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2月31号,周子良因为家里有事回了家乡,出去市区倒数的计划作罢。当晚11点57分,我和颜树青师兄仍在寻找有位子的宵夜档,却发现这天处处人满为患,就在我们犹豫的时候,突然听见旁边的人群在倒数:“10!9!8!7!6!5!4!3!2!1!!!!新年快乐!!!!!”
祝福的声音此起彼伏,有的举杯畅饮,有的彼此拥抱,我也被这种热烈的情绪所感染,在窄窄的鹅卵石路上抱了抱身边的颜师兄,和身边的人一样大声欢呼。
“颜师兄新年快乐!!!”我笑着说。
“哎呀,小非你也新年快乐!”颜师兄温柔的声音里透露着和平常不大一样的激动。
元旦三天我都在等待咏升的安排,但一直到第三天,还是等不到一个答复。那天晚上八点多,从家里回来的子良约我一起吃饭,我们在美食中心的“炖品皇”点了饭,端着餐盘就近找了个位子,面对面坐下。子良刚把餐盘放到桌面上,眼神却飘到了我的后身,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
“怎么?遇见熟人?”我问。
“你的初恋情人在那边。”
我转过身,只见殷咏升坐在柱子旁的位置,低头吃着东西,身边不像有人陪伴的样子,孤零零地和平时热闹的景象大相径庭。
我回过头,只见子良起了身,把餐盘也一同端了起来。
“啊?你干嘛?”我不解。
“我到旁边吃,不要被你的初恋情人误会我们俩。”
子良说完便走开了,留下哭笑不得的我。我呆了呆,想着这样三个人各自吃饭也太奇怪了,便拿起餐盘向咏升那边走去。
“一个人?”我问。
咏升抬起头,露出少许错愕的表情,“是啊,你也一个人?坐吧!”
我放下餐盘坐在他对面,说:“本来不是的,约了小良子,结果他一看见你就跑开了,说不想让你误会我和他的关系。”我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子良坐的方向。
“晕!这也行。”咏升朝子良坐的位置探了探脑袋,“穿蓝色衣服那个?”
我点了点头。
“好幼齿,怎么像个初中生一样,天啊,搞到我像个老人家一样!”
“怎么样?可爱吧?”我得意洋洋,有种炫耀的意味。
“你什么时候变成喜欢这种类型啦?”
“我可没说我喜欢小良子啊!”我辩解道,“只是纯粹觉得他可爱。”
“天啊,难道你要转型了?要当TOP了?”咏升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我一直喜欢BOTTOM啊,”我嘴上说着,心想你不就是BOTTOM么?“可是我又不觉得自己是TOP.”
“其实我觉得你最大的痛苦就是喜欢上BOTTOM.”咏升说。
他突然说出“最大的痛苦”这几个字,很重。
但我现阶段能想到的最大的痛苦,就是喜欢上你。
我跳了下眉毛,不知道说什么好,咏升见我不说话,便继续说下去:“如果你喜欢BOTTOM,就要让自己更TOP一点。”
“怎样才叫更TOP一点?”我问。
“更强壮一点,更坚强一点,更理智一点。”
咏升说完这句,我发现自己还真是一点都不TOP,既不强壮,又不坚强,又不理智。我为这段感情费尽心思,委曲求全,却仍然不得善果,说白了可能只是因为一个最浅显的道理:我爱的人是BOTTOM,而我不是TOP.
“我喜欢互相扶持的感觉。”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狡辩。
“但问题是你给人的感觉还不够有安全感,更谈不上扶持了。”
“呵呵……”我干笑一声,“所以我就只能一个人了!”我装出豁达的样子挤出这句话,但连自己都觉得表情太僵硬。
“你可以改变的,尝试下改变你软弱的作风,要不就改变你的喜好,去喜欢一个猛男,你会幸福的。”
“不可能,我对肌肉猛男一点兴趣都没有。”我摇头苦笑。
“那你只能改变你软弱无力的性格了,你都说互相扶持了,不够坚强的话怎么给人扶持。”
“我觉得自己不会软弱啊,我也只在熟人面前才会释放自己的情绪嘛。”
“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对着外人不软弱,却对着自己身边的人发泄?”咏升反问我,表情有些严肃——对于我这个当事人来说,更像是“严厉”。
我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听从他的“教诲”。
“我宁愿对着外人软弱,对着自己身边的人,我要让人觉得安全,至少不用为我担心太多。”
“所以当年耿锐才不要我,因为我后来把所有的敏感脆弱全部暴露在他面前了。”耿锐是我另一个前任,我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所以你才不要我。
“既然自己都知道了,为什么还不改呢?不改的话,以后还会重复同样的悲剧,你身边觉得重要的人,会一个一个离开你。”
我被说得哑口无言,面前的饭菜被我用勺子倒腾来捣腾去,烂得难以下咽。我一直认为这几年来,自己在殷咏升的面前慢慢建立起了一个“懂事”的形象,并因此受到他的肯定。一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懂事”的背后,竟藏着“弱者”的隐喻。
“你好好想一下吧。”咏升说。这不是领导对不知悔改的下属说话的语气么?我在心里冷笑,然后便扯到了期末考的话题上去,总算结束了这种让人难受的气氛。当时的我并没去想,咏升为什么会突然对我讲这番话,只是归咎于那是他一贯的严苛。
回到宿舍,子良在颜师兄的Q群里正说起今晚遇到咏升的事,颜师兄、娜姐、程洲等人都是一副饶有兴致的八卦语气。我越想越郁闷,第一句便表明态度:“那个殷咏升,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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