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比赛的头一天,训练结束的比较早,主管团委、工会的副局长代表局丨党丨委来看望并慰问我们。这时,老洪骑着自行车过来了,我便笑着向他招了招手,他将车子撂到看台下面的阴凉地方,躲在一旁抽烟去了。在与老洪几次的欢愉中,我真想告诉他宝鸡之行的遭遇。可是,看到他欢乐的样子,又实在不忍心将自己的这种情绪传递给他,本来已经够郁闷的了,怎么能让自己至亲至爱的人也陷入这无尽的烦恼中呢。
副局长的慰问致辞终于讲完了,他走过来和我们每一个队员握了握手,在他和我握手时,嘴里不知道说了什么,我只是笑着点头表示对他的感谢和尊重,其实,他说的什么话,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尽快和老洪呆在一起。现在,只有他能给我带来安慰,也只有和他相处才能使我浮躁焦虑的心得到舒缓。
老洪知道我明天要打正式比赛,便邀请我去珍珠泡澡。这是一家在西安很有名的洗浴老店,位于解放路大差市附近,这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我们要了个单间,里面非常干净。房间里摆放着两个白瓷浴缸,还有两张单人床,上面铺着干净的白布单,另外还有毛巾被等,一看就是让人做简单休息用的。
进了房间,脱衣服的时候,老洪捶了一下自己的后背,淡淡地说:这几天不知道怎么搞的,身体感到很疲劳。我说:是不是你的工作很忙啊?你要注意身体呢,感觉累了,就不要每天下午过来看我了。老洪笑了,他轻轻地拥抱了我一下说:那可不行,我想你呢。我在他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说:你在浴缸里多泡一会儿,呆会儿,我叫按摩师傅来给你做个推拿。他说:不用,你给我敲敲背就行了。我笑着去给他打开热水笼头,调好水温,在浴缸里接满了洗澡水,他惬意地躺在温暾的水里,幸福地闭上了眼睛。我心疼地说:年纪大了,别那么拼命工作了,找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吧,哦,对了,等比赛打完了,我想休探亲假呢,咱们出去玩吧?他睁开眼睛看了我一下,缓缓地说:以后吧,我正在侦破一起丨毒丨品贩运的大案呢。
后来他告诉我,已经得到线人提供的情报,贩毒分子已将西安列为境外向西北、山西、河北等地贩运丨毒丨品的中转站和集散地。因为,位于陇海铁路线上的西安是内陆比较大的城市,也是西北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这里人口众多,有着辐射全国的铁路、公路、航空交通网络。贩毒分子很容易利用这些便捷的交通网络进行犯罪活动,为了断掉这些犯罪分子的路线,摧毁这个集团,他们已经做好了精心的准备工作。我诧异老洪为什么对我讲这些情况。他的纪律性一向很强,以往从不向我提及工作上的事情,特别是他正在经手的案子。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接着说:祥子,你知道我工作的危险性了吗?我们天天都在和罪犯打交道。我担心地说:是啊,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啊。老洪说:明白。我又说:为什么不把你爱人也调到身边呢。这样生活起来也会很方便的。他用浴缸里的水洗了把脸说:唉,主要是不想让她为我多操心,再说,她的父母年纪也很大了,需要照顾呢。我说:你们这样真够辛苦的。他说:多年的分居生活,我们彼此都习惯了,说完,他从浴缸里跳了出来。我问他:感觉怎么样,还疲惫吗?他说:好点儿了,我说:来,给你按摩一下吧,你快躺到床上。老洪笑着说:不着急,你抽烟吗?我点点头。他点燃了两只烟,放到我嘴里了一只,然后坐在浴缸前看着我。
他刚健的肌肤在昏黄的灯光下,有了一种朦胧的力量,看着他结实的胸脯,忽然就有了冲动。
老洪见我有了生理反应,笑着拍了拍我湿漉漉的脑袋说:这小子!我脸不好意思地红了,趁势抓过他的手摁在了浴缸里……
一种无名的快感侵袭了我的全身,我闭着双眼感受着快乐的时光。水笼头里水珠滴落发出的声音,在我听起来是那么清脆,那么富有韵律。
我的灵魂在这一刹那脱离了躯体,随着节奏在高兴地舞蹈,它欢快地跳起了桑巴,那么强劲、热辣,好像球星苏格拉底临门一脚抽射成功后巴西球迷们的舞动。
我分明听见了绿茵场地上爆发出的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顷刻,这鼎沸的声音如退潮的海水无影无踪。一切显得那么安静,我知道这是力量的堆积,是期待的守望,是献给胜利者最后的呐喊。
我不知道这是在人间还是仙境,当我松软地睁开了双眼,印入眼帘的是老洪的微笑。他的眼底荡漾着春天里的一面湖水,安静、祥和。我迷茫地伸出手臂想在湛蓝的水面上游弋。于是,我犹出水的蛟龙迅猛地抱住了他……
26
从珍珠泉出来,已是华灯初放。这时,我和老洪都感到肚子有点饥饿,便来到了大差市附近的“同来吃”包子馆。我们买了几笼包子和蒸饺,又要了两碗海米粉丝汤。
我边吃着包子边对老洪说:西安的小吃种类就是比武汉多,随便一家小店铺里做出来的味道都不一样。你看啊,这包子比天津的狗不理可好吃多了。老洪笑道:是吗?我说:是啊,上次到天津开会,专门去山东路上品尝狗不理。嗨,失望而归啊。老洪哈哈大笑起来,他用筷子指了指外面的牌匾说:嘿,你别瞧人家店铺的门脸小,它可是个老字号,自打解放前就开始经营了,你看在这儿吃饭的,基本上都是他们的老主顾。另外,还有附近来西安办事的人也专门跑到这里呢。我仔细看了看周围吃饭的人群,可不是吗?有提着大包小包的,甚至还有扛着行李的人。从这里到火车站也不过三、四站的距离。看来都是慕名而来啊。我望着店内陈旧的设施,叹了口气说:唉!真看不出来,这么陈旧的店铺光顾的人还不少呢。说完,便拿起桌子上的小瓷壶给老洪和自己的碟子里添了点儿香醋,又加了些辣椒油和香菜末。我用筷子夹起一个包子沾了点儿醋汁,张嘴咬了一口包子,顿时满嘴飘香。我连忙给老洪的碟子里也夹了个包子说:哎,你快尝尝,真的挺好吃的。他看着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子说:你看这包子皮酥肉嫩,肥肉吃了都不腻口。别管我,你趁热多吃点儿吧。我说:别让我啊,你也吃点儿,洗完澡一定饿坏了吧。
老洪笑了笑,喝了口茶水说:还可以,不是特别饿。说完,他又关心地问:政府食堂的伙食味道怎么样?我说:时间长了,也吃不出什么感觉来,填饱肚子就满足了,何谈什么味道啊。老洪听了淡淡一笑说:机关食堂都一样。其实,你和吴衍可以改善一下伙食。过一段时间出来品尝品尝西安的风味小吃。我敏感地说:为什么和她,和你不是一样吗?老洪说:当然可以,但是,你还是要和她多接触啊,你这个年龄正是结交女朋友的好时候呢。我看了看他,没有吭声。他又说:听我的,祥子,你将来总归要建立自己家庭的……。
其实,这些天我也在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虽然知道自己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却感到这种病不影响家庭生活。因为老洪,包括乔云河的家庭生活过的就非常好,与其他人没有什么两样。所以,感到很好奇,早就想咨询这方面的问题他了。现在话题谈到这儿了,我就问:你觉得像我们这种情况的人能过好家庭生活吗?老洪看了看四周,笑着点点头。我还想问下去,他像是一个地下工作者,朝我使了个眼色,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从来没有设计过自己未来的家庭会是什么样子,虽然,异性不能强烈的吸引我。可是,并不影响我和她们友好的共事和交往。只是,我们处长乖戾的性格让我对老女人,特别是对老处丨女丨有一种本能的反感与拒绝。我甚至想过女人到了老年会不会都是出了笼的老虎呢?
这时,我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一个勤劳、善良、质朴、平淡的知识女性。为了辅佐自己的丈夫在事业上有所建树,培养好自己的两个孩子。不惜牺牲自己的前程,甘愿默默无闻。她和我眼前的老太太是截然不同的女人。我更喜欢与传统的女人相处,打交道。
在很多场合,我都认为母亲的天分要比父亲高。只是母亲视亲人为自己生命的全部,更具有牺牲精神。想到这里,就为自己患上这种病羞愧不堪,也为自己道德的沦丧而痛恨。我意识到自己前世一定是个作恶多端的家伙,现在是该受到报应的时候了。虽然,我不相信命,但面对自己无法抑制的沉沦和荒唐古怪的行为,也只能用宿命来解释了。也许,只有这样的诠释才足以安抚瑟缩的灵魂。不知道这种沉沦是否将伴随自己的一生一世。如果我慈祥的母亲还有那姑息迁就给我温暖的父亲知道了我这个逆子的堕落,将会蒙受多大的耻辱。他们都是非常传统的人,可以想到会给他们带来多么沉重的打击。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