩梦,眉头紧皱,眼皮子跳动着,呼吸急促,钟凯正打算过去叫醒他,刚起身,洪晨猛的一扭脖子“啊”的一声惊叫,醒了,满眼惊惧。”“做噩梦了?”钟凯被他异样的叫声吓了一大跳,忙走过去,用手抹洪晨额头上的冷汗,他这时才发现洪晨衣领都湿透了,“梦见什么了?吓成这样?”洪晨搂着他的腰,惊魂未定,断断续续的说:“我梦见我和你在一间房子里,似乎是个客厅,只有沙发,沙发样式老旧,林雅欣也在,还有一对陌生的女孩,我们在聊天,不知怎么的客厅出现了大约“““`六只长的象“““吉娃娃,但体型可能只有吉娃娃三分之一,举止象猫一样的小动物,它们在暖气管上行动自如,互相追逐打闹,其中一只突然变成一个“““`橙黄色的大毛怪,我很不安,就说这些动物可能有病菌,还是把它们关在外面的好。那两个女孩听了,很不高兴,她们说已经给那些个动物洗了澡“““她们管那些动物叫什么““`我记不起来了“““她们说是她们的父母要她们带动物出来玩,说是等毛干了再带回家。也许那些动物感觉到我不喜欢它们,就敌意的看着我,它们的眼睛是圆溜溜的,所以我觉得象吉娃娃。林雅欣看出我的不安,就站在我身边说她去开窗户通空气。她刚一开窗,我就听到身子下面传来动物的怪叫声,我一抬大腿,下面竟蜷缩着一只那种动物,我吓了一跳,它敏捷的窜了下去,跑掉了,我想和林雅欣离开,因为你一直在和那两女孩聊天。突然有只通体黑色的那种动物在沙发椅背上方向我逼近,眼神凶险。我想起身,却无法动弹,眼睁睁的见它靠近“““突然变得庞大“““扑向我“““”
钟凯身边的女孩条件再好也待不了一个季度,至于男孩,能有本事留住钟凯一个月就是高人了。刘斌还听钟凯说已经领洪晨回家吃过几顿饭,暑假还去了洪晨家小住了几天,说服洪晨的父母,谎称要洪晨去他公司学习管理经验,将来毕业了直接进公司工作。父母本是不大同意,毕竟儿子才回家半个月,但考虑到儿子的前途,也觉得机会难得,强留钟凯多住了两天,才放他和洪晨一块走……他不禁对洪晨“肃然起敬”——能令钟凯如此紧张重视的人不敢说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
刘斌生日那天,钟凯携洪晨一同赴宴。刘斌老婆赵雪梅是个性格泼辣的人,为人耿直、快言快语,钟凯到了她跟前也得让她三分。刘斌生日那天,她听刘斌说钟凯把傍肩带来了,当时就火冒三丈。心想钟凯也忒大胆了,这段时间给了他好脸看,他又不知天高地厚了,把那不男不女、妖里妖气的怪物领到这儿来,他好意思我还嫌丢人呢!她不听刘斌满头大汗的劝说,要去轰人。刘斌慌慌张张的一路拽着她,好说歹说。钟凯不在大厅,刘斌刚松了口气,洪晨走过来,笑容满面的:“刘哥,这是嫂子吧?”刘斌死死搂住赵雪梅,笑得象哭:“嘿嘿,好老婆啊,这个……这个就是钟凯的朋友,大学生,人好着呐,好着呐,您看,是吧?”“大嫂,您好。”洪晨对赵雪梅点头致意,“常听刘哥提起您,说您是他死皮赖脸追了六年才追到的,今天见到真人,果然名不虚传。”赵雪梅第一眼见洪晨,心里就有了好感,听到他的夸奖,又不禁喜上眉梢,有点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哈哈笑道:“今天又不是我生日,别对我说好听的哄我开心了,你应该管他叫叔叔,他今天过的四十岁生日。”
“我和钟凯是平辈。”洪晨微笑着说,脸微微一红。
“他可没你礼貌,一直叫‘老刘’。”赵雪梅看见钟凯神情紧张的小跑过来,故意板着脸。洪晨背对着钟凯,不知道他过来了,很认真的说:“我也说过他几次,他总是左耳进右耳出,其实他心里绝没有半点不尊敬的意思,他对越熟的人越随便,嫂子您不要介意。”
“过关了吧?”钟凯搭着洪晨的肩膀对赵雪梅爽朗的笑道。
大厅里飘荡着钢琴声,但基本上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洪晨感觉演奏人心情烦躁,好几个音都错了,不禁奇怪的问:“钢琴师是酒店配的还是请的?”刘斌颇得意的说:“怎么样?还行吧?我宝贝女儿,学钢琴十年了,六岁就开始啦!”赵雪梅热情的拉着洪晨的手往大厅东侧走去,洪晨看见了一架钢琴,赵雪梅满脸堆笑的对一个满脸愠色在弹钢琴的女孩说:“琳琳,再弹一会儿,马上开席了。”“有完没完?我要上厕所!”琳琳生气的嚷。“你这孩子,你爸今天四十大寿。”赵雪梅脸色一沉:“来了这么多客,你真是不懂事!”音乐声顿时乱了节拍。“人有三急,”洪晨走过去,拍拍赵雪梅的肩头,“我替她一会儿。”琳琳先是惊讶的看了看洪晨,又感激的点点头。
钟凯正和几个朋友聊天,其中一个朋友精通音乐,趁刘斌不在,笑话他女儿琴艺差劲。钢琴声中断后,大家都下意识的朝钢琴方向望了望,笑道:“此时无声胜有声啊。”不料琴声再度响起,是经典名曲《致爱丽丝》。那位精通音乐的男士伸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皱着眉头听了一会儿,笑道:“换人啦。”
钟凯没看见洪晨,只好往钢琴方向走去准备向赵雪梅打听,却惊讶的发现弹钢琴的人是洪晨,嘴半天合不上,耳畔响起洪晨曾说过的话,“如果一次性就把我所有优点特长全展现出来,那么以后黔驴技穷了,还如何吸引你呢?只要你有耐心,就会不断的得到惊喜。”
用餐时,洪晨和钟凯被安置在主席。洪晨和琳琳挨一块坐,由于年龄相仿,两人聊得很投机。“真羡慕你们进了大学的,不像我们,还在墙外冲锋陷阵,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呵呵,我们也是这样过来的,其实你不要把它当成折磨,应该当成是一种历练,去享受这个过程。”“你在学校都做些什么?你们课又不多,是不是经常出去玩?”
“我六点半起床,边压腿边背单词。”
“压腿?练功?”
“算是增强身体柔韧性吧,我学了一段时间的现代舞。”
“我小时候学了几个月民族舞,没劲儿。”
“你学什么都长不了。”赵雪梅插言。
“接着说。”
“七点半去食堂吃早点打开水,有课就上,没课就去自习或是上图书馆,午休后有课上课没课就练两小时书法或是现代舞。”
“我猜你肯定不打篮球也不踢足球。”
“我羽毛球和乒乓球还可以。每周的一三五傍晚五点半至七点这段时间我在广播站主持音乐栏目,七点半开始晚自习,复习完当天的笔记后会为每周发行的校刊写稿以及修改同学交来的稿件。之后就和同学散会儿步,聊聊天,10 点半上床睡觉。这基本上就是我一天的作息时间了。”
“那你周末都干些什么?”
洪晨红了脸,低头喝水不说话。
“够丰富的啊,起的也太早了,我总觉得睡不够。”琳琳吐吐舌头,“我的字写得丑那也是遗传我爸妈,我家就没个字写得好的,不过我练我的签名倒是很漂亮。你还会跳现代舞呀?”“你不喜欢?”“当然喜欢了,可我们老师根本不重视这些也不教我们,说什么‘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就只剩下‘智’了,洪晨哥,我们下个月有活动,你来帮我们排节目好不好?”“行啊,可以的话我再带两个女同学一块去。”
“是不是有个是你女朋友?”琳琳的话让洪晨一愣,钟凯听见了,中止了和客人的谈话,偏头看他,洪晨看了他一眼,对琳琳微微一笑,调皮的说:“你猜?”
“肯定是。”
“我的刑诉老师教给这么一句话:法庭以外的场合,尤其是社交场合,并非所有问题你都得回答。”
“讨厌。“琳琳噘着嘴娇嗔。“说嘛,说嘛,是不是很漂亮?”
“你洪晨哥当年可是高出录取分数线 13 分考到北京来的,你好好向他请教学习经验。”赵雪梅点了一下琳琳的额头,帮洪晨解围。她起身走到钟凯身边,在他耳边低声笑道:“这么好的孩子我都想招回家当女婿呢。”坐在旁边的洪晨听见了,装作若无其事的端着杯子喝酒,钟凯嘿嘿一笑,拍拍赵雪梅的胳膊:“嫂子啊,您悠着点,醉喽。”
刚出地铁站正欲乘车去阿姨家的洪晨意外的遇见刘斌夫妇。赵雪梅手里拎着一挂羊排,硬要拉洪晨去家里吃饭,说晚饭后让刘斌送他回学校。
洪晨见盛情难却便应允了,帮赵雪梅拎羊排。刘斌去取车的空隙,赵雪梅问:“怎么没和钟凯在一起?”“我们都三个星期没见面了,他忙得很。”洪晨惆怅的低下头,又强颜欢笑道:“也好,不然就顾不上我阿姨了,这三个周末我都是陪阿姨,姐姐去了青岛,阿姨一个人在家很寂寞。”
在建国门遭遇了大堵车,三人也不急,嘻嘻哈哈的聊着天。突然赵雪梅指着窗外:“咦,那不是钟凯吗?”刘斌顺眼望去,脸色大变,扯了一下赵雪梅的手,说:“什么眼神啊你,不是他。”赵雪梅怔了怔,表情复杂的扭回头看着洪晨,呐呐的说:“还真看错了。”
一个身材高挑,年轻漂亮的女孩双手搂着钟凯的脖子,钟凯双手搭在她纤细的腰间,两人站在钟凯的车边拥吻,路人纷纷侧目,两人毫无顾忌,几乎拧成根麻花。
洪晨摇下车窗,眼睁睁的望着,嘴抿得紧紧的,过了一会儿,他颓然的靠着座背,失神的望着窗外。“洪晨……”赵雪梅不安的唤道,见洪晨没反应,跪在座椅上伸手推了推洪晨。“洪晨!”“嗯?”洪晨如梦初醒般的看着她。
“洪晨,你听我说,”刘斌急得直挠头,“钟凯他经常得出席商务酒会,身边不能没有女伴,那女的是个模特,湖北人。挺有心机的。钟凯压根儿没把她当回事,他也有他的难处,一帮老总聚会,都带着年轻漂亮……”
“他现在在应酬谁?拍广告?”洪晨打断刘斌的话,眼睛盯着正在给女孩戴项链的钟凯,手指摸着脖子上的白金项链,“他们好多久了?刘哥,我把你和嫂子当自己人,请你说实话。”“大半年了“““”刘斌的声音低不可闻,却象把利箭生生的插入了洪晨的左耳和右耳,他下意识的捂住耳朵,不是这三个星期才好上的,而是有大半年了,他那样执拗地爱着他,满怀信任不顾一切地爱着他,而他回报的依然只有欲望、谎言和金钱。
“洪晨,离了他吧。你……你何苦呢,条件这么好。再说了,你俩根本长不了,不说他出了名的风流,他爸妈也不答应啊,他家就他一个孩子,他都二十八啦,你另找一个也行啊,他这人……你也了解,不,你比我更了解,他很自私的,凡事只考虑自……”“小梅!”刘斌厉声打断赵雪梅的话。赵雪梅嘀咕:“我是为了洪晨好……”刘斌沉默了数秒,叹息道:“洪晨,长痛不如短痛,散了吧,难不成你还想跟他一辈子?没戏!他家里催得急呢,他是肯定会结婚的,别傻了。”
女模特在嚷:“不,我非要你今晚陪我不可!晚上我们一块去 JJ 跳舞,新街口那家!”
倪萍萍和潘淇应邀而来,都精心打扮了一番。倪萍萍穿着吊带背心低腰仔裤,潘淇穿了条粉红色吊带裙,头发往后梳成一个朝天辫。“真漂亮!”洪晨微笑道:“大家是好朋友,不存在占便宜吃豆腐,如果我对你们过于亲热了,希望你们别打我耳光。”
“梦寐以求啊。”倪萍萍笑得前俯后仰,“千万别客气!”
“洪晨,你怎么不在学校穿成这样?差点不敢认你,跟明星似的。”潘淇惊讶的打量洪晨。
迪厅里气氛火爆,人山人海,三人在服务生引领下找了个空桌坐下。洪晨点了一打科罗娜,一份开心果以及果盘,和两位同学贴耳说笑。
他终于发现那个女模特,那女的正跟一个瘦高个女孩两人站在领舞台上放浪形骸的舞着,台下的男士兴奋得大喊大叫。
洪晨连喝了五瓶科罗娜,对潘淇和倪萍萍说:“走,咱们跳舞去,上领舞台,你们一定要超水平发挥!”
钟凯终于接着刘斌打来的第十一通电话,他在门外听了一半,猛的转身快步返回,气急败坏的冲电话那头嚷:“你可真把我卖了你!”
他忐忑不安的找着洪晨,可挨桌的找都找不着。从楼梯上往下走,听到舞池里呼哨声、喝彩声、鼓掌声乱响,不经意的瞟过去,只见领舞台上一男两女贴身热舞,那男的戴着面具。钟凯吃了一惊,那面具,那衣服,洪晨也有啊。但他又觉得不可能,洪晨从不进迪厅,嫌乱、吵。以他的性格不可能会跳这种舞,但钟凯不由自主的向领舞台挤去,仰着脸呆呆的望着。
洪晨看见钟凯,摘下面具随手一扔,轻佻的抚着潘淇的面颊,与她耳鬓斯磨,两人缠成了一条绳。他搂着潘淇的腰,潘淇勾着他的脖子,屈起一条腿,勾住洪晨的腿,两人默契十足的旋转,潘淇扯下发带,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洪晨扬起左边眉毛,媚眼如丝的看着钟凯,似笑非笑又慢慢地,慢慢地往后仰。倪萍萍有点难为情,拾起面具,偷偷下了台。潘淇却越来越觉得刺激,心想反正这也没人认识我,难得洪晨这样放得开,干嘛不尽兴?
眼见衣衫敞怀的洪晨和潘淇做出种种充满挑逗的动作,钟凯肺都要气炸了。台下的人都不跳了,站着看台上的表演,怂恿他们继续火辣,恨不得他们来真的。
洪晨突然不跳了,拉着潘淇的手笑容满面的下领舞台,视若无睹的从钟凯面前走过,钟凯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洪晨想甩开,却被他更紧的拉住,洪晨扭头恶狠狠的怒视,钟凯心虚的松开手,洪晨搂着惊吓的潘淇走了。
钟凯站在洪晨面前,洪晨抽一口烟,喝两口酒。两个女孩被钟凯那杀人犯的模样吓得一愣一愣的,洪晨起身拍拍两人,“走吧。”两人连忙起身,跟着洪晨往外走,不时回头,见钟凯铁青着脸跟在后面,双目赤红得到象要喷出火来,吓得双腿都软了。
四人刚出迪厅,那女模特追过来,“又去哪啊?”“你他妈的给我滚蛋!滚蛋!”钟凯狂怒的对她吼道。
“钟凯!”女模特大声叫道,又气又急,“你还没得到我呢。”“我压根儿就没想得到你!”钟凯将她的自尊踩成脚下的黑雪。洪晨听完这些话,才搂着两个害怕得要哭出来的女孩:“别怕,我认识他。”三人到了路边招了辆出租车,钟凯冲上来,哑着嗓子吼:“洪晨,你给我站那儿!”洪晨让两女孩先上车,掏出两百块钱递给潘淇:“你俩先回去,我没事的,回去别跟人说今晚的事。”“你不跟我们一块啊?”潘淇担心的探着脑袋,“要不要报警啊?”“不用,我和他说几句话,把事说清再回去。”“要不,我们等你吧。”两人异口同声道。“不了,我知道你们很害怕,我不会有事的,今晚让你们受惊真是抱歉,明天我请你俩吃饭当赔罪。”潘淇把钱扔了出来:“我们自己有钱,你半小时后给我打电话,如果过半小时没打来,我就报警。”
“你想说什么?”洪晨冷漠的看着钟凯。钟凯低声下气的说:“你把衣衫扣好,别着凉了。”说着双手伸到洪晨胸前,洪晨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你不是喜欢骚货吗?我刚才够不够骚?我用你的钱去骚,当众和女孩亲热,这样不知羞耻……”洪晨哽咽了,他咳了咳,冷笑起来。
钟凯满心愧疚,“洪晨,你别这样,你别破罐子破摔。”“破罐子?”洪晨脸色苍白,抖着唇,“已经破了?”他窘迫的摸了摸脸,慌乱的扣着衬衣纽扣,泪水滔滔涌出,他都没感觉,双手激动的颤抖着,第三颗纽扣怎么也扣不好。
空气变得沉重而稀薄,这一切象是场噩梦,洪晨急于走出去,可是,钟凯握住他的双手。“我错了,我错了,跟我回家吧。”
“别碰我!”洪晨嫌恶的忿忿抽回手,“别再用你那双脏手碰我!”他憎恨的瞪着钟凯,嘲讽道:“我和你有家吗?今晚轮到我了吗?”顿了顿,又心寒的说:“下午还和那女的如胶似漆,晚上就翻脸无情,我是不会给你机会让你当着别人的面那样羞辱我!你只爱你自己,别人对你而言不过是消磨时光,发泄兽性的玩物。我再也不能容忍你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和背叛!我藐视你!一个逢场作戏,满口谎言的混蛋,你根本不值得不配我对你有丝毫留恋!”他这样咬牙切齿的痛诉着,可是,他的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呐喊:不!不!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不能象我这样忠诚与我们的感情呢?你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欺骗我,伤害我?他依稀看见自己的灵魂仓皇的游荡在凄迷冷清的月光下.
钟凯怒目圆睁,扬起巴掌,却半天也没扇到洪晨脸上。洪晨冷冷的毫不示弱的瞪着他,再次说出违心的话:“你没有资格来谴责我,教训我!”
钟凯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强硬的拖着洪晨往自己车的方向走去。“松开!你以为我会怕,会逃吗?”洪晨奋力挣脱,大步走到钟凯车旁,挑衅的看着他,但脸色马上就变了,急忙掏出手机,打给潘淇,告诉她,自己很好,因为太晚,就不回学校,叮嘱她和倪萍萍不要对任何人说。
“好,一起死!一起死!”钟凯踩着油门,泪流满面的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家里催命似的要我结婚,朋友笑我不近女色,不是男人。那帮大学同学,发小都结婚生子了。我二十八了!身边有个女人帮我撑下脸面,挡些闲言碎语,我自私?自从认识了你,我早就不是当初的我了!我钟凯什么时候对别人低过头?说过软话?你回家不到两星期,我就撇下公司跑到你家去看你;至今为止,我只正式带过两个人上家里吃饭,一个是我初恋女友,一个就是你!你总抱怨我只顾赚钱,我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不想让人说我是靠我爸!你才多大?十九岁的人你懂二十八岁人的心情吗?你懂个屁!你满脑子风花雪月、浪漫,你真以为我没有考虑咱俩的将来?咱俩只要把关系一公开,哪边父母家都回不了,不给他们预备些钱养老吗?你根本不理解我,我知道打那次后,你就不信任我了!活着真他妈没劲!”
“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有对我说过内心想法吗?从来没有,你总是掩饰你的感情,直到今天,你连个‘爱’字都没说过,我比你更紧张你的年龄!你结婚那天便是我的死刑执行日!我忐忑不安的熬过每一天,每过完一天我都暗自庆幸,可每当夕阳西下,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担心第二天就会接到你要离开我的消息,每次打电话问你可不可以见个面,你却问我是不是想做爱,我只是想见见你,和你面对面的说说话,你却那样以为,你为什么要故意伤我的自尊?难道你不懂找个上床的人远比找个爱人简单容易吗?三个星期没见面,我们住在一个城市里,只需一个半小时车程,你我身份对换,你会怎么想?”他拿这个男人没办法,对这个男人,他一次次的宽容,一次次的心生希望,而他,却只是心血来潮的回报一点点摸棱两可的爱,更多的时候,他一边歉疚的对他说对不起,一边拿刀刺伤他“““`
车停下来,钟凯别过脸,泪眼朦胧的看着洪晨,“如果哪天我死了,你怎么办?”“那得看你是因为什么死的,死之前我们有没有分手。”洪晨抽噎着,认真的说。钟凯用右手大拇指轻轻拭去洪晨脸上的泪水,问:“如果是被你气死的呢?”
洪晨破涕为笑,捶了一下钟凯的后背,“你总是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过了一会儿,他推开钟凯,严肃的问:“你有没有跟她上床?不要再骗我!”
“又要忙公司,又要顾着父母,还得应付你,你以为我是超人啊!”“应付?”洪晨眼睛瞪圆了。“我没文化,乱用词,是……是伺候,行了吧?”钟凯忙改口。“说得好象我强迫你似的,哪次不是我说搂着睡就可以了,是你非要做的,时间又长……有时还通宵。我真的很讨厌你的生意之道,你把自己弄得象个皮条客,把客户带去夜总会去谈生意,给他们最贵的酒和最骚的女人.”“有你躺旁边,怎么睡得着?你书卷味太重,等你步入社会你就明白了.”钟凯嘻嘻笑道,看了看洪晨的装扮,想起迪厅里的情景,问:“你什么时候学会蹦迪的?”“蹦迪又没有固定动作,又不是国标舞。”洪晨咧嘴一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你跳舞的样子真骚!”钟凯盯着洪晨的脸,眼神阴鸷凌厉:“那么多人看着,你竟然还敢当着我的面?”“是你逼我的。”洪晨心里一阵害怕,往后缩着身子。“我要惩罚你。”钟凯俯过身去,在洪晨耳边把牙磨得咯咯响。
他奋力的冲撞着洪晨的身体,嘶吼着:“爱不爱我?啊?爱不爱我?!”
又一次完美。从最初粗野的强悍到融化后的软弱和迷恋都是同步的,在紧紧的拥抱里战栗着,带着粗重的喘息结束完一个长久的吻后,大汗淋漓的洪晨分开盘在钟凯腰间的双腿,侧身在满是雾气的浴镜上用指头写着:Ican’tloveyou
钟凯一怔,诧异地按住洪晨的肩头,把他身子扳过来对着自己,洪晨俊秀的脸因为亢奋而涨的通红,眼神迷离,嘴角几分羞涩调皮的笑,他捉住钟凯的右手在那句话后加了个单词——more.
电话里,刘斌说:“这下好了吧?都说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三个湖北佬抵不过一个湖南人,哈哈!”“是啊。”洪晨看着一脸尴尬的钟凯,笑着说:“林彪想篡毛主席的位,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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