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侃陪着老肖坐在包间里喝倒半夜两点,桌子上边儿下边全是酒瓶子,老肖啥也不说,就是一气儿的灌酒,王侃就瞅着。韩艳从外边回来,店里没人了,彪子在看电视,循着动静一开门儿,屋里全是烟,“做啥妖儿呢!不开空调,不热呀!咋喝这么多!王侃!你这是干啥呢,带着你叔喝这么多,你年轻他也年轻吗?喝坏了咋整!咋这不懂事儿呢!”韩艳推开窗户,把王侃拽起来,扶着老肖到外屋,刚一出门儿,老肖哇哇吐。
王侃叫老娘狠狠得抽了几个耳刮子,然后拽着老肖往回走,打车谁也不停,生怕吐车里还得洗车。老肖半道儿又吐了一回,吐完就清醒了,抱着王侃叫兄弟,哭着嚎着叨叨着自个的难处。
这是老肖这辈子头回上班迟到,电话也不接,所长都急疯了,肖大警长你这是干啥去了呀,不会出啥事儿吧,亲自开车过来,上楼一瞅,门都没锁严实,所长把警棍都拔出来了,进屋一看,爷俩光着屁股睡得正香,所长搁那儿卖了几分钟的呆儿,俩人呼噜声此起彼伏的也没觉出有人进屋,所长又悄无声的出去把门给锁上了。
所长误会了。
“这叫啥事儿啊!咋整出这么一出,怪不得跟媳妇死活要离,这么多年不找媳妇,还号称无欲无求,老肖啊老肖,你这叫我咋整啊!”所长愁哇,这事儿又不能摆明了说,说出去还不得把老肖逼死呀,所里的老家伙也就老肖跟他一条心,成绩也都是老肖挣来的,可要是不管,以后要是秃噜出去,篓子更大,还不定整成啥局面。所长搁屋里抽了一包烟,突然冒出个注意,给老肖找个媳妇,一来满足他正常需求,四十的爷们儿正当年呢,没地儿发泄肯定得走弯道儿,二来有个家就能拴住他,不会搁外边瞎胡混,第三也能堵住所里别人的嘴。
所长发动亲戚朋友,把所有大龄娘们儿离婚带孩儿的都划拉一堆儿,叫老肖挑一个,老肖还蒙在鼓里呢,挤兑所长说你这是要辞职开婚姻介绍所呀,拿我练手呢!可还是拧不过所长天天轰炸,又不能明说自个儿跟娘们儿在一块儿硬不起来,只能找个挡箭牌。
韩艳一听老肖要找她处对象,都乐傻了,盼了这么些日子,终于把石头蛋子捂出缝来了,一早就起来拾掇,打扮得像个回娘家的小媳妇,美滋滋的跟着老肖去了所里,听着老肖说这是我对象,大家伙儿的新嫂子,心里都流出蜜来了,赶紧把带来的瓜子水果给大家伙儿分。
所长终于消停会儿了,把一堆儿娘们儿的照片从办公桌抽屉里撇了。
这下轮到老肖发愁了,本来想找她堵住所长的嘴,这下好了人家当真了,老肖出了门把事儿挑明了,韩艳当街掉泪了,哆哆嗦嗦的跑回饭馆。
一场暴雨过去,老肖踩着水巡逻去,到了警务室,几个联防员押着俩人在屋里吵吵。
“吵吵啥呀!怎回事儿?”老肖一嗓子把屋子里的人都镇住了,给他让路。“刘彪?”
刘彪叫人掰着膀子架着,裤子出溜到腿上,屁股蛋子上一层泥,脸上还挂了彩,“叫人削了?咋整的,你不黑社会大哥嘛!这是老龙王游到河沟里,叫蝲蝲蛄给掐了?”老肖放下帽子,“松开吧,到我这儿我看谁敢跑!你们忙去吧,就这俩货,还能怎的。”
联防员出去后,老肖一搭眼儿,地上蹲着的那个浓妆艳抹,穿着个低胸衫漏屁股的裙子蹬着高跟儿鞋,偏偏脑瓜子上光赤溜,假发挂在衣裳后边,像个狐狸尾巴似的。
“你又做啥妖儿呢,彪乎的,”老肖瞅着刘彪提溜着裤子,“瞅你这操行,叫人糟蹋啦?裤腰带呢?你干啥去了啊?你们老板娘挣点钱容易吗?别老给他惹事儿成不?”
“你管得着吗!我们店里的事儿啥前儿轮到你多嘴了?别以为你是警察就随便欺负我们小老百姓,惹急了我照样跟你对命!”
“呀哈!”老肖把杯子蹲在桌上,玻璃碴子茶叶水花四溅,“你再说一遍!长能耐了”
“说了咋地!你没欺负我们呐?你说的要跟老板娘处,回头就把她踹了,啥意思!看不起她呗,一个开饭馆的,配不上你这国家干部是吧,你知不知道她回来差点自杀!要不是我们拦着,你还能搁这儿坐着喝茶呀!”
“怎的了又?我也没干啥呀,不就是叫她去所里给我打个掩护吗?至于不……头先我就说好了,就是演戏不当真,她非得当真我能说啥。”
“你是不是傻呀!别不知好歹,你不稀罕有人稀罕,咋地呀,天底下就你一个爷们儿啦?非你不可呀!”
老肖不占理就不说话了,把桌上的碎玻璃收了,接着问话,“那你这是干啥呢?那谁啊?”俩人嘚啵嘚啵的呛了几句,都把旁边的小崽儿给忘了。
“妖精!”
“你说谁是妖精呐!傻逼,玩完了不给钱还有脸骂人呢!”小崽儿忽的炸了,指着刘彪就骂。刘彪一巴掌呼过去,“少他妈指我!臭逼!”
“吵啥呀,要不要给你俩开个演唱会叫一票人来旁听得了呗?五十一张票够不?不识抬举!刘彪你搁那儿歇会儿,那谁,你先说。”
小崽儿理直气壮,“头前儿下雨吗不是,我进厕所躲着,他进来了,一瞅我就问,多少钱,我说一回三十,他也没说啥,脱下裤子就上来了,我俩搁便所里干完了,他非得要再吃口咂儿,把我衣裳都扯坏了,我跟他撕吧了几下,就急眼了,不给钱,还要打我。”
刘彪嚷嚷着:“我他妈哪儿知道你是个带把儿的呀,真他妈恶心,我还给你钱,你倒贴我都不要你这逼玩意儿!臭逼!妖精!”
“我说你俩非得搁我这儿打一架是吧?都给我闭嘴!”
老肖把俩人分开问话,先问了刘彪,然后问小崽儿,例行公事。
“姓名?”
“二嘎子。”
“我问的是全名!”
“就是全名!”
“天底下有姓二的吗!”
“有,我这不就姓二嘛!”
“年龄!”
“26。”
“家庭住址?”
……
俩人一人领了七天的拘留,韩艳第二天带着钱来保人,老肖趁着屋子里没人,说:“对不住啊,那事儿是我糊涂没整明白,我就是想叫你帮我演场戏,没别的意思,我没想你会当真呐……”
“肖警官,说啥呢,我是那种人吗?捡着高枝儿往上爬,这事儿我真做不出来,你当我是自个儿人才叫我来的,我咋敢怨你呢,行了,这事儿就过去了,甭提了,我呢也想明白了,刘彪这人跟着我这么些年了,也得给他一个名分,不能叫人说他闲话,一会儿我俩就去登记,过两天办事儿,你可得来呀,给他当伴郎,行不?”
老肖有点别扭,红着脸说行,行吧,你俩也都知根知底儿,错不了。
韩艳这把把自个儿都赌进去了,本来指望着老肖能说不行这事儿我不答应,可老肖啥也不说,还就坡下驴张罗着要把事儿给办了,韩艳心如死灰,谁让自个儿摊上一个不着调的爷们儿毁了一辈子呢,怨谁呢,当初爹妈劝着拉着不让来这边儿,是自个儿非得来的,出了事儿连个帮衬的都没有,叫王铁军霸占了这么些年,儿子都快结婚了,自个儿在法律上还是未婚,这叫啥事儿?也不怨老肖,这都是命。
老肖这么一摊牌所长又冒出来了,这回还把政委给拉来,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给老肖做思想工作,老肖闷着头合计了半天,其实韩艳也挺好,身材没有四十岁老娘们的臃肿,人老实又正干,把饭馆打理的像模像样,娶进门绝对是个贤妻良母,比前一个满肚子花花肠子强多了,结了婚又白捡一个大帅儿子,这么便宜的事儿打着灯笼没处找。可为啥就是不动心呐!
回家老肖问闺女,你是希望跟王侃处对象还是希望跟他叫哥哥?
闺女性子直但心里想的事儿不少,“老肖你放心追求你的幸福去吧,我跟他肯定不能处对象,我看韩姨比我妈强,相信我,没错的。”
“嗯,主要是你,我都四十的人了,啥幸福不幸福的。”
“老肖你不用管我,就算你跟韩姨不结婚我也不能跟王侃处,他不是我稀罕的那类型,太奶太嫩。”
“找个老头不嫩,那过了门我是叫女婿呀还是叫兄弟呀!”
“老肖你有点儿正形儿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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