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肖拎着水果饮料营养品直奔医院,都腾不出手来摁电梯,嘴里叼着一个盒子才勉强摁倒按钮,上了楼,老周的病房门口坐着俩便衣,老肖虽说不认识,可俩人的气质就不一样,老肖的眼也毒,一眼就看出来是警察。老肖走过去,“怎地二位,啥情况,便衣都整上了,我能问问老周是啥罪行不?”
俩人起身,都认识老肖,老前辈了,在省厅表彰大会见过好几回了,“肖警长,这个我们也不好说,上边派过来,也是保护周队。”
“噢……行吧,我进去瞅一眼不违反规定吧?”
“不会不会,这话说得,这规定是给外人定的,你是咱自己人。”
“嗯。”老肖还是不情愿的进了屋,啥保护,就是他妈软禁!这叫啥事儿啊!老周这回怕是真的摊上事儿了,就算死的那人跟他没关系,这事儿也不能这么简单就完了,只可惜自个儿是个片警,不管这些大案要案,也就抓抓小偷维护治安。
“哥哥你可来了!赶紧的,我快憋的尿炕了!”老周精神一好就又生龙活虎了。
“你又作啥妖了!手咋还包上了?”
“昨个倒热水来着,没站住,手拄开水里去了,还好不是刚开的,不咋严重。”
“扯淡!门口那俩逼是摆设啊,你叫他们进来倒个开水能咋地,就算死刑犯也有人权吧!”
“你别吵吵了,再晚一会儿我就尿了!”
老肖打床底下拿出尿壶,对着老周的老二伸过去,搁以前,老肖一准逗逗他冲着鸡头上弹一指头,自打明白了那档子事儿之后,再也不敢开着玩笑了,哥俩之间就跟隔了层窗户纸,不想头前儿那么热乎,有点儿生分了,老肖想过跟他挑明了又实在张不开这个嘴。这么一愣神儿老周说你老盯着我鸡巴干啥呀?瞅啥呢?没见过还是你没有哇?
“有,也见过,就是没见过这幺小的!”
“操!这玩意不再大小,好使就行。”
“是,爹妈发给一杆枪,三十九年没打响!好使不好使那得真拉到靶场上打一梭子才知道,自个儿练得炉火纯青,真叫你打的时候别瘪茄子就行。”
“鸡毛!十四上就开完炮了。”
“扯淡,叫别人开了你了吧!”老肖说完又后悔了,这话搁以前没毛病,搁眼前那就跟点了火药桶似的,整不好就要炸的粉身碎骨。
老周觉呼出不对劲,脸色有点红,“你这当哥的就没有个正形,都当爹的人了,说话可不能不带个把门儿的!”赶紧把话茬给转了,“闺女呢,也不说来瞅瞅她周爸爸,学习还忙不?你得管着点儿,那丫头跟小子似的,玩疯了就不道自个儿姓啥了,小姑娘家家的,那么野,以后谁敢娶她过门呀!”
“我知道哇,放假了,这阵子学搏击呢,算计着等你出院了要跟你练练呢,放了大话要不把你放展誓不罢休。”
“小丫头片子长能耐了!才练了几天啊就敢说大话,我连她教练一块儿拾掇!”
“老实儿歇着吧,蹄子都包上了还嘚瑟!”老肖说话就跟走雷场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踩到地雷,“兄弟……你也是,这事儿过去了你也找个媳妇吧,生个孩儿,我这还合计过跟你定娃娃亲呢,这下好了,我闺女都能当妈了你家的还是液体呢,说真的,赶紧的吧,趁着你还有这个能力,别过两年想要也要不上了。”
“哎哥哥,你才大我一岁咋就跟我妈一个阵营了呢,这是你的台词吗?拿错剧本了吧?我啥性格你不知道吗?咱俩打小学就在一块儿,连撸管子都是你教我的,你还跟我扯这个。”
“我知道你性子直也知道你不乐意叫别人管着,咱俩那算是知根知底,你有啥事儿我都知道,我都没咋管过,可我就不知道……你咋就稀罕爷们儿呐……”
“……”
俩人都不说话了,屋里边就跟抽空了似的叫人难受,憋闷。
“兄弟,你这从小就挺硬气,长得也算帅的,搁学校谁见了都夸你,追求你的小闺女一群一群的,警校的校花都追着你,你咋就走上这条道儿了。”
“你咋知道的呀?”老周就跟跑了气得皮球似的,一下就不那么硬生了。
“出事儿那天我去了你家了,整个刑警队都去了,你跟那个刘汉俩人搁屋里边儿干过啥傻子都能看出来,垃圾袋里满满的一袋子卫生纸,上边是啥都不用化验,闻味儿就知道;哪儿哪儿都有一滩滩的那玩意儿,枕头底下那一管管的不是擦脸油吧?你们完事儿收拾立整呀,就那么满地撇,我进屋时候,都装袋拿走了,局里领导脸都是黑的,也不道结果咋样,我这也不能问,也不敢问,听所长念叨,估摸着刑警队你是呆不住了,备不住还得再严重点儿。”
“能咋地,大不了脱了那身皮,还能因为这事儿把我毙了呀!”
“不行就换到我们所,咱哥俩配合,正好我这个片区缺人呢。”
“那你说换就换?那还不是得跟那帮犊子见面?”老周深深地叹口气,合上眼脸色有点儿沉。老肖攥着他的手——除了打架掰手腕这是头一回,“放心吧,哥们儿一直陪着你呢,这事儿别人看不惯,我不在乎,你被辞了我养着你。”
“操,哥你真肉麻,大不了我就从头开始,还能怎么地!我咋地也算个响当当的爷们儿,到哪儿吃不上饭呐,用不着你养活我,到了地方看我一年翻身,两年致富,三年奔小康,五年内开上奔驰宝马,倒时候你也得巴结着我点儿。”
“你别嘞嘞了行不?这几天你得合计好咋应付,死人这事儿不算小,估摸着也就这几天就得出结果了,到时候有你哭的工夫,我找找以前老爷子的人,看看能压下来就压下来,实在不行也得保住你。”
“你可从来不用你爸的关系,你说最膈应那些走后门送礼的人。”
“这不都是为了你吗!要单凭我这个小破民警能管啥事儿!”
“……谢谢啊,哥。”
“别整那没用的虚招子。”老肖扯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枕着老周大腿,“叫我迷瞪一个点儿,这几天把我熬得快散架子了,为了你那事儿我是整宿整宿的不能合眼。”话音没落全乎,呼噜就起来了,老周瞅着他胡子拉碴的脸,这几分钟就跟过山车似的忽悠上来忽悠下去,就像做了一个不着调的怪梦。梦里边儿永远都是这个呼呼大睡把哈喇子流在被子上的爷们儿,手爪子还不老实到处抓。有三十年了,自打老周住进寄宿学校,俩人就是一个宿舍上下铺,一直到警校毕业,老周这档子事儿都没跟他提过,谁要是知道自个儿的兄弟哥们儿是个稀罕爷们儿的人,估摸着早就跑的远远儿的了。这事儿也怨老肖,在老周头回离家正难受的点儿上冒出来,一路照顾着这个小弟,三观正在建设的时候横插一杠子,愣是把一个刚刚硬气的农村小爷们儿给带歪了,要不是他手把手的教会老周打飞机,要不是他领着老周去录像厅看三级片,要不是他把跑了马的裤衩子乱扔,要不是他毕业喝醉了抱着老周说我稀罕你,要不是他把跟媳妇办事儿的视频发给老周,要不是他洗澡的时候叫老周随便摸……到头来他自个儿没事,老周却得受这份苦,遭这份罪。
老周摩挲着他的刺头板寸,幽幽的叹了口气。
“好好的叹啥气儿?”老肖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来,吓得老周一激灵,“你不睡着了吗?吓我一跳!”
“你这事儿不解决,我哪儿睡得踏实。周继宏,我跟你说正经的,离那逼远点儿,他不是什么好人,他也不值当叫你搭上自个儿的一辈子。”老肖这么一叫,把老周给唬住了,“谁?你说谁呢?”
“装傻,就你屋里那个相好的,我瞅着他不是啥正经人,进去过也算了,出来又不老实,你咋就喜欢上他了。”
“咋不是正经人了,你那是职业病,瞅谁都不像好人。”
“你个缺货,哥的话你都不信了?我啥时候害过你?他外边儿有个相好,就在我老房子里住着,俩人隔三差五的私会,他在公园里也小有名气,提起来谁都知道他,那名声我就不提了。你是个警察,别栽在他身上。”
“这个圈儿不就是这样儿,谁跟谁能长远呐,都是玩的好了才走到一块儿,我都是四十的人了,这点儿还看不透哇,别操心我了。”老周越说底气越弱,他心里可不是这么合计的,他也听过那些闲话,可就是不信,也知道这个圈儿里的人都不靠牢,但刘汉那么大的人总不能见天儿看着他吧,眼不见心不烦,也就不想听别人唠叨那些事儿,今儿老肖这么一说,又戳疼他心里那块疤了。
“咋叫玩的好?是能上天呐还是能入地呀?不就是撒出那一泡骚水来算拉倒,我自个儿动手也没说屈着了。”
“你懂啥……”
“我不懂,你要是为了发泄才找他,那你已经起性了就找我,你叫我咋整我就咋整,行不?我就一句话,别跟他那种人瞎联联了。”
“找你干啥,自家兄弟我下不了手。”
“操!”老肖掀了他的被子隔着病服攥住他的老二一阵摩挲,“有啥下不了手,我主动点儿行不?爽不?”
老周弓着腰笑得岔气儿了,“哥你赶紧送……松手,我脚伤着呢,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哥,我也给你整出来吧?”老周真就没想过肖哥能接受这事儿,还接受的这么理所当然。
老肖看看表,我还得回去给闺女做饭呢。老肖自打搬到小区来值班真的就没有合计过这事儿,憋心里确实想,但瞅着老周哪儿哪儿都是伤,小眼神儿巴巴的瞅着盼着,又不落忍,“等你好了再说吧。”他压着心头的火,起身拾掇拾掇,把尿壶啥的都备好。
“甭忙活了,一会儿我那小徒弟就回来了。”
“嗯,你躺着吧,我走了。”
下楼的时候先去厕所里自个儿解决了一下。
下楼在大堂碰上老周的徒弟拎着饭菜回来了,“肖警长!来看我师父啊?”
“嗯……啊,这不是休假了,过来瞅瞅。”
“一块儿吃了饭再走吧?”
“不了还得回去给闺女做饭,你赶紧上去吧,别叫你师父等着急了。”
“行,改天找你取取经,多传授点儿经验呐!”小伙子很爽快的笑,顺手递给老肖一块口香糖,“我这戒烟了,见人就递糖。”老肖说这是你们小孩吃的,我吃这不习惯,老想往下咽。小伙子哈哈的笑,没事,咽下去也能消化了。老肖接过来一边走一边嚼,猛地想起来刚才给老周裹出来没漱口,这小子不会闻见味儿了吧!老肖一阵阵的冒冷汗,捂着嘴哈口气,已经全是口香糖的薄荷味儿了,整的老肖心里头别扭,“离得挺远,应该闻不见吧?”越合计心越乱,差点叫地砖给卡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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