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笑、对他颔首,无比轻快地走出诚志堂。
纽约的冬天是很冷的,我这个亚热带地区土生土长的土包子几时经历过这种彻骨的寒冷?身上仅穿著被绑架时的那件薄外套──对抗南台湾的冷意刚好,但是挡不住这里的严冬,幸好黑鹰要那个李总管准备了几件厚重保暖的衣物给我,否则等老板来时,见到的就只是一只冰冻小兔子了。
也许是时差的关系,也许是心情饱受激荡的缘故,我睡不好、也睡不著──不习惯这里的酷冷、不习惯空旷的大房间、不习惯身边没有人拥著、不习惯少了睡前必有的晚安吻……
睁著眼到天亮……
明明没睡,可天一亮我就爬起床,套上厚重的衣服,忍著刺骨的寒冷,走出砖墙的包围,慢慢踱步到主屋外的园林去。还好,他们对我还算尊重,没有人限制我的自由,也没有派人亦步亦趋的跟著,因为知道即使我离开龙翼会,也没有地方可去吧!加上身上什么证件都没有,一句话:寸步难行!
这里的园林有柳暗花明的乐趣,园林结构紧凑,以数个水池为中心,有亭台楼阁、假山小鸟、小桥回廊、花草树木等,错落有致、疏而不漏,倒真的令人流连忘返,给了我杀时间的好去处。
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座园子再怎么清雅恬淡、再怎么独具神韵,都不能引起我真正的兴趣……我像一只等待主人的狗,守在门口,希望能在第一时间迎接老板的身影……
哎,这样的我,真的好可怜,觉得自己就快要变成一个人也无法独立生活的个体了。
难怪老板说,他连想像放我一个人生活都不行──这不正是他的目的吗?把我疼的宠的变成生活白痴之后,我就真的一步都离不开他了……
──就像现在这样,没有他在身边就没有安全感、没有他在旁嘘寒问暖我就无精打采、没有他的紧拥我就连灵魂都逃散了。
老板,我好想、好想见你………
从园林的另一侧,黑鹰走过来,真是,我想打人了好不好!这个台湾来的黑帮少主老像个小偷似的,走路无声无息,加上皮肤黑,隐在阴影之下简直是浑然一体,我已经被他吓了好几次,以为最近眼睛老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石瑞,天气太冷了,进屋去吧!要是你因此感冒或生病,我怕银狼会直接下手痛宰我!”不知道自己吓人效果百分百的他说。
“你要真怕他的话,就不会硬到学校把我架来了。”我反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成德会一向以美国的龙翼会马首是瞻,这次又是长老亲自下令邀你做客,我怎会违抗命令?即使知道银狼随时随地可一枪要了我的命……”
“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苛责你──好啦,如果老板真想送子弹给你吃的话,我会替你说好话的!”我故示大方,先卖个人情给他。
也许是错觉,但是我发现黑鹰对我拥有的那种露骨欲望已渐渐淡了,态度上却亲近几分──也许是我的策略成功了吧?愈是害怕而躲著他,反而加深他想征服的本能,可是一旦放开心胸坦诚交往,这位黑帮少主的爽朗就变的显而易见。
果然,黑鹰听了我刚刚那番话,也笑了起来。
“石瑞,那我的小命就全靠你了,你真得在银狼面前替我多说些好话,否则回到台湾,光是想到曾经得罪过他,就会让我食不安心、寝不安宁的……”
“那、下次也不许再绑架我了!”先跟他约法三章,绑架……够了,不想再遇上了:“还有,你最好别常来招惹我,要知道我老婆银狼是世界首屈一指的杀手,他要是认为我们俩感情很好的搞在一起,凖会把你当成奸夫淫夫给杀了的!”
嘿嘿,学老板给他个下马威。
“不会了,你以为我整天闲闲没事干吗?黑道的日子可比你想像的还要忙……”黑鹰邪魅地说,狡黠的语气盖过流氓的气质。
我正想哈哈大笑,一只大手从身后捂住我的嘴,另一只环过腰,火热雄壮的一堵墙随即抵在背后,熟悉的气味扩散在冷的几乎结冰的空气里,那个明明才分别几天、却以为已经失去一辈子的深沉低音沙哑的响起在耳边──这就是、这就是恍若隔世的感觉………
时间──就此停止,脑筋空白一片……然后,他说话了。
“瑞瑞,别跟那男人谈的太高兴,我会吃醋……”
醋桶子!不管男的女的,有谁跟我说话你不吃醋?当下就想这么骂他……可是我的嘴被捂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
只看见站在对面的黑鹰颇有风度的对我身后的人点点头,说:“看样子先让两位独处一阵子好了,有句谚语说:小别胜新婚……”
优雅的退场,脚步依旧无声无息,黑鹰果然有做小偷的天赋。
揽著腰的手于此时将我转向面对他,被捂住的嘴刚获得自由,滚烫的唇立即袭上,舌尖带著猛烈的火焰抵开我的,烧炽的强烈索求、粗鲁的缠来夹攻──
比以往都要来的凶狠残酷,暖湿的唇像狂暴的野兽毫不节制的啃咬,让铁锈味的血腥刺激味觉,我毫不惊讶、也不抗拒,只是任性享受著,唯有这种异于往日的残虐才能提醒我、也提醒他,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身体上的痛楚是彼此感情与肉体紧紧胶合的证明………
好像已经吻到世界末日都来临了,这男人才终于放心满意的松开我的嘴,身体仍贴合在一起……纽约的冬天算什么?曼哈顿下雪了又何妨?昏昏沉沉的,我已经……已经热的快要溶化了……
“瑞瑞……”他叹息似的叫著我的名。
我仍旧喘息未止,这次的吻太狂太猛,我的嘴唇好痛,连舌尖都被他咬破……等等……再让我喘一下下……
“……老板,你的胡渣刺的我好痛……”哑著嗓子说,整个人靠在他怀里。
“一听大个说你被带走,我急都急死了,哪还惦记这种门面功夫?”他心疼我,忙著解释。
仔细端详他,憔悴了许多,头发乱糟糟,硬的刺死人的胡渣由下巴向两腮延伸,一向酷酷有型的老板变的像是个流浪汉,这样居然也能搭飞机──不过,我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只丧家之犬……
“你看起来很糟糕,有好好吃好好睡吗?”他先发难,开口问。
“你不在身边,我哪吃得下睡得著?”我委屈的低著头,撒撒娇,知道他最喜欢这一套了:“哪、陪我去睡觉!”
“现在?”他眼里的笑意大于讶异。
我点点头,这可不是要引诱他做什么坏事哦!我的确想睡,想睡的不得了。自学校被架走开始,从台湾过太平洋到美国东岸,我的神经一直紧绷著;表面虽然维持一派自在,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有多不安害怕,一颗心悬著吊著,情绪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可是,情人来了,我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安心的……休息了……
瞌睡虫占领了意志,我无法控制的软倒在他怀里,鼻子犹贪婪的吸取属于他的独特味道──就是这种温暖,就是这种气息,是唯一能抚慰我心的醇酒,领我入酣醉的沉眠梦境中………
迷糊中,耳边彷佛还听见他宠渥的声音无可奈何地道:“……瑞瑞……这样的你……叫我怎能放得下心……小孩子……”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老板……我会在梦中……严重抗议………
睡得好舒服哦!身上盖著暖洋洋的被,一时还睁不开眼,也不想睁开……再赖会床好了……
一只手被某个熟悉的大掌握著,火烫有力,让我安心。不用想也知道,是老板握著我的,真搞不懂,这种情况下,到底是谁在对谁撒娇?我们两个,究竟是谁需要谁比较多?或许我依赖他疼宠正如同他也需要我好倾注无止无尽的深清……
说到底,我俩互相需索、彼此互补、缺一不可。
闭著眼享受他的掌握,发现房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另一个人在场,那声音──与老板的音质相似,略带沧桑地低沉,是……吴老。
那两人在房里说著话,我一时间有些尴尬,只好继续闭眼装睡──真的别误会,我不是故意要偷听,只是想……想多关心一下老板嘛!
“……新上任的纽约市长GeorgeLeeAllen认为我们对地方、对联邦政府都产生了威胁,已经主动出击,扑灭以龙翼会为首的华人黑帮组织……”是吴老的声音。
“我听说了,这个新市长是个嫉恶如仇的人,一上任就成立了特殊执法小组,专门针对中国城与Mott街里的黑帮进行搜证与逮捕的工作……”老板就坐在我旁边,腔调里没什么起伏。
“这一年来,我们会里已经有15名高级干部被捕,被控犯了55种罪行,包括13种谋杀罪,还背了两宗谋杀未遂罪……龙翼会元气大伤……”吴老有些疲惫的说。
老板沉默了约一分钟,才轻声说:“……急著要我回来,是为了要干掉市长?”
我的心一颤,感觉老板将我的手紧握了一下。
“要杀一个人不难,但是,剿灭黑帮的大动作让市长也暗自警惕,加强了身边三倍的警卫,让狙击的动作难上加难,况且……即使杀得了这一个,联邦政府还会再拱另一个同样想法的市长上来……”
“你想要我怎么做?”老板沉著声问。
“三次就够了……”吴老话语里有异样的情绪:“只要给市长三次警告,让他知道别欺人太甚!事情做的太绝、把人给逼上梁山的话,我们龙翼会也不会再忍气吞声……”
“老头,你真认为现在的我办得到?我已经离开这个环境两年,功夫生疏了许多……”老板淡淡地说。
“你骗得了别人,骗得过你老子我吗?过去树敌太多的你,即使躲回台湾,也不敢掉以轻心,把身手给荒废吧?”吴老充满确定的意味。
我也就此肯定,这个吴老果然是老板的父亲──第一眼看上去可能不觉得两人相像,可是看惯情人五官的我,很容易就抓住了两人的神韵,包括讲话时冷冷的眉、眼里闪过的冷峻、以及隐藏嘴角边的严厉与不羁……
老板这次沉默了更久,只听吴老又以安抚的口气道:“Vincent,这是我跟其他两位伯伯商量好久才决定的策略,虽然棘手,可是配合上你的身手与枪法,绝对能达到有效恫吓的目的……”
老板冷哼一声:“所以你们就派成德会的走狗把瑞瑞绑来,目的就是逼我自动回到龙翼会吧!”
居然用“走狗”两字来指称黑鹰,老板果然是真的讨厌、而且是极端讨厌那小子。
“你也别生气了,我听David说你终于找到了喜欢的对象,我也很高兴啊!所以趁这个机会把小朋友招待来美国玩玩,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哼,老狐狸!”老板听起来不太领他老爸这个人情。
“……这次任务的报酬相当高,不考虑一下吗?”老头眼看动之以情不成,打算诱之以利了。
老板似乎动摇了,我听他问:“……有多少?”
“这样……可以吧?”没听到吴老提出具体数字,我猜他可能用指头比出酬金的数目。
“再加一倍!”老板毫不迟疑应声回了句。
“Vincent,别太狠,我记得你以前不那么计较金钱的……”
这下子我真的好奇了,老板究竟要求了多少酬金?的确,他一向不斤斤计较,今天怎么搞的?
只听老板态度自然的说:“没办法,我现在多了一个眷属要扶养,不趁机攒点钱怎么行?”
眷属?是指我吗?八九不离十,可是……真不知该高兴、该偷笑、还是该抱怨?我偷偷用指甲掐一下他的手掌肉。
考虑了几分钟,吴老终于开口说:“好,Vincent,就这么决定了,明天上午你到虔心堂来,我跟另两位伯伯会在那里等你,一起讨论行动大计。”
老板轻轻应了是。
听到房门开启又阖上,这时老板凑到我耳边说:“好了,你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不动声色的结果,导致一双猴急的手开始不规矩的伸进我衣服里,被他这么一闹,我也不敢再装了,赶紧爬起来,说:“我……我醒了,我醒了……”
看看他,憔悴的外观不见了,胡子刮的干干净净,一脸精神奕奕、矫健酷峻的的模样,果然是我心中的No.1啊!忍不住搂紧他的脖子,笑咪咪地亲一下脸颊。
“早啊,老板!”
“还早哩,现在可是晚上十点,你居然……居然一见到我就睡到现在……”他抱怨著。
“我第一次到国外,哪适应得了这种日夜颠倒的时差?”急忙对情人辩解:“之前我真的没怎么睡……好想你……”
把脸埋到他怀里,再多吸吮一些他的气息,我真的好担心,好担心眼前的他只是一场梦而已。
“瑞瑞……”情人的声音带了点情色的韵味:“……可不可以……”
大手第二度攻进我的衣服里,急切地挑拨、按捺,催的感官搔痒难耐,逐渐高升的热度让我无法思考、无法拒绝,只能轻轻低吟一声,算是回应老板的要求。
久违的火热触感煽动了彼此内心的烈焰,情人近乎暴风的肆虐带来了几乎令我呼吸停止的快感,享受著他所引爆的痛楚与激情,直到海啸般的高潮引领俩人同时步向灭亡为止………
依照惯例,老板伺候全身又酸又痛的我洗完澡后,将我抱回床上坐下;看著他一脸幸福愉悦的笑脸,我有些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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