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样算复合了吗?”我问。
“慢慢来吧,我不想太激进,这样对你也不好。”咏升说。
我始终没有弄清自己和咏升处在怎样的一个阶段,便按原计划回了家。本来以为回家应该和去学校时一样是六个小时车程,压根没想到还有客运高峰期这回事,我坐的那趟大巴从市内便开始塞车,一直塞到高速公路,断断续续地居然折腾了八个多小时才到家乡。一路上爸妈就交替着发信息问我“到哪了”、“路况如何”,我看着窗外变幻的荒凉景色,许久也见不到一个路牌,怎样都说不出个具体的情况,只能回复他们“在塞车”、“不清楚”之类的短信。车上的第五个小时,手机没了电,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焦躁不安。如果说融入大学生活是一个独自面对未知险境的过程,虽然处处凶险,却还能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现在这种状况,就是无助地等待着救赎,在车上的每个人都是完全无力的,无论个人在学习、在生活、在工作中是如何如鱼得水,都难以在这个塞满汽车的荒郊野岭之中发挥任何作用,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会强烈地感受到自己和其他人完全没俩样,甚至弱小到处理不了任何地突发状况。我越发觉得回一趟家是如此地艰难。
车子在黑暗之中行驶着,最终在一个没有任何异样的拐弯之中,出现了阵列的灯光——是我十九年来从未认真注意过的跨海公路桥。我完全无法描述它的任何细节,甚至连个大概的外形都印象模糊,但此刻却觉得那么地熟悉,仿佛我曾经天天在它上面经过,熟悉上面的每一盏灯、每一条钢线一样。
我终于回到了我的家乡。
一下车我便见到爸爸妈妈,他们坐在已经有十几年历史的摩托车上,伸长了脖子在寻找我的身影。两人看上去都有些疲惫,想必是因为我手机没电,便早早地守在这里想接我回家。我读初中之前,他们总是轮流开着摩托车载我上学放学,后来我学会了骑自行车,便不再依赖他们的接送,也就极少再坐家里的摩托车了。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是这么地爱爸爸妈妈,远远超过了我对咏升的爱。
假期的几天,我贪婪地感受着家乡的景色,沉浸在家的美好之中,前三天几乎没怎么想起过咏升,甚至隐隐地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并不那么爱他?但这些念头也只是随便想想而已,便投入各种亲友约会之中。
然而随着假期一天天过去,眼看回学校的时候又快到了,对学校生活的焦虑、对咏升的思念、对我和他之间关系的思考,便争先恐后地塞满我的头脑。假期后面几天,我反复想起最后一次和咏升见面的场景,我和他在幽暗的草地上接吻,以及我当时无法抑制的冲动。我在房间里一次次地发泄已经压抑了大半个月的欲望,有时候就这样凭空想象,有时候借助各种网站的刺激,包括像TT、ST这一类明目张胆的,也有像GT、贴吧一类隐晦暧昧的。每次发泄完,我便和大多数男生一样陷入无力与空虚之中,思考殷咏升究竟还要我等多久。
也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我在逛贴吧时看到了一张帖子,标题是“有没有一样是大学城大一的新生?希望我们能成为好朋友”。于是我在网上认识了大学生涯的第一个圈内人,夏君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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