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旧情人的名字,我气立即往上冲:“他要抓我难道是想把你抢回去?直接绑你不就得了,为什么动歪脑筋到我身上?”
大概是闻到我话里有些醋意,老板居然眉飞色舞了起来:“别生气了,就是因为他没办法对我用强的,只好从你这里下手,为的是逼迫我替他做某些事……”
为了安抚我,他将我紧拥入怀里抱一抱摇一摇,这时候四周开始出现了三三两两的学生,不断用诡谲的眼色瞄著两个男人相拥的情景。我愤怒难当的回瞪他们,靠!没见过别人相亲相爱吗?刚才我差点被人绑架的时候你们这些人都在哪里?
大概发现俩人成了受注目的一对,老板有些舍不得的放开我:“瑞,我们先回去,等吃饱了午餐我安排一些事项,保证不再让你受到这么可怕的对待了。”
想到刚才的事情我仍心有馀悸,点点头说好,任老板牵了手上车回家。一来到客厅就发现这男人已经把我原租屋处的行李都搬过来了。
我目瞪口呆看著整理好的客房──属于自己的廉价衣服已挂在墙脚的小衣橱里,书本也分门别类的排在他新买的书架上,一张崭新的大书桌上摆著我杀价买回的二手电脑,另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则暂时放在角落的一个纸箱中。
老板的行动力果然惊人,需要花费我一个星期整理的行李及搬家情事,他居然一个上午就完成了。
想必是看见了我用多么崇拜的心型眼睛膜拜他,自己也得意起来说:“我知道你下星期考试,没多馀的时间处理这些杂事,就自作主张的帮你搬了,不会不高兴吧?”
哪会不高兴呢?我用力摇摇头,往他脸颊上亲一下:“奖赏你!”
事实证明这种蜻蜓点水似的奖赏不够安慰他的辛劳,红了眼的把我抓过,又往我嘴里讨了个长长绵密的法式深吻才肯放手。
中餐是老板煮的,所以饭后我自动自发的收拾碗筷拿去厨房冲洗、放到烘碗机里烘干。回到客厅时听见老板正坐在沙发椅上打电话,吃饱了懒洋洋的我就往他身上一躺,拿他的大腿当枕头。
“David?嗯,是我Vincent……”该不会是打给上次那个眼镜行的店长吧?我眯起眼,老板讲电话的声音自自然然的入了我的耳:“帮我查件事……对,跟James有关……”
James?我耳朵立即竖起,情敌哎!而且是打算绑架我的主谋,这下子我开始用心听老板到底在说什么了。
“我要知道他在台湾跟谁接头,还有目前的落脚处……我怀疑他来找我的原因不单纯,或许在美国跟老头子们相处的不愉快……好,尽快给我消息,掰!”
收了线,注意到我在瞪他,老板一只手抚著我的头发,轻笑著解释:“David是情报高手,很快就能给我一些相关的消息,等了解了大致的情况后,才能决定怎么走下一步……”
我把头上的大手抓下来把玩了一会,方才问道:“老板,你……不会遇上危险的事吧?James……想逼你回美国做什么?”
“表面上他是受老东家的要求来带我回去,训练一批新生代的精锐杀手;至于他真正的来意……就等David收集到足够的资料后再揣测吧!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内幕,否则James怎会冒著与我为敌的下场也要将你绑走来威胁我?”
老板似乎暗指自己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敌人,好臭屁!
“他才来这么一次,怎会知道我跟你好在一起?再说,他怎么能肯定抓了我之后你会乖乖听话?”泄恨似的,我用力掐紧老板的手,还把指头用力掰开,打算让他吃痛。
“因为他是个有心人啊……”一无所觉任我玩弄他的手掌,老板的声音有我未曾听过的深沉:“况且,他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他一样……”
这样的老板有些异样,我把头往后一仰,发现他的脸色阴暗的可怕,彷佛暴风雨来临前笼罩的黑云,带著致命的死亡气息──我呆了,陷在两滩嗜血的眼神里动弹不得。
James真的是老板从前的情人吗?我纳闷,为何老板在谈到他时总是浮起一股仇恨晦暗的情绪?他们之间究竟牵扯著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东西?这种不敢提、也求不出答案的问题开始默默的撕裂我的心………
下午老板要我把课翘了,说担心James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对我不利,要我陪他待在家里等David进一步的消息。
想到下星期就要考试,本想用这个时间念念书,但心烦意乱,书上的每个字都读不进脑子里,叹息一声、阖上书,踱到客厅找老板。
他正静静的坐在沙发椅上,手里端著一杯热气氤氲的东西,阴暗的客厅因著窗帘透进的光线显著层次,他就在这样奇幻的空间里想著事情,如此的专注,让宁静如水的眼眸成为等待猎物的一只豹。
我抢过他手上那一杯什么的啜了一口:“恶,是黑咖啡……”吐了一口舌头,我嫌恶的把杯子还给他。
老板回过神来:“不喜欢黑咖啡?我帮你重新煮过,加上奶精跟糖。”
把背靠向他,我闭上眼说:“现在不想喝,好烦哦,书都念不下……”
“去海边走走好不好?”老板宠溺的大手刷过我的头发:“一下子发生太多事,让你心乱如麻了──我们到外面转换转换心情也好。”
抄起了车钥匙,为我套上了一件铺著棉的外套上了他的马自达,开往上回配眼镜时造访过的公路海岸。
非假日的缘故,长长的沙滩上没什么人,老板放我一个走到潮水起落处追著沤沫,他则站在身后七、八公尺处,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状似悠闲的微笑看我,偶尔又会瞟过几个警戒的眼神,迅速将整条沙滩的情况浏览一回。
我倒真的是有些意念纷乱;决定跟老板在一起之后,情感与心灵的空虚是填的满满的,溢上胸口的幸福是以往作梦都想像不到的体验。只是……老板复杂的过去给现在的我俩带来了一些变数,这种恐慌在我中午遇上绑架未遂事件之后变得鲜明起来,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足够的勇气,面对未来可能接踵而至的挑战。
回头望望老板,与他相视对笑。他伟岸的身材彷佛避风港,将我杂乱不堪的心绪沉淀了下来。低下头看著急欲亲吻脚指头的海水,想起两次遇见危难时,都有他出现在身边保护自己,胸口不禁一阵热──对呀,我操心什么?这一点都不像我嘛!既然无能为力做些什么,那么那些吃力不讨好的打架啦、阴谋周旋什么的,都交给老板应付就好了。
我相信他一定有办法带我穿越那些风风雨雨的!
想通了某些事,心情也就开朗起来,我蹦蹦跳跳回到老板身边一把抱住,把头埋入他怀里,吸取令人安心的体味。
“终于开心了吗?看到你烦恼,我也不好受!”同样伸出手将我拥紧,他在我耳边低声抱怨著。
“嗯,我想过了,不是有句话说天塌下来都有高个子挡著吗?你比我高,往后再有麻烦事就由你负责扛起来!”我把头抬起来,对他笑嘻嘻的说。
“反正我就是你现成的保镳……”他也笑呵呵,很高兴替我遮风挡雨的样子:“没有人可以在我手下欺负你!”
心下一阵火热,我垫起脚尖往他唇上轻吻一下,也不在意四周有没有人注意这里。
他愣了一下,笑著说:“瑞瑞,你老是这么可爱,可爱到让我欲罢不能……”
他把手下滑到我臀丘处用力按了按,故意让我查觉那欲罢不能的正确位置。
“你是野兽吗?这里也能发情……”一边取笑他、一边扭著想挣脱,哪知他的手竟然箍的像是石头一样牢固,捉狭的笑意也正由上勾的嘴角溢出。
“真想在这里就要了你!”他色色的说。
这次我是真的用出十二万分的力气推开他,骂道:“傻瓜,看看场合!真要欺负我,等回家……回家啦!”我愈说愈小声、脸也愈来愈红。
老板猿臂一伸,牵紧我的手快步往停车的方向去,还得意的边笑边说:“你说的哦!只要回家就可以欺负你了……”
看样子我是自己挖了陷阱还甘心跳进去。
天色几乎暗了下来,老板这几天决定不开店,我们就在路边麦当劳的得来速车道打包了些汉堡薯条可乐回家吃。大约七点多的时候,他手机响了,看了看来电号码,对我说是David来消息。
“找到了?……除了饭店还有另两处据点?……那个地方我知道,是老头子们租下的仓库……咦,真的吗?你这消息哪来的?……他叛节的事若是被大老们知道的话,只怕他再也混不下去了……”
老板跟David的谈话内容我不太懂,但他接下来说的明显与我有关:“这两天我让瑞瑞上你那住……嗯,我打算前仇旧怨一并解决……两天就够了,待会见。”
老板收起手机,回身见我睁大眼睛看著他,便解释道:“瑞瑞,这两天你先上David那待著,学校也别去好不好?要对付James是件棘手的事,我怕到时会顾不了你……”
嫌我累赘吗?我用怀疑的眼神瞪视。
“不,我不是怕你会拖累我。”奇怪,老板是不是会读心术?他怎么知道我正在想什么?
“老实说,James心机沉重,一心只想抓住你逼我就范,因为他知道我绝不会弃你于不顾……”看著我他的表情更见柔和:“没有后顾之忧,我才能专心一意的把他揪出来,交给美国那边的组织施予惩罚……现在的James可是杀手世界排行前十名的一流高手,逼得我不得不全力以赴啊……”
又让我吓了一跳!这、这……居然有所谓的杀手排行榜,世界真的是比我想像还要来的黑暗诡谲吗?老板的旧情人居然还榜上赫赫有名,我不禁冒出一身冷汗,抓住他的手,颤抖的问:“他这么厉害,你……你拼的过他吗?你受过伤,连枪都拿不稳了不是吗?”
我的担心居然让他眉开眼笑:“放心吧,瑞瑞,谁说解决问题一定要用枪的?James为了成就野心做了许多糊涂事,该是教训他的时候了………别这样看我,要教训他还用不著我出手。”
“真的?”我想,再怎么盯著老板也找不出我所要的答案,摆摆手赌气似的说:“看来内情挺复杂的,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总之你说过两三天就能解决,我就信了你;三天后要是还见不到你的人,我、我就移情别恋给你看!”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的这么做的!”他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对了,瑞瑞你过来,我带你看些有趣的东西……”
笑眯眯的扯我进房,还锁上了房门,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呢?该不会只是想找我亲热的借口吧?让我坐在床沿上,他随即转身打开衣橱,在某件看来陈旧的西装口袋里捞了捞。
汗颜,原来他是真的要拿些玩意出来,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或者我才是那个色欲最旺盛的人?
在本人暗自反省的期间,他拿出了些金属制的小零件,接下来像变魔术似的,他打开某些连肉眼都查觉不出的墙壁夹层、拆掉床头灯的支架、打开空调的面板、连挂置窗帘的金属架上都被他或多或少的摸出了些深色零件。
我抬头狐疑的看他把东西全都放在床上,用眼神大大打了个问号。他只是笑了笑,陪我坐在床沿,开始将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东西组合起来。
以为他是想拼个模型逗我开心,细想一下,还是觉得不可能;如果只是普通模型,何必大费周章的将拆解下来的散件如此细心的藏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答案终于揭晓了,在老板快的让人眼花撩乱的动作中,我眼前出现了两支手枪──吓,手枪?我记得这个国家里不是有个什么枪炮管制条例的东西?也就是说,私自拥有枪枝是犯法的行为……
“怕了?”看到我眼中明显的惊惧,他顿了一下,才恍然大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虽然早就退隐了,某些恶习还是戒不掉……”
他指著其中一把镶著银边的枪说:“这枝银狼跟了我十二年,只可惜受伤之后,它的重量已成了我右臂的一大负担。”
拿起另一枝体型较小却通体呈纯黑光泽的枪:“为了配合特殊的用枪习惯,我特别从德国定制了这款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宝贝……还没取名字呢,就叫瑞瑞吧!”
我轻敲他的额头:“少不正经了,那把银狼听起来好威风,为什么这枝小黑枪就得用我的名字?好别扭的枪名……”
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一向把贴身的枪当成是自己的情人保养爱护,叫它瑞瑞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哼,歪理!正想再抢白几句,他已把那枝黑色瑞瑞放到我手里,冰冷的金属触感,没有预想中的重量,质地轻巧的像是羽毛,彷佛不握紧的话,就会随著空气飘扬到风中去了。
“这枝枪从未在道上现身过,或许它就是在等待著这样的机会──”老板抓著我捧枪的双手提高到唇边的高度,柔柔的说:“为了预祝它的首战告捷,瑞瑞,给他一个胜利女神的吻好吗?”
我心下一阵热,无意识的就往黑色的枪身轻印,凉凉的、跟他每晚在我睡前给予的晚安吻同样清冷如水。
他收回枪,低声喃喃:“谢谢你,瑞瑞……你就是我的幸运女神……”
老板,若我真能带给你任何好运,就请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回到我身边,好吗?
稍晚,他帮著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就送我到David的住处了,离去时他微笑的对我道再见,保证一定会将事情圆圆满满的解决。
David不耐的将他赶回车上,说:“快去把该办的事办一办!别怪我没事先警告,这次除了自己的班底,James还借调了本地黑帮成德会的一流高手守著码头那间仓库,你自己斟酌斟酌吧!”
“你好像忘了我是谁。”老板不悦地瞪一眼:“我右手的灵活度虽然不比从前,但是所有的功夫全没搁下,世上能拦得住我的人还不多……”
“或许吧。”David不置可否地说:“但你毕竟已有两年未曾现身,黑道中人才辈出,还是别太大意,想抢“世界第一杀手”名号的可不只James一个人哦!”
“世界第一杀手啊……”老板竟有些感慨:“未曾站上峯顶,就完全不能体会什么是高处不胜寒吧……”
站在一旁聆听的我,总觉得他们的对话是另一个层级的世界。想想我本贫寒、家世清白,那些杀手黑道手枪啊什么的应该一辈子都沾惹不上边才对,可是现在已经身不由己了;我知道的,为了得到某些东西,我早已有付出代价的打算,甘心的陷溺下去,只要有老板陪著………
平常倒下即睡的我,却在David的房子里连续失眠了两夜。
第二天我早早就醒了,连平常该有的起床气都没有发作,只记得老板说过两天就把事情解决,然后,他会过来接我回去。
“还看啊,都快变成望夫石罗!”见我一直从窗口盯著门外那一片空地,David忍不住出声取笑。
“他……一点消息也没有,我担心……”
想必是我稍带哀怨可怜的眼神感动了David,他取出了某个高档的手提电脑,讨饶似的说:“算我怕了你,就帮你做个免费服务吧!谁叫我跟Vincent是认识十年的好朋友呢?”
如飞轻巧的敲击键盘,他不发一语的专心搜寻著网路上大大小小的情资,又跟著几个隐匿身分的网友互通有无,才阖上笔记电脑,摘下金边眼镜,闭著眼消化刚才接收到的所有讯息。
我在一边等的快急死了,想询问又怕开口会吵扰到他,听著墙上挂钟滴滴答答的声音,终于知道了何谓度秒如年的感受。在用尽最后一滴耐心前,David总算睁开眼,做的第一件事是叹一口又长又深、活像老太婆裹脚布的大气。
“虽然隐蛰了两年,却宝刀未老啊!不愧是有银狼称号的Vincent……”
“银狼?不是老板那支手枪的名字吗?”我还记得他亲亲热热地唤著那银色镶边的手枪叫银狼。
“他让你见识过那把注册商标了?啧,果然对你与众不同……Vincent银狼的称号就是由那把手枪来的。”
只不过是让我看了他当成私房钱藏在房间里的手枪罢了,这就算是对我与众不同了吗?有时候我真觉得他们这些在道上混过的兄弟想法挺奇怪。
心里飞快地想著其他的事,却没忘了问David最重要的消息:“嗳,别岔题了,刚才你说什么宝刀未老的,老板现在到底怎么了嘛?”
“这个银狼啊,就怕别人不知道他已重出江湖似的,昨天一个人单枪匹马的闯入台湾第一大黑帮成德会的总部,撂下狠话,要成德会别出手干涉他与James的私人恩怨。”
“台湾第一大黑帮”七个字一入耳,我就浑身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他没事吧?”
“哪会有什么事?成德会再嚣张也不敢不卖龙翼会一个人情啊!Vincent可是美国龙翼会首脑大人一手调教出的首席弟子,俩相比较之下,与其得罪Vincent帮助同为龙翼会旗下的James,还不如撤手不管,以免惹恼Vincent头上的老头子啊……”
“龙翼会?”没听过,不过猜也猜得出来大概是某个黑道结社的名字,应该就是老板之前提到曾待过十年的不法组织。
“你果然是个背景纯真的小孩子,难怪Vincent把你防护的这么严密,情愿重出江湖以了断James的野心……”他再次上下审视,把我当成新品种宠物般的打量:“龙翼会是近十几年来美国华人帮派中崛起的新兴势力,与义大利的黑手党、日本的流刀组算是全世界黑社会组织中分庭抗礼的三大势力。”
看我听的津津有味,他高兴的说下去:“Vincent是龙翼会创党大老之一的吴老大所收的开门弟子,因为Vincent拥有的天赋才能,让龙翼会旗下的暗杀部门成了黑道界中闻之色变的死亡会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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