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同志小说《天雄与志兵》

第74章眼泪的旅程

罗志兵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经常会做出一些让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对于这一点，王天雄早就见怪不怪。

自从罗志兵上了豪华游轮以后，两个人就失去了联系，大概在海上没有网络，无法联系，王天雄在家里数着日子，盼望罗志兵早一点回来。一直到计划返程的前一天，也没有任何联络。于是，王天雄在网上搜索了一下航班信息，然后傻乎乎地跑到香港机场守着，这一班飞机是从纽约直飞香港的。香港原本的机场叫启德机场，离市区比较近，现在的新机场非常偏僻，幸好有地铁，交通还是挺方便的。王天雄在机场守候的时候，心里有些焦急，既盼望着早一点相见，又担心会发生什么变故，否则为什么连个电话都没有呢。

等到最后的结果是，那班飞机已经降落两个多小时了，仍然没有见到罗志兵的影子，王天雄去航空公司的问询台查了一下旅客信息，根本没有罗志兵的名字。突然，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内心升腾。这么多年，他被这种意外折磨过几次，真不希望噩运再次降临。况且，罗志兵没有上飞机，也不跟自己联络，到底是出什么问题呢?是在豪华游轮上遇到危险了，还是在美国遇到了坏人，又或者是被恐怖分子绑架了?反正一时间，各种猜测都出现在王天雄的脑海里，让他有些崩溃。

王天雄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深圳的家里，房间里很安静，没有人回来的痕迹，在路上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罗志兵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失踪了。王天雄想打110报失踪，可他连自己是罗志兵的什么人都说不清楚，更况且罗志兵有没有回国，也不知道，就算是失踪，警察也无从查起，这更让人犯难。王天雄觉得这一次是真的失去了罗志兵，而且失的一点儿脾气都没有，连怎么死的，都弄不清楚。罗志兵像空气一样，人间蒸发了。

又过了几天，仍然没有罗志兵的任何消息，王天雄开始着急了，在家里检查罗志兵留下的物品，包括银行卡和存折，都安然地放在抽屉里，还有他的一些个人物品，也没有带走。打电话到培训中心，对方回应，并不知道罗老师的去向，说他没有跟培训中心联系。这几天，王天雄天天在QQ上给罗志兵留言，希望能得到回复，可都没有结果。突然失去了罗志兵，王天雄的世界一下子乱了，既没有心思工作，也没有心思吃饭，连胡子长了，都懒得刮一下，人显得很苍老。王天雄认为只要找到Tony和聂嘉洋以后，就应该可以知道确切的消息，但是他连Tony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更不要说去找了，只能通过培训中心先找一下聂嘉洋的联系方式，后来终于通过聂嘉洋的一个同学找到了联系方式，急忙到网上去联系。不过，聂嘉洋反馈回来的消息令人失望，他并不知道罗志兵的去向，只说罗志兵一个人去参加朋友的婚礼，然后上了豪华游轮，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王天雄很担心是不是那艘游轮发生了沉船事故，可是在网上搜索了半天，近期加勒比海域并没有什么意外事故。找遍了所有的渠道，仍然不见罗志兵的消息，王天雄急的快疯了。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去，王天雄变得日益消沉，像收楼这样的大事都懒得去理。余杰知道罗志兵出事了，感到非常惋惜，过来安慰王天雄。结果这次轮到王天雄抱着余杰的肩膀，小声地哭泣，那委曲的眼泪怎么都忍不住。

“他不能这样的，真的，我到处找他，找不到，就算他要怎样，也应该跟我说一声吧，而且他身上没有带多少钱，就这么消失了，不明不白的，到底出了什么事啊?真让人担心。”

王天雄难过的连说话都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余杰抱着王天雄，用手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一拍，安慰他说：“你不要这么难过，就算出了意外，我们也会找到答案的，况且你现在也无法确定真实的情况，说不定哪一天，他就突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呢。”

“这怎么可能呢?如果有消息，他早就跟我联系了，明知道我会担心，现在都过去一个多月时间了。”

“是啊，是啊!真让人担心。”

其实，在余杰的心里也有难以言说的痛。罗志兵是他心仪的对象，原本有很多不可告人的计划，现在都使不上了，怎么能不难过呢?眼下只能好好安慰王天雄，别的也做不了。

到了六月份，天气越来越热，还是没有罗志兵的半点儿消息，王天雄已经彻底绝望了。每天下班以后，马上回家，守在网络面前，期待着那个小企鹅图标能闪动一下，但每天等来的都是更深的失望。这几天，王天雄终于抽出时间去收了楼，拿到了新房的钥匙，那是他跟罗志兵一起选的房子，位于南山区，已经有一些住户陆续地搬了进来。站在新房里，王天雄的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如果罗志兵能看到他们的新居，想必一定会很高兴，说不定一激动还会冲过来，送上一个甜蜜之吻。但现在，一切都幻灭了，站在崭新的房子里，心里却没有半点激动和高兴，只能平淡地环顾一下四周，仿佛这个新家跟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会有猜忌，有怀疑，但也有欢声笑语，如今想找个人来吵架，也成了一种奢望，这是什么世道啊，让一个人输的这么彻底，却连个原因都不知道，只能被动地承受这样的结果。

有很多个夜晚，王天雄会在梦中见到罗志兵，当他大声地呼喊对方时，罗志兵却不理他，当他想伸手触摸罗志兵的时候，梦就会醒。不知是罗志兵在向他托梦，还是在现实生活中对他的思念太深了，导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与其说，罗志兵改变了王天雄的外表，让他接触到了时尚，不如说也同时改变了他对男人、对同志的看法，严重地影响到了自己的世界观。不管怎么说，就算今后的若干年再也见不到罗志兵，记忆的深处也不会把他忘掉，因为这是刻在内心深处的烙印，根本无法磨灭。

到了七月份，王天雄已经渐渐地适应了没有罗志兵的日子，虽然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失眠，会想起罗志兵，但不再那么伤心，有时候甚至会带着一种恨意入睡，恨这个人带给自己的伤痕，却不做任何解释，但这种恨是短暂的，马上就会转变成伤心的眼泪。在罗志兵失踪的这七八十天里，是王天雄一生中流泪最多的时候，甚至比失去至亲的亲人还要多，可是生活要继续，只能向前看。余杰又来探望过几次，似乎对罗志兵的失踪也有点不死心。但最近的一次，余杰见事态没有任何进展，终于改口了。

“雄哥，我看这件事似乎就这样了，你还是想开点吧!”

“我想不开，又能怎样?总不至于去自杀吧!”

“是啊!都这么长时间了，我想阿兵不会再回来了，你还是整理一下心情，重新再找一个朋友吧，省得像现在这么孤单寂寞，弄不好还要胡思乱想。”

“再找一个?谈何容易，一个阿兵就把我折磨成这样，还要我再找罪受?”

“也不能这么说，人一旦有了新欢，就很容易忘记旧痛的，这是治疗失恋的最好办法。”

“哼!看来你每次都是这么治疗失恋的啊?难怪人家说你喜新厌旧呢。”

“我跟你可不一样，如果我能遇到像阿兵这样优秀的男人，我也会投入全部的感情，关键是我没遇到什么像样的男人。”

“好男人，坏男人，有什么区别，到头来还不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毕竟你曾经真爱过，这也是让人羡慕的嘛。”

从王天雄的话语中，能感受到他深深的痛苦与无奈，可是余杰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后来，余杰竟然硬拉着王天雄去相亲，他给王天雄介绍了一个特别喜欢“熊”的男人，是他曾经的一个朋友，他们之间也有过偷情行为，后来感觉不合适，就没有继续交往。开始，王天雄并不知道实情，见到那个男人以后，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根本不是他喜欢的类型，那个男人对王天雄倒是很满意，嘴巴里像是吃了蜜一样，尽说些好听的。余杰见状，便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只剩下王天雄和那个男人在包间里，那个男人的行为举止有点C，年纪也就三十出头，皮肤白净，不笑的时候，看着挺严肃，笑起来就妖气实足，活像个等待被包养的女人。王天雄并不为所动，只顾低着头吃菜，偶尔配合他的谈话，回应几句，尤其是当对方讲黄色笑话或者冷笑话的时候，王天雄也会勉强地挤出一两个笑容。那个男人误以为王天雄对自己有意思，就故意把椅子拉近了一些，甚至主动伸手去摸王天雄的大腿，以此来试探王天雄的反应。也许，那天王天雄多喝了几杯，身体的反应本身有些迟钝，对于C男的这一举动并没有特别的反抗，结果这个男人得寸进尺，把手伸向了王天雄的隐秘之处，脸上还堆满了贱贱的淫笑。

这时，王天雄才下意识地用手中的筷子去挡住了C男的手，弄得场面很尴尬。王天雄突然醒悟过来，心里有点生气，脸上的神情还很正常。他放下筷子，对C男说：“如果你真的愿意的话，今天晚上我会好好地操你，但是你要跟我在一起，那是不可能的，我根本不喜欢你这一类型的。”

听了这样的话，C男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本人是政府公务员，平时都是别人求着他、追着他，没想到在王天雄面前，如此低声下气，而且万万没想到王天雄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让C男有点下不了台，狠狠地咬了咬嘴唇，尴尬地说：“让你操我，还要我求着你，我可没有那么贱，你以为你是谁啊?余杰给我介绍，说你是个素质很高人，看来是他弄错了，你太自以为是了。”

最后的结局当然是不欢而散，王天雄一个人坐在出租车里，午夜的音乐台正播放着熟悉的旋律，正是王天雄听了N遍的《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对你的思念是一天又一天

孤单的我还是没有改变

美丽的梦何时才能出现

亲爱的你好想再见你一面

秋天的风一阵阵地吹过

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

你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留下这个结局让我承受

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没有一句话就走

车窗外，灯火辉煌，街道上人来人往，只有王天雄一个人感到孤单，眼泪不断地飞出来，罗志兵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