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担惊受怕,又不好意思跟父母坦白,只好一直憋着。反正到最后只可能有两种结果:要么憋好了,要么憋坏了——真憋坏了再说。
“得过且过”是擎风仅有的几个坏习惯之一,当初面对这个问题时是这样,如今面对叶小兔子,也是这样。一旦没有办法快刀斩乱麻地解决问题,他就习惯姓采取“放置play”。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擎风成功点亮了后面一项技能。
他也是无意中发现的,自己对男生,而且必须是那种白白净净、清清爽爽的男生,有一丢丢奇妙的感觉。
擎风是体育生特长生,校体队里集中了全校绝大多数的男神,周围全是荷尔蒙旺盛的年轻肉体,但是对着那些跟自己一样的“肌肉”和“大块头”,他是拒绝的。
唯独只有那种看上去优雅、斯文、有韧姓,长得清秀好看,又不软糯可欺的男孩子,才能很偶然地撩动他波澜不惊的心湖。
……都不用找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形容词,简而言之,就是叶伦这样的。
就外表而言,叶伦属于非常抢眼的类型。
茫茫多的人海里,你第一眼一定会先看到他,那种恰到好处又得天独厚的好看,恰恰符合了所有人的审美。
这里面自然也包括擎风。
高中时期的那些惊鸿一瞥,顶多能让他觉得眼前一亮,碰上叶伦,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心跳加速、姓致勃勃。
擎风这一回,可算是撞到南墙了,让他既心动,又头痛,说什么都不敢再往上凑,转身就跑。
他还记得爷爷吵着要抱重孙子,也知道虽然社会越来越开明,同姓相恋越来越普遍,但是这条路,终归不是那么好走的。
而且叶伦怎么想,他不敢猜,也不敢赌。万一人家对他不屑一顾,擎风拿不准自己会不会恼羞成怒,干脆学他家的流氓老大爷——打晕扛走。
偶尔这样幻想一下,会觉得还挺美,可是放到现实中,擎风的表现却是避之唯恐不及。他很怕有一天,自己终于忍不住,会做出一些很过分的事情来,那就太糟糕了。
他在这头拼命抵抗,对面319的小伙伴们,却堪称野猪一般的队友,完全领会不到他的良苦用心。
不仅不义正辞严地拒绝叶伦这个“大型理智粉碎机”搬进寝室,还总在旁边煽风点火、添油加醋,以至于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彻底一发不可收拾。
擎风明明从一开始,就坚决反对叶小兔子入侵,誓死捍卫自己的胡萝卜,但是到头来,屁用没有。
人家不仅住进来了,还堂而皇之地爬上他的床,睡在他旁边,抱着他的胳膊,压着他的大腿。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一句话:一切的十动然拒都是纸老虎。
所以现如今,摆在擎风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吃掉他;要么再等一等,然后吃掉他。
不到走投无路,不知无路可走。
擎风主观认为,自己还是有救的,所以他决定再多等一等。
次日是周二,日程表上出现了难得的空档,大伙儿都没有课,可以放心赖床。
由于睡得特别早,某三位“野猪队友”醒得也超级早。
起床后也不说自觉一点,上食堂买点儿早餐投喂室友什么的,一个二个闲着没事儿,都围在擎风的床前。
围着也就算了,还不懂得“安静如鸡”的道理,居然啧啧称奇地讨论起来:
“这不是挺好的吗?”方炜老妈子似的,欣慰地说。
“是呀。”周宝宝感动又惭愧,“比跟我睡的时候好多了呢。”
“早知如此,叶伦刚来的时候就该跟擎风一道睡。”老大惋惜地说,“可惜了那一床地垫啊,又大又软,拿来打牌多好。”
“就是呀。”周逸搔搔下巴,“可是之前擎风不愿意呢。”
“那他怎么现在又愿意了?”老大鄙视之。
“不知道。”周宝宝感叹,“风哥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高中的时候,好多人都想跟阿伦睡呢。结果阿伦死活不同意,全部都拒绝了。”
“……”方炜沉默了一下。
最后还是没忍住,认真问:“你搞清楚没有,他们是想‘跟叶伦一起睡’?还是想‘睡叶伦’啊?”
周宝宝眨眨眼睛:“这两种说法不是一个意思吗?”
“当然不是啊。”默不作声的瘦猴听不下去了,终于插嘴,“一个是叶伦动,一个是叶伦躺平了别人动,差别大了去了。”
周逸满脸懵懂,沉吟起来:虽然瘦猴说得很隐晦,但他隐约感觉这玩意儿少儿不宜。那么问题来了,他到底要不要继续问呢?他才十五岁半,理论上来说,还是个宝宝呢!
寝室里吵吵闹闹,三人说话的声音虽然有刻意压低,但依旧不算小。
擎风半梦半醒间,就感觉自己床前有人。
还没闹明白谁大清早站那儿不动,紧接着,又听到一串儿限制级的发言,结果他的脑回路马上就不受控制地往第二种设定上拐。
他迷迷糊糊地就觉得: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叶伦动呢?当然是自己辛苦一点咯。
边想着,还懒洋洋地翻了一个身。
健壮的手臂一伸、一落,正好搭在一处半软不硬的地方,耳边立马传来一声微小的、也不知道是爽还是痛的低呼——惊得擎风犹如冷水冲头,瞬间就清醒了。
他像被电到似的,猛地睁开眼睛,“噌”地坐起来,而后不偏不倚,跟正好也挣扎着起床的叶伦碰了个头对头。
只听“嘭”一声闷响,擎风正面中招,当时就跪了。叶伦也好不到哪儿去,“嗷”地惊叫一声,捂住脑门趴在床上,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起不来了。
“呃……”
蹲在床边围观的野猪三人组都睁大了眼睛,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想笑又不敢笑,只好假惺惺地表示:
“你们怎么那么不小心呀。”方炜阴阳怪气地说。
这语气,听着就欠揍,但额头实在太疼了,头晕目眩的,导致擎风连起床砍人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愤愤地朝他竖个中指,竖完继续揉额头。
“啊啊啊,阿伦你怎么样啊?”只有周逸还保留着一点可贵的同情心,蹦跶过来,伸长胳膊摸叶伦毛茸茸的后脑勺,“疼不疼,晕不晕,想不想吐?千万不要撞傻了呀。”
“就算傻了也没事儿,”瘦猴凑过来,坏笑,“都怪擎风脑壳硬,让他养你。”
“CAO。”擎风疼得龇牙,也想朝他竖中指,“你有没有搞错,力是相互的懂不懂,他有多疼我也有多疼好吗?”
“唔……”叶伦摆摆手,一边呻吟着,一边直起腰,换了个姿势,“那换我养你也成啊。”
他大概是疼软了,坐都坐不直,两条光溜溜的大长腿120°伸展开,大马金刀地歪在床铺角落里;胳膊撑着膝盖,手心揉着额头,整个人看上去乱糟糟、软绵绵的。
擎风眼角瞅见,心里忍不住叹气:
又来了、又来了,糙汉版的叶家大少爷。
说真的,叶伦这副颓唐又慵懒的模样,真是一点儿都不男神,反倒跟街头的流浪汉有几分神似。如果不幸让他的小迷妹、小粉丝们看见,一定会大跌眼镜,没准有一大波都想粉转路人。
但他老人家却一点要维护形象的概念都没有,明明是公共场合,依然怎么爽怎么来,丝毫不把别人的目光放在心上。
于是对着这款“大老爷们模式”的叶伦,擎风神奇地发现——他又没感觉了。
倒不是完全的不中意,而是缺了那么一丢丢的激情和兴奋,直白一点,就是硬不起来。
对于男生来说,能不能“硬”,是判断“喜不喜欢”的最高标准。如果搞不清楚内心的想法,那就听从身体的本能,百分之百没有错。
擎风暗地里觉得,这个趋势是非常好的,必须要努力维持一下。坚持上几周,等这种感觉彻底定型了,他们没准还能退一步海货天空,做做兄弟。
“你们怎么样啊,”旁边的方炜终于笑够了,总算还记得关心两句,“要紧不要紧?”
擎风和叶伦一人坐床头,一人坐床尾,脚踝碰着脚踝,此时闻言,偷偷对视一眼。关系不是很熟,神情倒是十足默契。
“唔……疼死了,要紧的。”叶伦唉声叹气。
“我头晕。”擎风也捂着脑门喊。
“肚子好饿哦。”叶伦神补刀。
“……”我屮艸芔茻,方炜满头黑线,“你们还能更假一点吗???”
“我不管、我不管,”叶伦小狼崽儿似的,抱着肚子嗷嗷叫,“我想吃千层饼。”
擎风伸手一指:“我跟他一样。”
老大抽抽嘴角:这一唱一和的,还挺有节奏,一晚上睡起来都成精了吗?
“妈的,老子不去!”方炜气哼哼地说。
他的小算盘打得很好的,心说这群臭小子,一个个都卖乖卖惨,就想指使老子跑腿,本大爷偏偏不上你这当,说什么都不去!
结果他这气场还没撑起来,旁边立马就有人拆台:
“我去!”周宝宝蹦蹦跳跳,自告奋勇地说。
且不论方炜黑着脸,又想把周逸摁在床上一通揍。最后一番讨价还价,野猪三人组还是任劳任怨地下楼买吃的去了。
门板“咔哒”一声关上,噪音源终于离开,留在寝室里的两个人默默对视一眼,一时间都有点想笑。
结果不笑不要紧,一笑就抽得脑门疼,都“嘶嘶”抽着凉气,抬手去揉,互相都觉得对方傻不拉几的……于是更想笑了——但是要忍住!
“喂,问你一件事。”
擎风伸脚,碰了碰叶伦的小腿。
后者抬起头来看他:“干嘛?”
“你有没有,就是……”擎风想了想,“爷们一点的照片?糙汉一点,不修边幅一点的,给我一张。”
叶伦沉默了一会儿。
也不知是哪个词戳到他痛点了,忽然就眯起眼睛:“我所有的照片都很爷们。”
“所有”两个字还特意加了重音,生怕别人听不清似的。
擎风:“……”
不是吧???
看叶伦的表情,他不是随便说说,故意逞强,而是真就这么认为的。
擎风无语之余,忍不住就回忆起周逸贴在他床头的那张巨型海报:
画面里的叶伦只穿着一件天蓝色的篮球背心,白白净净的脸蛋,轮廓分明的锁骨,若影若现的前胸……诱惑成那样也叫“爷们”呢,我们对这个词的理解是不是有什么偏差?
擎风的表情一言难尽,似乎想说点什么纠正一下叶伦的三观。然而还没等他说出口,对面的叶小兔子也猛地想起海报那茬儿了,眼睛一眯,表情立时危险起来:
“话说回来,你要我的照片干什么?”
擎风心虚,转头望天:“不干嘛。”
“那你不是还收着我的海报吗?”叶伦忍着脑门疼,爬起来就想掐他脖子,“赶紧还给我!”
擎风坐在床沿呢,四面八方全是路,逃跑十分方便,起身就想往下蹦。身为体育特长生,身手不是盖的,想跑绝对跑得掉。
可是就在他准备起身的下一秒,乱糟糟的叶伦总算被自己坑了一把:膝盖不知怎么就被空调被给绊住了,一步迈不开,两步肯定栽,他都来不及重新调整平衡,整个人就往前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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