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同志小说《天雄与志兵》

第31章除夕

除夕的晚上，罗志兵提前去超市买了一堆好吃的东西，打算一边看春晚，一边吃东西度过这个夜晚。谁知道，春晚才刚刚开始几分钟，他就有些后悔了，在这个空荡荡的城市里，越发的让人没有安全感。于是，出门，打车去了蓝色酒吧。

原以为酒吧里没什么气氛，临近春节，一些客人都走了，谁知道却有不少寂寞的灵魂，依然在坚守着阵地。罗志兵找了个位置坐下，要了一杯威士忌，听着动感的音乐，喝着洋酒，这个时候，酒能麻醉自己，而音乐可以让人置身世外。

“是一个人来的吗?”有一个打扮入时的年轻人过来搭讪，罗志兵看了一眼，身材还挺壮实的，但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就随便地回答了几句，那个人感觉有些无趣，就消失了。

又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用左手端着酒杯，戴一副金丝眼镜，依罗志兵的判断，此人是台湾人。因为，他手中的酒杯里，已经基本上喝光了，却不着急再点一杯，台湾人在任何时候，都很会算计。

“可以坐一会儿吗?”

“随便”罗志兵看了一眼这个男人，年龄应该相仿，不过台湾男人善于装扮，通常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小一些。

“我是台湾人，叫我杰森好了”

“我是Peter”

“幸会，幸会，大过年的，怎么不回家过呢?”

“没有家，所以无处可去，你呢，为什么不回台湾呢?”

“我最怕过年了，回台湾不好交待，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呢?”

“原来是这样，逃婚啊”

“算是吧”

“不是说台湾那边同志文化很开放的吗，怎么会在乎这个?”

“我家是南部地区的，那里的人比较保守一些”

“噢南部的，我只知道南部有高雄”

“没错，我就是从高雄来的”

“你多大年纪了?”

“刚好40岁”

“噢，还真看不出来，台湾人就是显得年轻，我看你最多不过35岁”

“有吗?”

台湾人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似乎他比较乐于接受别人的赞美，也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

“你做哪一行的?”台湾人问到

“我在英语培训中心当老师的，主要教一些成年人，考托福或者雅思的”

“那不错啊，我以前在美国读书的时候，也给当地的华人教过英语，不过后来回到台湾，进了制造业，慢慢就荒废了”

“你在制造业里做什么呢?”

“我在富士康工作，电子部品管理，天天跟一帮农民工打交道”

“农民工也没有什么不好，不要轻视他们”

“是啊，现在招工难，农民工很吃香的，我们这边的工厂也关闭了不少，都要搬到内地去了”

“如果搬到内地，你会跟着去吗?”

“我没有选择，应该会去吧”

“台湾人就是听话，如果是大陆的，早就跳槽了”

说完，大家笑了笑。后来，罗志兵也忘记了跟这个台湾人聊了些什么，东拼西凑的，一会儿讲一讲各自在美国的生活，一会儿又讨论一下当前的经济危机，就是很少谈到各自的感情。不管怎么说，在这样的夜晚里，有人陪你说话，已经是很好的事。酒吧里的音乐，到了十点以后，更加吵闹，台湾人提议去外面坐坐，于是罗志兵跟着他，一起离开了蓝色酒吧。

说是去外面坐坐，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台湾人的住所，而且罗志兵乖乖地进了房间，都没有思考过后果。大概在酒精的作用下，再加上这么暧昧的氛围，不小心发生点什么，也是很正常的事。

进了房间，罗志兵脱掉了自己的外套，穿着一件薄薄的深紫色羊毛衫，台湾男人也脱掉了自己的外套，换了一件淡蓝色的休闲服，上面还印着卡通形象，跟他的年龄很不搭。罗志兵打开电视，春晚还没有结束，不过已经接近尾声。台湾男人给罗志兵倒了一杯热水，罗志兵才喝了两口，那个男人就扑了过来，用嘴巴在罗志兵的脸上亲来亲去，搞得罗志兵一点儿防备都没有。

“我们要不要再谈一谈?”罗志兵问到

“还谈什么，快点动手吧，我都等不及了”

进了卧室，正当他们打算进行攻防实战的时候，罗志兵的手机响了，是王天雄打来的。

王天雄想在新年的第一时间来祝贺罗志兵，罗志兵接听电话的时候，台湾男人的嘴巴还在下面弄个不停，让他很尴尬，不得不用手把台湾男人推开。

“新年好!你在做什么呢?”电话那头，是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听得出王天雄很真挚。

“我嘛，没什么啊，在看春晚呢?”

“是这样啊，今晚吃饺子了吗?一晚上给你发了好几条信息，你都不回我”

“有吗，可能太吵了，没看到”

“怕你一个人寂寞，所以才打电话给你的”

“谢谢你了，在家里还好吧?”

“我一切都挺好的，跟父母、女儿在一起，蛮开心的，就是有点想你，要是你也能来我们家一起过年，那就完美了”

“我去你们家算怎么回事，你怎么跟你父母解释呢?”

“就说是我的老婆呗”

“想得美”

挂了王天雄的电话，罗志兵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超出了底线，任凭台湾男人如何请求，他还是穿戴整齐，离开了台湾男人的住所。窗外，能听到城中村里传来的鞭炮声，新的一年果然到来了，大家都欢庆着什么。街上没几个人，也没有多少车辆，罗志兵一个人走在马路上，路灯之下，拉长的身影。

回到房间，已经是凌晨两点，罗志兵点燃一支烟，思考着他跟王天雄的未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吸过烟了，可是今晚不知怎地就很想吸一支。刚好，房间里有一条王天雄本来打算带回家的，却忘记带的芙蓉王，就拆了包装，点燃一支。

这些年，他跟王天雄之间虽然没有经历太多的分分合合，也没有发生过争吵，性生活也挺和谐，可是关于爱情，他们之间并没有认真地探讨过。有几次，罗志兵想弄明白，王天雄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就问他，到底爱不爱自己。王天雄学人家唱起了“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刚开始罗志兵还挺感动的，后来几次，又唱了同样的歌，就显得做作了。

记得过年前的一个晚上，他们办完事之后，躺在床上聊天。

罗志兵问：“阿雄，你觉得我们这种关系是爱情吗?”

“怎么不是呢?我很爱你啊”

“那你知不知道，我爱不爱你呢?”

“这个，我没想过，反正你爱不爱我，我都会爱你的”

“我有那么好吗?”

“有，我就喜欢你，跟你做爱一百次，还是有新鲜感”

“你对一个人的认识，能不能有点新高度啊，为什么每次跟你谈话，最后的落脚点都集中在做爱上面，以后我们都老了，干不动了，难道你就不爱我了?”

“那不会的，反正你是做0的，关键是我不能老，要不然肯定会被你甩掉的”

“跟你说正经的，不要乱打岔”

“好吧，你继续说”

“其实，像我这样的人，爱慕虚荣，又骗过人，做过牢，不值得你如此珍惜的，你性格这么好，真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