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秦生推了我一把,平静地说:过去睡吧,我说:再躺一会儿。他就不吭声了。过了许久,他用手指碰了碰我的胳膊说:好了,过去吧!两个男人在一起像什么话。等回城后我给你找个女的,你也品品是啥滋味。我回到了自己的被窝里,笑着说:找女人还用你帮我啊?跟着你,我早就出徒啦。哈哈……我听见他也低声地笑了笑说:这样就好,你迟早要娶妻生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不高兴地问他:我怎么了?他说:你该长大了,要想想今后的生活。
看完这封信,我理解了付秦生对我倾注的一片苦心。其实,他很本分,非常疼爱自己的妻儿,也眷顾自己虽不富裕但很温馨的家。为了使我心理能够和其他男人一样,他不惜冒着好色的罪名给我大谈女人的姿色,谈女人的动人之处,谈女人对男人的吸引。甚至,还要带我去看女人。他以为用这种方法能够使我回心转意,与他一样在阳光明媚的大道上前行。
我的眼睛湿润了,老付啊,你用心良苦地挽救我,在你生命的最后关头还在牵挂着一个朋友的人生道路。然而,我却无法让你满意,因为我不能改变自己就像无法选择自己亲生父母一样。但是,我会永远记得你的好,如果有可能,我愿意身在地狱向天堂里的你忏悔……
终于开始工作了,局里同意将我借调到培训中心上班。虽然,没有彻底离开老太太的管辖,但毕竟可以不用天天和她见面了,我的心情开朗了不少。我去安主任那里报导,他也非常高兴。他将几本培训教材扔给我说:你小子也别天天来办公室了,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研读教材,认真备课吧。我说:你放心,主任。我说过还要请你喝酒呢,你安排时间吧。他笑着给了我胸口一拳说:你呀,当我缺酒喝啊?哈哈,以后咱们有的是机会,先把正事干好。我翻着教材大致看了一下说:没问题,这些都是我的强项。安主任一脸严肃地说:别大意啊,我和老局长都非常看重你,第一期培训很快就要开始了。到时候,局领导和各处室负责人都要听你的课。讲好了,我才能进一步做工作将你正式调过来,你们处长可是紧抓着你不放呢。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我好像又回到了读书的年代,天天跑到位于西大街上的陕西图书馆翻阅资料。没几天,我就仔细地将教材梳理了一遍,找出了每个章节的知识点和难点。吴衍看见我没日没夜地看书,眼圈一天比一天黑就有点心疼了,她埋怨我说:你是不是傻子啊?人家都是挑轻松的工作来做,你非要拣个没人愿意干的事。你看,刚出院你的身体还没复原就累成这样。我笑着安慰她说:我感觉挺好的,特别是心情舒畅,这比任何困难的事情都重要。她嗔怪道:你都是自找的,老太太哪点不好啊?不是挺关心你的嘛。要是这次课你讲砸了,看你怎么在局里呆,人家现在都说你抢风头呢。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其实,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议论我,关键是我对这次的培训已经很有把握了,知道第一堂课应该从什么地方切入。也知道怎么样使课堂变的轻松,这毕竟不是给一般意义上的学生讲课。这些来自全省大中型企业的领导和业务骨干已经具备了相当的知识。我的重点是如何将这些知识点和难点利用实际工作方法介绍给他们。
通过这次的备课,让我惊喜的发现自己离开课堂很长时间后,再次翻开书本,有一种强烈的求知欲在支配着头脑,让我有了回归校园的感觉。我心里荡漾着春风,忽然萌动了继续求学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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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这个想法首先告诉了老洪,他听了非常高兴。这时,他的女儿丹丹已经接到西安一所著名高等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即将过来上学。老洪正沉浸在幸福和喜悦之中。也难怪,含辛茹苦抚养了十八年的女儿终于初长成人,况且丹丹在自己人生旅途的首次竞争中就脱颖而出,为今后的发展起了一个良好的开端。让老洪这个做父亲的感慨万千。
当初,他接到陕北老家发来的电报,得到妻子小艾从几丈高的土崖上面跌落下来的消息,好像晴空霹雳,双耳发聩。他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恨不能插双翅从塔里木盆地飞到妻子的身旁。
东去的列车伴着文化***的号角,在茫茫戈壁滩上如同负载了多年的马车,一路上喘着粗气,不紧不慢地走走停停,老洪在车上坐卧不安,心急如焚。他在惦念着妻子的伤势和刚出生不久的女儿。为了赶上这趟火车,他从营地坐了两天一夜的汽车才到达乌鲁木齐,途中不顾疲劳,也不敢有丝毫的停顿就踏上了回家的路。老洪思绪滚滚,尽量使自己的心绪放的平稳一些。虽然,火车晚点了近一天,但毕竟能够承载他离家越来越近。
当他见到妻子时,面目全非的小艾已经奄奄一息了。这个刚强的汉子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哀,不停地叫着妻子的名字。但是,任凭老洪怎样的呼唤,可怜的小艾一点反应也没有,她的脑部受到了重大的创伤,成为了植物人。老洪想着妻子坎坷的经历以及嗷嗷待哺的女儿便泪流满面,他从心里感到愧欠小艾,认为是自己把她拖到了灾难的深渊。他不知道今后的日子应该怎样度过,觉得自己的天空已经塌下来了。有一瞬间他感到了绝望,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清醒,因为知道自己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父亲知道了老洪悲惨的境遇,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在这个困难的时刻,他忘记了与儿子的隔阂,他妥协了。其实,在这几年与儿子冷漠的对峙中,他早已从老洪身上发现了一种坚韧不拔的品格和勇往直前的力量,这一切好像让自己看到了年轻时驰骋战场上的身影。
再见儿子的时候,他的眼神里透出了少有温暖。他刚愎自用了大半生才棋逢对手,与儿子对垒的结局换回来的是两败俱伤。儿子落魄到这种境地与他这个做父亲的有很直接的关系。老洪失去了健康的妻子,而他却失去了这个倔强儿子的亲情。他也在反思自己,感到心里很惭愧。于是,想帮助儿子做点什么,却遭到了儿子的拒绝。他那颗衰老的心变的非常脆弱,往日那威风凛然的禀性也荡然无存。这恐怕和工宣队进驻机关后将他们这些早年参加革命,有过贡献的老同志一一清理出局有关。他在职位上的巨大失落,让他有了回归家庭,寻找亲人的温暖。但是,老洪冷若冰霜的态度让他寸肠欲断。在心里他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小艾在家乡呆了不到半年,便被老洪好心的大姐接到了兰州。老洪曾流着眼泪对我说,他对大姐一家的恩情这辈子也报答不完。在那个动乱的年代,身为普通工人的大姐用博大的胸怀承担了抚养孩子,伺候病人的任务。她唯一的奢望就是分担自己兄弟的困难,让他在部队安心工作。因为,老洪小的时候就很聪明,深受这个比他大二十多岁姐姐的喜爱,她坚信自己的兄弟一定会有作为的。
但是,令大姐没有想到,当年自己这个举动却改变了老洪的人生轨迹……
伴随着吴衍对我依恋的加深,我内心的恐惧日益增长,我知道两个人的感情要相互对等,这是交往下去的必备条件,然而,我对吴衍的感情却不能完全投入,让使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在她的面前,我尽量伪装、逃避、麻丨醉丨着自己。每一次和吴衍亲密的接触都觉得是在亵渎她的神圣的情感。
在南郊这个设施完善的宾馆里,我终于走上了讲台,望着眼前这些熟悉和陌生的面孔心潮澎湃。心里明白这里是展现自己的舞台,恍然间就有点激动,因为座位上不仅有基层单位的领导干部,更有我们的局长和处长。我的课程进展的非常顺利,我看见老局长脸上绽放出的笑容,看见安主任神色怡然的表情,看见老太太一脸的沮丧。我知道自己取得了成功。
带着喜悦和激动,我走出了多功能教室。刚步入一楼大厅,就见一个身着银灰色西装,打着深色领带的老头儿站在门口和几个外国人小声地交谈着。我掏出香烟刚想点燃,就听见那个老头在叫我:祥子,祥子。我有些惊疑地望着他。忽然,眼前一亮,是乔云河!他的这身西装更点缀了儒雅纯净的气质,也更显得他神采奕奕。难怪一开始我没认出他呢,这与我前两次见过的判若两人。他微笑着和身边的几个外国人说了句什么,便大步地向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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