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同志小说《天雄与志兵》

第50章情感风暴

天色已经很黑了，王天雄才从外面回来，手里拎了一瓶啤酒。罗志兵以为王天雄想借耍酒疯来好好痛斥自己一番，但看王天雄的脸色，似乎并没有喝过酒。

进了门以后，王天雄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又给罗志兵也倒了一杯，两个人坐在客厅里，都不说话，各自喝着杯中的啤酒，气氛显得有些压抑。电视里正播放着湖南卫视的《快乐大本营》，何炅领着几个神经病一样的主持人在那里瞎折腾，一点儿趣味性都没有，苍白的如同群魔乱舞。罗志兵知道接下来要谈重要的话题，就随手关了电视机。但是，过了几分钟，王天雄仍然没有开口。白天的时候，罗志兵一个人在家里想过这件事，他可以欣然接受一切后果，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要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哪怕最终的结果是分手，他也不会像一只小狗那样摇着尾巴请求别人的原谅。虽然，在偷情这件事上，是自己有错在先，但毕竟情有可缘，如果王天雄死抓住这个把柄，不肯松口，那么也只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至少这样，可以让他可怜的自尊心好受一点。

既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罗志兵的内心反而变得更加平静，大不了从这个家里搬走，对于他来说，暂时可以先搬到老罗的家里，然后再慢慢找房子，生活总会过下去，实在不行还可以求助于山哥，如果非要委身于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怎么一直不说话呢?”罗志兵首先问到。

“是啊，我在等你的合理解释呢，你先说吧!”王天雄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说话也没什么生气。

“关于这件事，我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本来就是不合理的事，再怎么解释也显得多余，你是法官，想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那你并不否认跟他上床的事实了?”

“没什么好否认的，那确实是事实。”

听了这句话，王天雄的内心像被针扎了一样，一阵阵地收紧。其实，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王天雄一直盼望着自己的判断是错的，倘若余杰的短信是故意逗着玩的，是不是自己太小心眼，误会了他们，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未知的情况。但是这种想法和现实的猜测，来来去去在他脑海中打架，理智不断提醒他，事实就是事实，再怎么幻想也是没用的。

“这么说，你喜欢余杰了?”

“我没有喜欢他。”

“不喜欢，为什么要跟他上床呢?”

“这个我也说不清，反正当时的情况下，就是没忍住。”

“能说说具体原因吗?”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只是觉得应该听从内心的声音，当时我非常渴望激情，渴望那种激烈的方式，所以就没能忍住。”

“你的意思是，我平时不能满足你，所以你才到外面偷人的?”

“这个你最清楚了，不用问我。其实，我也不是对你有什么不满的，只不过这种平淡的日子过久了，总想尝试一下不同的方式。以前，我在美国生活的时候，受到一些西方人的影响，喜欢过那种有激情的生活。刚好，这次遇到了余杰，所以就做了这种事。”

“那你跟我在一起，难道就不会有激情吗?前几天，在床上，你还说自己感到很满足呢。”

“是啊，我确实那样说过。不过，人是矛盾的，有时候想要像贞女守洁一样，有时候又想和荡妇一样，我只是听从了内心的召唤，并不是故意要伤害你。其实，换成是现在，就算余杰脱光了衣服躺在我面前，也未必会对他有兴趣。我只能说是一时色迷心窍了，没考虑那么多，现在也不想过多解释，都是徒劳的。”

“那我们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你说了算吧，是你对我失望，而不是我对你失望，在我心里，从来没有真正的想过抛弃你。”

“我也没有想过，只是发生了这种事情，我比较难受，你懂吗?”

“我懂，是我错了，那以后就让时间来慢慢医治吧!”

“我还能说什么?”说完，王天雄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所有啤酒，眼角流出了泪水，罗志兵看了，也有些不忍心。他并不想伤害王天雄，但事实上已经造成了这种格局，就算此刻跪下来认罪，也与事无补，只能默默地坐在一边，不说话。

当晚，罗志兵和王天雄分房睡，虽然口头上没有提到分手，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似乎这堵看不见的心墙，阻断了两个之间的热情，连抱一抱的欲望都没有。

两个人分别躺在各自的床上，想着心事，平常王天雄的瞌睡比较多，只要一沾枕头，就会睡着，而且还会打呼噜，罗志兵则不同，他的睡眠比较轻，很容易醒。刚开始跟王天雄睡觉的时候，总被王天雄的呼声吵醒，也想过很多办法来治疗，但收效甚微，最后不得不放弃治疗。时间久了，他慢慢习惯了王天雄的呼声，偶尔听不到，还有些不习惯。如今，这么近的距离，却只能分房而居，确实有些不好受。

这一晚，两个人都有点睡不着，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天亮了以后，在客厅里见面，似乎一夜之间两个人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虽然会问候，但言语中变得很客套，也没有了往日的温馨，那感觉就好像家里埋着地雷，随时都会爆炸。这种相敬如宾的感觉，让彼此都觉得奇怪，却又不知道如何改善，只好勉强维持着。

那以后的半个多月，王天雄和罗志兵一直分房睡，两个人都没有主动提出，让对方过来睡，而且每天回家的时间都变得很晚，有两周时间没有在家里开火做饭，厨房里显得冷冷清清，只有冰箱里的冷冻速食在不断增多。这种没有交流的生活，可有可无，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人心灵上的裂痕越来越深。

终于有一天，罗志兵提出先搬到老罗家去住一阵子，给大家一个空间，好好想想，是否还有必要维持这段感情。如果觉得没必要了，就和平分手，不必互相伤害，毕竟之前他们之间有过那么多美好的回忆。王天雄想了想，这样也不错，就同意了。

罗志兵搬走的那一天，王天雄买了一瓶二锅头，在家里喝掉了大半瓶，身体有些醉了，不过大脑的意识还很清醒，他知道这段感情的周期也许到头了，但是心有不甘。或许从此以后，王天雄要独自走上羊肠小道，而罗志兵却要走上那金光大道，这一明一暗的对比，更显得王天雄的人生异常灰暗。在他的四十年人生里，经历了跟女人结婚、生子，然后又离婚，后来跟男人一起生活，也闹得分崩离析，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命运吗?即使在这种痛苦的时候，居然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来倾诉，简直是太悲哀了。王天雄一个人坐在地上，一边喝酒，一边流泪，心痛的不得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心爱的男人会背叛自己，仅仅是因为早泄吗?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况且他现在已经不那样了，真是想不通。

罗志兵离开家的时候，最后转身回望了一眼这个温馨的小窝，这个家曾经留下了无数个美好的回忆，仅仅因为自己的一时失误，就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可他是成年人，必须勇敢地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是他先对不起王天雄的，就不要再继续伤害对方了。两个人就这么冷淡地生活下去，会形成一种冷暴力，与其这样，倒不如痛快分手。只是，真的要搬走了，罗志兵的心里也像是被剜去了一块似的，当出租车开动的时候，也忍不住流下了热泪，而且怎么也止不住。司机看了，有些奇怪，问罗志兵到底怎么了，他摆摆手，说到：“没什么，就是有一个很亲近的人，突然离开了”。说完，罗志兵俯下身，用双手抱着头，放声痛哭起来，眼泪顺着手指缝不断落下来，这是真正的伤心和无奈，同时也有些不甘心。可事已至此，只能接受现实，罗志兵心痛的连呼吸也有些困难。

老罗很热情地欢迎罗志兵的加入，他不太清楚罗志兵跟BF之间出了什么状况，反正有人肯来陪他，就感觉很开心。跟老外一起生活，有很多文化及生活习惯需要适应，好在罗志兵曾经在美国生活过，不需要太担心。再加上，他跟老罗很熟悉，了解对方的品行。

搬家后的第一天，下班时，罗志兵去了地铁站，差一点儿又跑回到王天雄的家里，一年多来，他已经习惯把那地方当成自己的家。后来，发现走错了，在地铁站里愣了半天，明白现在已经不住在那里。这个时候，罗志兵突然想起了王天雄，不知道他一个人是否能习惯这样的生活，很想打电话问候一下，却又忍住了。既然，自己都搬走了，何必还要把心留在那里，这样只会带给王天雄更多的困扰。不知为什么，一想起王天雄，罗志兵就会很自然地流眼泪，而且不分白天晚上，明明是相爱的人，却因为自己的不小心，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每次想到这里，罗志兵都想狠狠地扇自己一个耳光，但这又能怪谁呢?

其实，王天雄也是同样的。当他回到了家里后，突然感觉房间里很冷清，没有罗志兵的日子，厨房里少了两个人吵架斗嘴的乐趣，床上的节目也都统统取消，生活变得乏味多了。而且，他心里总是在想着罗志兵，不知道跟那个死老外住在一起，会不会被别人占便宜，又或者一转身投入到余杰的怀抱，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不管怎么说，在王天雄的人生字典里，跟余杰的认识和交往，完全是一个错误，在错误的时间发生了错误的事，并且又一错再错，早知道余杰是这样的人，根本不应该理他，亏得平时还把他当成朋友，没想他如此人面兽心。一想到这里，王天雄心里就恨得说不出话来。晚上，躺在床上，摸不到熟悉的身体，王天雄的心里很落寞，眼泪也止不住流下来。

就这样，在同一个时间两个人恢复了孤单的生活方式，成了有名无实的单身一族。不论怎样，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日子总要过下去。

如果你没有真爱过，也许永远弄不懂失恋是一种什么样的痛。有人以为男人失恋了，会很潇洒，其实男人伤起来，也会很痛，只是这种痛不能像女人那样表达出来，必须埋在心里，慢慢内伤。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