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许菲抹了抹那红肿的像桃子似的眼睛,避开那两人紧握着的双手,别过头去,“那人有什么好的,比我好吗?”
李想停住脚步,叹了口气:“嘴笨又胆小,懦弱又暴躁,还有轻微的被害妄想症,整天像个受到惊吓的兔子似的,让人看着就生气。”
“……”邢东凡恼火地看着他。
“可是呢,”李想把掌中的手攥了又攥,“他做事认真,对自己决定了的目标就全力以赴的去拼。很有原则,又很善良,不擅长欺骗,也不会撒谎。他拥有我所没有的东西,我很向往。”
“……好了,好了!”许菲飞快地从李想身上挣扎着跳下来,“不要讲了。我才不要听你们秀恩爱!”
女孩抹了把脸上的泪水,从包包里掏出一串钥匙,迅速地将门打开,又转过身冲着李想比划了一下拳头:“才没什么可惜的!比你好的男人多得是了!”
那铁门重重地关上,女孩娇小的身影一下子就不见了。
“……”邢东凡说不出话来,他对忽然就被卷进来的今晚这乱七八糟的事情搞得头晕眼花。
李想的手还和自己的交握着,在这个寒到骨子里的冬夜里,握得都出了汗。
“邢东凡。”李想缓缓转过头来,“我好喜欢你。”
他这样说着,又拉拉邢东凡的手,示意他往回走。
邢东凡的脚下却迈不动步子,只怔怔地回望着他。
“要我背你回去?”李想歪着头,轻轻笑了笑。
邢东凡觉得整个人都像烧起来一样,从内到外的沸腾着。
“我……”邢东凡一把揪过李想,让这个高大的年轻人不得不弯下腰,才能面对面的看着自己。
“我……”邢东凡涨红着脸,嘴里含着字,却吐不出来,“我……”
“不要勉强,”李想伸出双手,把这个连告白都说不利索的家伙抱在怀里,“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你可以慢慢来。”
烟花三月,那是江南才有的温润风光。
这个时节的K大,依旧冷得人销魂。邢东凡坐在音乐教室外头,盯着高枝上翘着尾巴的喜鹊发呆。
今年的天气格外冷,雪格外大,直到现在路边还留有残雪。
又过了一会儿,邢东凡哆嗦着手从台阶上站起来,跺了跺脚,实在是冻得不行了,终于还是打开音乐教室的门,悄悄钻了进去。
那里面还在吵着。
“说走就走!你还当我们是朋友吗!”
那拍着桌子的少年模样的人,被身后几个人拽着,才勉强没有扑到李想面前,跟他用拳头去决胜负。
李想只是苦笑着:“章杰,你冷静一下。”
“没法冷静!你这个人就是太没有集体观念!”
其他几个人听章杰这话说着,险些笑出声来,却不好意思反驳,只好拦着他劝道:“社团活动都是自由的嘛,李想有自己的事要忙,你还能就不让人家退出?”
旁边的人搭腔:“是啊,又不是见不到面了,想他可以随时找他去下馆子嘛。这有啥的?还至于这么磨磨唧唧。”
章杰气得脸通红:“想个屁!你们这群没目标没追求的,乐队少个人,哪里那么好找啊,真随便拉个人就凑数吗?”
“唉,”李想打了个手势,试图重新引起章杰的注意,“新人的事你放心。社长说了,他打算给介绍个朋友进来,很不错的。”
“……什么鸟啊!”章杰拿手点指着众人,“什么鸟人你们都敢要啊!要不要这样没追求啊!”
邢东凡正听得云里雾里的,实在不知道这些人在争吵些什么。
他背后却被人轻轻了拍了拍,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借光。”
邢东凡闻声挪了挪身体,想去看看来人是谁。
那家伙却从自己身边一晃而过,大大方方地走向了争吵的漩涡。
“哟!大家好,好热闹啊。”
“……你谁啊?”章杰翻着白眼,抬头看着来人。
“我就是那个鸟人嘛。”
“……”
“啊哈哈哈哈,”新来的家伙轻快的笑着,整个教室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啊哈哈哈……不好笑吗?”从背影就给人一种魁梧又爽朗的感觉的年轻人,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冷场,还伸出来手来,跟乐队的人一一握过。
“你好,你好。”年轻人转着圈地打着招呼。
邢东凡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正觉得不可思议,手却忽然被人攥住。
“喂,赶紧走吧。”李想拉他,小声示意道,“还愣着干什么?”
“你……你没事了?”
“嗯。”李想拖着邢东凡从教室里冲出来,掩上房门才长出了一口气,“其实早就跟社团和乐队的朋友打过招呼了,就是没跟章杰说,怕他罗嗦。”
“……为什么不继续搞乐队了?”邢东凡有点儿不明白,李想这才大一嘛,能有什么学习生活压力?
“当初觉得好玩,也没什么事,朋友拉我进来,我就来了。不过相处久了,我发现他们是真的很爱音乐。我这个人呢……串个场还行,玩真的就不行了。再说也没时间,能陪他们没日没夜的练。”
“你要喜欢的话,可以再努力试试看啊,干吗这么早就说放弃了?”邢东凡很不理解地望着他。
“还没有喜欢到那种程度吧。”李想笑着说,“而且,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努力了。”
“啊?”
“没啥。”李想轻快地答着,“走吧,自习去。”
“哦……”
邢东凡还是没搞清李想为什么要退出乐队,正如同他一直都没搞明白,李想是怎么喜欢上自己,为什么要喜欢自己一样。
不过这些,也许都算不了什么问题吧。
他与他并肩走在一起,今后也会同行下去。
邢东凡知道,这条路也许会让他梦想中的那正常的人生轨迹颠覆个面目全非。可这又怎么样呢?
两个人一起来面对,倒也没那么可怕嘛。
邢东凡抽了抽鼻子,在料峭的春寒中摆出副无所谓的神情。
李想笑了笑,伸手揽过兄长的肩头。
“喂,注意影响……”
“不怕,”李想把自己挂在脖颈上的耳机摘下来,分给邢东凡一只,“要听吗?”
邢东凡好奇地接过来,塞进耳朵里。
他总以为李想的MP3里放的都是英文歌,这一听才发现,原来他也听中国歌嘛。
“……喂,粤语的,听不懂啊。”邢东凡听了一会儿,很郁闷。
“没听过?”
“嗯,什么歌?”
“爱是最大权利。”
“啊?”
“凭我彻底的勇气,爱是最大权利……”李想贴着他耳边,轻轻哼着,也不知道那几句粤语学得靠不靠谱,“……没有想过太多,我只需要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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