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过去)风趣男人和傅妮
我醒来时,全身疼痛。陌生男人在餐桌上吃早点,他的叉子上正挑着一块奶油蛋糕。看见我醒过来,他什么都没说。
我打量眼前这个男人,四十岁左右,刺猬头,头发已经斑白,脸色却很红润,他穿着一件白领蓝色衬衣,衬衣烫得非常平整。
“你是谁?”我很自然地问。
“我是路人甲。昨晚看见你被几个小子打,就把你救了出来,我还勉为其难帮你全身搽了药。”
他说话一脸正经的样子,但说出来的话却有点黑色幽默。
“哦,那谢谢您!”我觉得自己应该为此道谢。
“没关系,如果不用我继续伺候你,你最好自己爬起来,把衣服穿上,然后刷牙洗脸,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我掀开被子一看,才发现自己赤身,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背着他尴尬地穿上衣服,起身就要离开。
“门口在这边,出门向左转,直走到路口右转,就可以找到回去的路了。”男人说。
“哦。”我朝他指的门走去,离开前又问:“你为什么帮我?”
他停止了咀嚼,回过头来,好像很奇怪的样子,他说:“因为我是好人。”然后,他的嘴巴又开始咀嚼起来。
“哦。”我觉得这个理由十分充分,就没有再问下去。
“你带点蛋糕走吧。”他动作敏捷地走到我面前,把一小盒蛋糕递给我,还有一杯牛奶。我忍着酸楚,接过他的东西,他又接着说:“这个,也是因为我是好人。”我还没来得及道谢,他就把门关了。
我看看蛋糕,又看看牛奶,虽然莫名奇妙,但心情非常愉快。
傅贞见到我的样子吓了一跳,不停地追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把我搞成这样子?最后还怀疑我跟别人打架了。我始终没有把事情经过告诉她,一方面我不希望她卷入这件事中,另一方面,我觉得无法解释被人救起的情节,如果有第三个原因的话,那就是我开始对傅贞反感。所以,当她对我刨根问底的时候,我一不小心就对她吼了一句:“你不要烦我了好吗”,话刚出口,我已后悔莫及,但傅贞已经愤怒地跑开了。当我正想追上去的时候,身上的伤痛阻止了我,结果便是,我把傅贞气走了,并且没有追上去解释。所以,我觉得我深深地伤害了傅贞。
这些天,我呆在寝室里疗养,其实不敢再独自出门,至少不敢在夜里这么做,白天出门的时候,我也要挑人多的路走。走在路上,我完全失去了安全感,我觉得每一个人都想把我吃掉,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冲过来揍我一顿,然后骂我是个“小变态”,即使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小变态”跟我挂上钩的。
又过了几天,学校布告栏上贴出了一张告示。我使劲挤进人群里,才看见公告的内容,说文学社三名干部因涉嫌与校外不良分子勾结,在校园内殴打同学至重伤,被开除学籍。下面是三张像犯人一样的照片,其中一个就是曾经找我担任文学社社长的某人。我心有余悸,从人群中钻出来,四下张望发现没人盯着我后,才放心地回寝室去。
大概是傅贞也看到了布告栏——或者她并没有看到,只是道听途说,因为现在全校都在议论三名文学社干部被开除学籍的事情,多数人认为处罚太恨,其实记大过就够了——第二天,她就跑来找我,问那个被打伤的人是不是我。我没有回答,傅贞就当成默认了。于是,她对怀疑我跟别人打架的事道歉,态度之诚恳,让我不能再借生气来躲避她了。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傅贞说为了避免被报复,坚持要我跟她在校外合租房子。这件事的确非常不妥,但想想被报复的可能性,我最后还是答应了她。
周末,我和傅贞就搬到了一起。出乎我意料的是,当我把最后一箱东西搬进房间的时候,从傅贞的房间里探出一个人头来,那不是别人,正是傅妮!
“傅妮,你怎么会在这?”我问。
“我以后也住在这里了,你不会介意吧,小王子?”傅妮说着,露出狡黠的笑容。
“其实是这样的,”傅贞站出来解释——这正是我想要的——她说,“傅妮的学校也在附近,听说我们要搬出来,她也想过来一起住,你觉得可以吗?”
我觉得傅贞这话说得太绝,什么叫“你觉得可以吗?”我认为,这是决定,而不是商量。不过,我也觉得,两女一男合租房总比一男一女合租好,虽然我们是一家人。于是我反应迅速地回答:
“好啊,没问题啊!再好不过了!”
我这样想,是不知道傅妮那一句“你不会介意吧”背后隐藏着什么内容。如果知道,我是不会答应得这么爽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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