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要出院,老肖早早的就给他订好了接风宴,打电话说好了十点就出来了,到时候直接坐车到饭店,老肖这边带着闺女,本来叫王侃也来,王侃瞅瞅老妈阴沉的脸,没敢说死,说看情况,要是饭馆没事儿就去,寻摸了一上午也没找着个机会溜出来。
过晌了老周才来,老肖数落他,你干啥去了这会儿才来,把闺女都快饿死了,赶紧的,自罚三杯!
老周老是垂着脸,说不上来是笑还是哭。“对不住,闺女,对不住,二爸我来晚了,我该罚!”一边说着,把酒倒满三大杯,一口气儿闷了。
“来真的,我就说说,赶紧吃口菜压压。”老肖觉呼出不对劲儿,兄弟的眼神儿里有事儿。“都是家里人别整这虚头巴脑的,赶紧吃饭,都凉了。”
老周没怎么夹菜,就是一杯一杯的喝闷酒。老肖叫闺女坐到一边儿,压着他的胳膊,“别喝了,弟,你松手,松开!”俩人较上劲了,老周手底下一使劲儿,茶杯碎了,玻璃碴扎肉里去了。
“你这是要干啥呀,哪儿又不对付了,你有啥事儿跟哥说,别这么折腾自个儿。丫头,赶紧去买点药。”
等这闺女出门儿,老周抱着老肖嚎啕大哭。
“我不服哇我不服!凭啥呀!凭啥!”
“好好好没事儿了,不服不服。”老周抱着他跟哄小孩似的,“先给你把血止住吧,啥事儿也不能自残,听见没!”不用说老肖也能猜出个八九分,估摸着是他那事儿压不住了,指定是受到领导批评了,备不住要给处分,老周拿工作当事业,一般的事儿他不会这么上心,能叫他这么难受。“领导骂两句就骂两句吧,有啥呀,又不少二两肉,四十的人了脸皮子早就能抗住了,一会儿我陪你好好的喝一顿,睡一觉起来啥时候没有,不行我就给你找局长请假去,你去海边玩一趟,回来心里就舒坦了。”
“不用,我以后不用上班去了。”
“为啥!”老肖也不淡定了,这点儿事儿早就查清楚了,怎么还揪着不放。
“我打医院一出来,就叫人给带到省厅了,大会议室,一百多人瞅着,列了二十分钟的罪状,我搁那儿杵着就跟我是他妈逼罪大恶极的犯人似的,开我的审判大会,当着那么多兄弟的面儿说我丑陋变态恶心,助长不正之风,愧对组织的栽培,当场给我警服扒了,我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还让我说两句,我能说啥呀,我敢说啥呀,我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那儿得了……”
“这帮王八犊子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推吗!”老肖恨不得把桌子给掀了,好好的一桌接风宴,变成了断头饭。
“哥,赶明儿你去局里把我的东西拿回来吧。”
“嗯。”
“算了,还是我自个儿去吧,你去再跟局长干仗,我不能叫你跟着我陪葬。”
“不能,放心吧。”
“行吧,那你去了找小顾,他知道我东西都放哪儿,我回趟家看看爹妈。”
老肖愣是没看出来兄弟的不对劲儿,只想是那股劲儿还没过去,所里的事儿一忙,就顾不上合计这些事儿了,中午吃饭,晚上吃饭都给他打电话问问,那边也说家里挺好,不上班的感觉也不赖,自由自在,还说要回来创业,再次提起以前合计过的大事业。
刘汉冷不丁的来找老肖,老肖给他泡了杯茶,态度比以前好多了。
“咋地,找我干啥,皮又痒痒了?”
“没有,肖哥,我这不是挺长时间没见着你了,找你来谈谈心,搁里边儿那前儿我可稀罕听监狱领导给我谈心了,你们说话有水平,都比我强。”
“是个人都比你强。你找我是想问老周的事儿吧?”
“啊……也不全是。”
“你们俩这点儿还挺像,死鸭子嘴硬,想就想呗,我也不是那么不开明的人,说实在的我还有拿警棍削你的冲动,可得亏这是派出所,也得亏我穿着警服,你小子免了一顿打。老周有今天全都是你害得,没有你,他也不会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撤了职还党内处分一次,你知道一个人犯多大的罪过才会有这么大的处分吗?全都是你!不能说这些,越说我越生气,唉,你就是他的克星,老天派来的,不是我能拦得住的。”
“哥,我这不是没咋念过书,不知道这事儿的严重性,要是能换,我宁愿再进去十年八年,来换回他的那身制服。”
“晚啦,没戏了。以后你俩也不用藏着掖着了,他搁老家回来,你俩找个事儿做个小买卖儿,你这方面经验多,多帮衬着他,把日子给我过好了,我啥话不说,过不好,你该上哪儿上哪儿。”
“……哥,你咋变了呢?”
“没变,我就是想叫他过得好点儿。”
“噢……我倒是合计过,周哥他挺稀罕养花儿的,要不俺俩搁公园花市盘个摊,倒腾花得了,也不少挣。”
“行,你俩看着来,瞅你这脑瓜子也挺好使,为啥就用不到正地方,搁家多看看书,别老勾三搭四招惹那些不正经的人。”
“哎,谢谢肖哥教导!”刘汉点头哈腰的走了,刘彪正好擦肩进来,“谁呀?肖哥你弟弟呀?”
“没,一个刚出来的,你咋来了?啥事儿?”
“长得还挺像……噢给你送帖子来了,我跟思思下礼拜五办事儿,你可得来啊。”
“谁?”老肖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咋啦!”刘彪给他放了一包烟一口袋瓜子糖,“小姐也得结婚呐,我就稀罕这骚劲儿大的,技术好的,一定来啊,思思说了这么多年要没有你照顾着,她也呆不下去,你去了是证婚人,不用给礼金,我们得准备一个大红包给你。”
“行吧,我去。她能有个结果我也省心了。”
“好嘞,我回去了,地址啥的都写上边了,你得头天过去彩排一下,顺顺词儿,别忘了,到时候我再电话叫你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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