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与老洪在黄楼的邂逅,为我平淡、枯燥、无味的机关生活带来了春天般的色彩。在忙碌的工作中,我偶尔也会停住手头上的活儿,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静心遐思。
付秦生终于上了我们局里的红榜,他胸前佩带光荣花的照片就贴在单位宣传橱窗里,从照片上的神态看,他哪里是去搞社教,分明是在领了刑期去服苦役。
晚上我回到寝室无精打采,情绪跌落到了低谷,什么东西也没吃,看了几页书,也不知道读的什么。打开半导体,里面传来婉转、悲戚的眉户(陕西地方戏种),我烦躁不安,索性关掉收音机,拉开被子就躺到了铺位上。
过了一会儿,付秦生回来了,他手上拿了两个热气腾腾的腊汁肉夹馍。他以为我在床上睡着了,便放轻了脚步。我眯缝着眼睛瞧着他,这老兄好像想喝水,摇了摇水瓶,又蹑手蹑脚地去水房打开水去了。闻到腊汁肉夹馍散发出来的肉香味,我的肚子开始咕咕的叫了。我知道这是老付给我买的,他知道这些小吃是我最喜欢的食物之一。
我刚来西安不久,付秦生为尽地主之谊,专门带我去南院门品尝老字号的樊记腊汁肉夹馍。这是西安的著名小吃,由樊风祥父子于1925年创办的。这种腊汁肉比一般的酱肉酥烂,滋味鲜长,特别爽口。我要了一份,并喝了一碗鸡丝海带汤,味道也是非常鲜美。付秦生看我吃的津津有味也很高兴。他像小孩似的不停地问我,他的老家西安好不好。我知道他希望我称赞他的家乡,便使劲点头,嘴里说着:不错、不错。他微笑着,一边抽着烟,一边看我在狼吞虎咽。虽然,我很久都没有这样放肆地暴露过自己的吃相了,可是,在付秦生面前,我却无所顾及。他看着我,一脸的满足感,得意的就像庄户人家看到了秋后丰收的景色。
吃完,我抹了抹嘴上的油水问他:哎,老付,我明明吃的是馍夹肉,你们西安人怎么叫肉夹馍啊,这不颠倒黑白吗?付秦生用不屑的眼光看了我一眼,鼻子里哼了哼。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突然提高了嗓门说:你个瓜瓜娃知道啥嘛?肉夹馍是个习惯用语,是肉夹于馍。我傻乎乎地看着他,他眼睛一下瞪的滚圆,用自己坚硬的手指敲打着我的脑壳说:哎呀,你是个聪明娃,咋转不过来筋呢。我赶忙捂着头说:行了,行了,老付,别打了。管他什么肉夹馍,馍夹肉,只要好吃就得了呗。付秦生笑了。
我知道付秦生深深地爱着这片生他、养他的黄土地,他视黄土为自己的生命,他的质朴悄悄地感动了我。
躺在床上任思绪到处飞扬,这时,付秦生已经提了两大瓶开水回来了。他拿起我的水杯,给我沏了点茉莉花茶,然后轻声地叫我:祥子,祥子,不舒服了么?我睁开眼睛看着他。他拿起肉夹馍笑着说:哎,没吃饭吧?快起来趁热吃了,凉了就很难吃呢。
我知道他明天就要去陕南执行为期两年的社教任务,心里一阵酸楚。我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低着头问他:行李都准备好了吗?他哈哈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有什么准备的?农村生活我非常熟悉,我是农民的儿子,知道应该怎么做,你别操心啦。看着他乐观的神态我平静了许多。
他看我吃完了,拍了拍我的后背说:走,咱去洗个澡,你帮我好好敲敲脊背,我怎么觉得后背发酸。
别是纵欲过度吧?我看了他一眼,坏坏地笑了。
付秦生一下揪住我的耳朵,恶狠狠地说:碎娃,你再敢在老哥面前胡说,我割掉你的耳朵。我被他弄的呲牙咧嘴,连连叫疼。他瞪着我忿忿不平地说:你还胡说不?我赶忙求饶:好我的大哥嘛,小弟不敢了,你割了我的耳朵,谁还肯嫁给我嘛?他哼了一声。
来到政府浴室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洗浴的人很稀疏,付秦生去泡热水澡了,我脱掉衣服习惯性地站在淋浴喷头下拧开热水,水流顺着我的脖颈滑落下来,我浑身洋溢着温暖。
这时,我看到自己旁边站立着一个身体十分健魄的男子,他刚健的臂膀和两只有力的大手、窄而挺拔的屁股、修长而急剧爆发的大腿一下子吸引住了我的眼球。我的目光就像遭遇到了磁场,怎么也无法从他的身体上转移出来。由于,他背对着我,无法看清他的面部,只看到古铜色的肌肤在潮湿、昏暗的灯光下散发出来的诱人气息。
我见过无数个男人的身材,他们有的非常臃肿,浑圆的屁股、粗壮的腰身、棒槌似的大腿,有的却十分消瘦,浑身的骨骼隐约可见,细如柴棍的双腿支撑单薄的身体,让人立刻想起医学上的人体骨骼标本,而眼前这个男人,从体形到气质却如此完美,这是我很少见到的。
只见他舞动着两个大手,用热水冲洗着自己的头发,不经意地转过身来。天呀,又是他,又是那个令我思,令我想,令我不能忘却的男人,我幸福地差点眩晕过去。
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了我,他的脸上露出很惊奇神色,上下打量着我的身体说:怎么是你啊,这么晚了也来冲澡?我的目光直视着他结实的胸脯和平坦的小腹说:嗯,和我的同事一起来的,他明天要下去社教。我说着话,又用眼光指了指在隔壁泡热水澡的付秦生。他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我趁机看了一眼他的下面,我操,简直令人受不了啦,我还没见过如此大的家伙,难道疲软中也有这么伟大的吗?我心里想着,便装做要洗我的脚踝,这样就可以弯下腰,很轻易地看清楚我心仪的宝物。这是多么美妙的风景啊。
祥子,你过来一下。隔壁的付秦生在大声吆喝着。我皱了下眉头,心里恨死这个家伙了,自己还没看够眼前这个中年人的身体,却偏偏在关键的时候,他却扯开嗓子大叫起来。这样,我也无法再继续看下去了。我感觉自己恼怒的眼睛都在冒火。
你叫祥子?他笑着问我。
我点点头,问他:你叫什么?他说:洪烽,你叫我老洪吧。
祥子,祥子,你干什么呢?付秦生在大声地问我。
老洪看我有点迟疑,便催促我说:快过去吧,你的同事着急了。
我们还能见面吗?我小声地问他。老洪笑了笑说:当然可以啊,我就住在这个大院里面,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祥子!还没等老洪说完,付秦生着急地又开始喊叫了。此时,我手里要是有把刀,非杀了这个该死的家伙。
我歉意地对老洪笑了笑,跑到隔壁的房间。
你干啥呢?磨磨蹭蹭的。付秦生不满地嘟囔着。
等着杀你呢!我没好气地说。付秦生不解地问我:你说啥?我不耐烦地朝他屁股狠狠打了一巴掌,付秦生疼的“哎呀”大叫一声。我看到他白皙、光滑的屁股上清晰地留下了我的五个手印。
咋对我这么狠呢?付秦生一下楞住了,他不解地问着我。
其实,我也惊呆了。那清脆的声音在澡堂回响的一瞬间,我就知道自己下手太重了。我慌忙揉了揉他的屁股,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付秦生看了一眼隔壁的房间又看了看我,叹了口气说:唉!你这碎娃。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